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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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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不可?任何兵刃其实无所谓明暗的分别,用刀子从背后捅入,刀也算是暗器。通常我会按规矩使用暗器。双方照面拚死活,任何兵刃都不能算暗器。躲在暗处偷袭,任何器物都算是暗器。一般说来,我很少使用暗器,除非对方的确强悍或者加害我的对手人多势众。为了保命,我会用一切手段自卫,所以我这辈子与英雄绝缘,只配在江湖鬼混择肥而噬。你最好离开我远一点,以免日后失去成为江湖七仙女的机会。”

  “我如果说我是七仙女之一,你是否相信?”

  “不相信。”他肯定地说。

  “有理由吗?”

  “你如果是七仙女之一,就不会打贡船的主意,一旦落了案,你们有根有柢的人肯定会遭殃。”他拍拍胸膛:“像我这种无根无柢的人,才敢冒成为钦犯的抄家风险。一教一门的人,每个都有一两个假身分。赤练蛇在教叫万凌霄,在江湖叫万重山,另外恐怕还有假姓假名,无根可查。”

  “你也有不少假姓名,李雄、赵雄、赵八,真姓名是什么?”

  “呵呵!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替姑娘斟茶:“你落在浑天教手中,宁折不屈,坚决不露名号。我觉得你很笨,一定是不怕死的女英雄。如果你说姓赵,我不会怀疑你不是我的本家。喝完茶咱们动身返高邮,乘我的船走,以免路上有人拦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在抢回贡船之前,与无关紧要的牛鬼蛇神,发生无谓的冲突。”

  两人谈谈说说,极为投缘。

  双方已表明立场,没有利害冲突,多次在患难中接触,赵英华口中不说,心中对他无限感激,希望对他作进一步了解,自然而然地展现婉柔的性情,与第一次见面女强人的个性迥然不同,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既然赵英华表示姓赵,他也就把姑娘当作小妹妹看待。

  喝完一壶茶,毫无动静,没看到可疑的人在店中出入,也没看到店外的行人有惊惶的神色流露。

  这表示曾经在镇上活动的牛鬼蛇神,已经离疆界,与他俩有关的人,也不再理会他们了。

  “到镇南的堤岸上船。”他结账出店向南走:“牛鬼蛇神在这里吵吵闹闹挥刀舞剑,水贼的眼线早就跑光啦!大概不会有人再逗留,知道不可能与水贼搭上线了。小妹妹,你没感到奇怪吗?”

  “有何奇怪?”出了街尾,踏上东堤的赵英华弄不清意何所指。

  “每个人所获的消息,都说劫贡船的人有水贼参与。赤练蛇蔺小霞那些人,也认为水贼黑吃黑夺走了贡船。我所获的消息,起初也怀疑杭教主与水贼勾结,贡船才有藏匿的地方,贡船的确不曾下驶扬州。但闹江夜叉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他保证猪婆龙不曾参与其事。九股水贼中,只有猪婆龙有参与劫贡船的能力。那么,这许多消息,是从何而来的?”

  “我……我猜不出来。”姑娘信口答。

  “我怀疑是有心人放出的风声,有计划地供给各门各道的眼线。我得另找线索,不再在水贼身上浪费工夫。返回高邮之后,我要利用土地神那些人,留意追查消息的来源,把传播假消息的有心人找出来,便可追查贡船的下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抓到要领,一定可以顺溜地把线索抖出来的。”

  “我认为最好向一教一门的人追,赤练蛇那些人的口供靠不住。”

  姑娘不同意他的看法:“他们在这里出现,并不代表丢失贡船的事是真的,而是故意在这里现身找水贼,掩护其他的人,带了赃物远走高飞。他们人手多,与江湖三教九流人士走得近,派人四出散布假消息轻而易举。我要狠狠地逼他们,不怕他们不招供,哼!”

  “当然得找他们,他们欠我一条命的债。如果贡船被夺查非事实,他们又欠我三万两银子。不管从背后给我致命一击的人是谁,杭教主和陈门主必须负责,他们是灭口的主谋,不除掉他们绝不罢休。唔!气氛不对。”

  他脚下一慢,警觉地察看四周,将裹枪的布巾解掉裹枪柄部分,露出枪柄以便拔出。

  “怎么啦?”姑娘讶然问,也将裹着的剑插在腰带上挪至近手处。

  距藏匿小船的堤岸已是不远,堤上看不见人踪,巨大的一排柳树枯叶行将落尽,风一吹,柳枝迎风飘舞。

  河上各种船只往来不绝,看不出异兆。

  “藏船的枯苇有点不对。”他伸手向前面堤下的芦苇丛一指:“那船恐怕不在了。”

  “去着看。”

  “不能去。”他伸手拦住迈步超前的姑娘:“下堤,走官道。”

  东堤两侧草木丛生,但高度有限,站在堤顶,可以看到东面里外的行人三三两两的官道。

  身后十余步外,堤东的灌木丛升起两个青衣大汉,快步登上河堤,堵住了后路。

  “向前走,阁下。”

  一名大汉沉喝:“别无他途,向前走是唯一的活路,咱们和你谈谈,谈不拢你知道结果的,是吗?”

  “哦!你们是哪一方的神圣呀?”他止步不走了,转身淡淡一笑:“谈不拢,结果也许不如你们的估计,我的估计可能与你们正好相反,非常乐观。”

  “我不信有人能估计我们的结果。”姑娘向两大汉举步接近:“更不怕任何诸天神佛,能主宰我们的生死荣辱。亮你们的名号,看能不能把我们唬倒?”

  两大汉以相等的速度向后退,大概知道凭两人之力,阻挡不住他们,同时发出一声怪啸。

  堤两侧人影纷现,共有六名大汉登上堤顶。八比二,大汉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

  “喝!真壮观。”

  他嘲弄地说:“人愈多,死得愈多,诸位,有什么要谈的?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人多势众,谈不出对我有利的事来的。你们最好放弃武力胁迫的打算,平心静气把要谈的事说来听听。”

  南面藏舟那段河堤,十二个男女现身飞掠而来。

  两端一堵,没路可走啦!

  可是,堤东堤西无法合围。堤西可以跳河游到对岸去,堤东可穿越草木丛奔上官道撤走。

  扭头回顾,他心中了然,先前他说不认识对方,现在看清奔来的十二名男女,他知道说错了。

  十二名男女中,有相貌威猛虬须戟立,挟了竹节钢鞭的八爪鱼在内。

  扬州钦差府的走狗群赶到了。

  这位仁兄的地位并不高,站在一侧脸色尴尬,似乎仍有羞耻感,为不久前不战而逃的事感到不安。

  他缓缓转身,冷然面对十二名男女,凌厉的眼神,与那位为首的中年人阴森的眼神对上了。

  此人年约半百,身材高瘦,穿天青色宽袍,佩的剑特长,约有三尺二寸。那双阴森的三角眼,眼神极为慑人,像一个干了三代动了三十年刀的刽子手,是那种天生具有杀气令人害怕的人。

  “小辈,老夫不想和你多废话,你听着,我要命阎罗罗飞鸿的话有绝对性权威。”

  这人声音也阴森,但声震耳膜:“老夫是扬州暨钦差的内府总管,说的话有如金科玉律。湖广陈钦差府的人,费尽心机找到浑天教的人,被你出面浑水摸鱼,向浑天教的人追逼贡船下落,结果大家落空。湖广钦差府的人,发誓要剥你的皮。”

  “在下等他们,而且会主动去找他们。”他的嗓门洪亮得像打雷,理壮声粗:“要不是他们像一群疯狗一涌而至,在下该已从浑天教的杂碎口中,逼出贡船的下落了,湖广钦差府的走狗必须负责。你们是扬州暨钦差府的人,更不配管在下的事。”

  “天下各地一两百座钦差府,都是皇帝所派的一家人。你听着,老夫指引你两条明路。”

  “有两条明路而不是一条,好现象……”

  “不许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