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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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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向江滨的小径,穿越密密麻麻的杂草灌木丛,沿途空茫茫死寂,鬼影俱无。接近江滨的芦苇,这才看到江上零零星星闪烁着的船灯。

  以往江上夜航的船只甚多,船灯像天上的繁星。

  这几年江上不宁,官府与水匪交相横行煎迫,除了一些背景特殊实力强的商船,敢于正正当当行驶之外,便只有走私船只航行了。

  走私船只,是不会悬挂船灯的,所以夜间的江面,船灯是一年比一年少了。

  由于他走路经常歪歪倒倒,不时靠路侧的草丛跌跌撞撞迈步,得由陪伴他的大汉搀扶,终于引起大汉的不满,扶的方式愈来愈粗暴。

  “小子,你打起精神来好不好?”大汉将他拖回路面,大不耐烦沉声指责:“教主的舒筋麻沸散药力并不强,你既然也练了武功,应该可以支持抗拒些少的晕眩虚软呀!你看,走在前面的那位船夫,就不会东倒西歪。小子,不要打逃走的滥主意,那不会成功的,没有解药,十天半月休想能活动自如。”

  他总算知道,这些人给他服下了什么舒筋麻沸散,很可能性质与郎中所用的麻沸散性质差不多。

  但麻沸散的药力,麻醉期很短,会自行消失,不会留有后患。

  而杭教主的舒筋麻沸散,却需用解药消除,可知作用与麻沸散不同,目的更非用来救人治病的药物。

  “逃走?”他神情虚弱,嗓门却不小:“他娘的,亡命闯道的人,谁不是甘心为发财而出生入死的?我也不例外。要想发大财,必须有人手,独木不成林,单枪匹马能搬得了多少金银?现在有贵教出面相助,我高兴还来不及,你老兄却示意要我逃之,你一定疯了。”

  “你才真的疯了,居然想到利用本教发财,真是妙想天开。”大汉受激,无意中又透露一些讯息:“本教的弟子,全是最可靠的亲信,创教五祖亲自考核的忠诚无贰故旧或戚友,所以人数有限,需要时再临时找人加以控制利用,用完……你居……算了,你这种新出道的初生之犊,大多数向江湖迈出第一步,便去见阎王了。真能幸运地闯出可观局面,获得可羡成就的人太少太少啦!快到了,好好走。”

  当然,他不是妙想天开的人,更没发疯,只是在闯道期间,应付各种情况,常会产生一些疯念头而已。

  夜黑如墨,江风振衣。他的船仍泊在原来的滩岸位置,黑沉沉像是没有生物的弃船。

  “天亮后船上的人才会苏醒,你不要枉费心机想弄醒他们。”大汉一面向船接近一面说:“有什么事,你可向这位幸运的船夫交代,拿了你的行李物品,咱们赶回去,三更以后咱们必须撤走,别耽搁了。”

  他要求回船,向李家的人交代一些事,以作为日后前往荆州钦差府做内线的准备。教主应该知道被迷昏的人,需天亮才能醒来,比雌鸡五鼓返魂香更厉害,为何允许他返船向李家的人辞别?

  原因可能是:试试他是否想乘机逃走。

  他不能逃走,力不从心。

  他之所以要返船辞行,目的是保全船上的人,要亲自察看情况,不希望船上的人受到伤害。

  水贼和黑道凶枭,掳人之后,通常如果不需勒索,必定要对事主与目击的人加以灭口的。

  他只能在绝望之中,尽力作无可奈何的挣扎,愿意以替对方效力做条件,换取全船人的安全。

  浑天教不是土匪强盗,应该不会做出屠杀无辜灭口的绝事。

  教主亲口答应他的条件,他颇为放心。看到船仍泊在原处,船上毫无动静,他心中一宽,颇感安慰。

  如果浑天教有灭口的打算,这艘船不可能仍在原处了。

  “他娘的!”他粗野地咒骂:“你们做的事相当反常,委实令人莫测高深呢!”

  “所以本教创业五载,迄今日益兴旺。唯一的憾事,是从没发过大财。”大汉傲然地说,领先踏上跳板:“这次,一定大发。”

  “有我在,不发也得发。”他信口说。

  大汉没骗他,船上的人皆在各舱沉睡不醒。李家盛财物的箱笼全被打开了,值钱的东西被劫一空。

  取了自己的简单行囊,交代跟来那位船夫一些事,万分无奈的随两名大汉离去。行前,他在李家小孩沉睡的可爱脸颊亲了一吻,叹了一口气,依依地离去。

  ***

  洲上的三户民宅,是这些人暂时霸占聚会的地方,人并不多,仅占住了一家茅舍。

  所谓的一家,并非指单独的一栋房舍,每一家其实建了好几栋住宅,各有用途,都可以住宿。

  另两家派有接待人员,预定作为赶来会会的人住宿,今晚出现意外情况,他们不得不匆匆撤走。

  预定各方会合处有几处地方,这些人应付情势变化甚有经验,预定几处便可应付意外变化。可知全是犯罪的专家,准备相当充分,计划有多种极具弹性。

  三更一过,三十余名男女潜行急走,到达洲下的洲尾西端,从浓密的芦苇丛中,拖出隐藏在内的三艘八桨快艇,泛水登舟直航江北岸。

  鬼见愁一直暗中留心观察,深感困惑。

  浑天教创教迄今五载有余,已在江湖群豪中占了一席地,不以传教为目的,无所不为作恶多端,百分之百的黑道为非作歹组合,教名不三不四,一听便知是欺世的邪教组织。看人数,的确没有几个人。

  仅俘虏就有十三名,该教的总人数仅二十五个男女,凭这几个人,想抢劫有大批高手名宿护送的运金队,简直有如用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啻白送死,难怪要临时裹协可用的人手。

  他活该晦气星照命,走了霉运,一时大意,惹上了无穷是非。不管日后劫掠成功或者失败,他的老命都岌岌可危。

  没有立即的危险,他并不害怕。

  权当冷眼观螃蟹,看它横行到几时?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快艇靠上黑沉沉的江北岸,藏妥舟穿越杂树丛,找到一条小径,领路的人脚下开始加快。

  十三个男女俘虏走在中段,三十余人鱼贯而行,禁止发出声响。

  前后的警戒小心翼翼,不仅防备前面有人埋伏阻拦,更留意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四更正,前面的警戒发出信号,聚会处到了,幸好沿途平安无事。

  是一座小山脚下的一座三家村,一阵犬吠迎接他们光临。迎接的人有三个,打扮像是当地的村夫。

  ***

  住处狭窄,是一栋偏屋,门窄窗小,堆了一些零乱的农具盛器,天气炎热,一股怪味熏人。窗口搁了一盏菜油灯,亮度有限,站在窄门外向内监视的一名大汉,事实上看不清室内的景象。

  十三个俘虏囚禁在内,分两侧倚壁根睡下,每人可以分到三尺宽空间,并挤在一起转侧相当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