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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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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鬼蛇神活跃在扬州和高邮,高邮则是众所注目的风暴中心,各门各道的好汉在明暗中活动,各显神通用尽手段打听消息,因此能保持表面的平衡,在没获得正确消息之前,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实力上最强的人,当然是湖广钦差府走狗群,他们上了当丢失了贡船,以苦主的身分公然耀武扬威,追回贡船的心情急躁殷切。

  再拖下去,贡船的金银财宝,必定化整为零一拍四散,找到空船无补于事,所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快要情急爆炸啦!

  扬州钦差府与镇江钦差府,都派有专人协助追查,公事公办,表面上与湖广钦差府的走狗合作无间,奔走十分热心,见面称兄道弟热络得很。

  骨子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湖广钦差府没有责任,船能不能追回,对扬州钦差府没有好处或坏处,派人协助,只是表面人情。

  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找到贡船得回金银财宝,只有一等一的大蠢蛋,才会把上贡物归还原主,一口吞没保证没有后患,何乐而不为?

  湖广的钦差府走狗不是笨蛋,当然了解扬州镇江两钦差府爪牙的心态,因此不但要提防对方吞没,更留心防范对方暗中把愿提供消息的人灭口。

  本身所获的线索,绝不提供给外人相互参详研究。

  申牌时分,二十二名大汉涌入镇国寺街的广陵老店,要抓一个叫赵辛的旅客。

  他们失望了,半个时辰前,旅客赵辛已经结账离店,声称乘船前往扬州去了。

  引来不少好奇目光,消息立即传出。看热闹的地方蛇鼠中,有人认识这些扬州钦差的税丁,这些税丁要找的人必定不寻常,八成与被劫的贡船有关。

  这些税丁前来高邮活动,来时便已表明是查劫船匪徒的下落,曾经向本地的蛇鼠施压,身分不是秘密,他们也没有守密的必要。

  高邮四霸天不敢拒绝合作,所有的城狐社鼠皆积极地出动,连狼狈逃回城的闹江夜叉,也硬着头皮出动所有的爪牙侦查钦差府走狗交代的一些特定人物下落,侦查网伸展至郊外乡村,触角上伸至界首集,下及邵伯镇,风声很紧。

  高邮四霸天有勇气与江湖豪强周旋,但天大的胆也不敢拒绝官方人员的合作要求。

  尤其是钦差府走狗的要求,任何有根有柢的人皆必须俯首听命,不然大祸立至,肯定会家破人亡。

  飞天虎卓弘毅与爱女卓香君,带了一位心腹,出现在城南河畔的杨林村,显得垂头丧气。

  父女俩亲自带人打探消息,满肚子苦水沮丧已极。该知道的消息与线索,他早就向走狗们禀报了,怎么可能进一步供给消息?

  老实说,四霸天根本没有进一步侦查所需消息的能力。

  杨林村距城七八里,以往的确有些来历不明的人藏匿,本来是闹江夜叉的地盘,湖中水贼也有眼线在附近活动,侦查往来漕河的船只,以选择做案的目标。

  村在东堤外,堤外石级伸向漕河,权充码头,供本地乡镇的代步船暂泊,往来的客货船,不会在此地停泊系舟。

  村没有街,只有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民宅零乱错落,平时很少有外地的旅客逗留。

  在一家民宅内,受到宅主人水蛇杨标的热情款待。水蛇杨标是闹江夜叉的心腹弟兄,平时往来密切交情不薄。

  闹江夜叉吃水饭,飞天虎管陆上的买卖,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有交情理所当然。

  “杨老哥,你得救救我。再得不到一教一门那些人的消息,我过不了这一关。”

  飞天虎气色甚差,说话有气无力:“我有十个人被指为敷衍偷懒,被打得半死,以后每过一天,就惩罚五个人杀鸡儆猴。我已经挨了两次拳脚狠揍,再挨一次,身上恐怕要有碎骨头需要清理了。一教一门一定有人在这带乡野潜伏,你该听到一些风声呀!”

  “杨叔,赤练蛇几个人,确是绕城东向南逃的,估计很可能在这带藏匿。”卓香君加以补充:“邵伯镇方面传来消息,没发现那些人经过,所以很可能在这一带藏匿,伺机与猪婆龙的人联络。”

  “我不可能听到风声,卓老哥。”水蛇杨标苦着脸沮丧的说:“我把所有的人派入湖找那几股朋友讨消息,不能再派人深入四乡侦查。咱们的人,被独行狼那些湖广来的走狗逼得很惨,已有七个人被打伤成残。再得不到有关湖内朋友所供给的消患,可就灾情惨重。湖内朋友曾经派人通知,坚决否认曾经劫掠京官李雄的货物,更不停地问贡船被劫的大案,所以无法供给任何消息线索,真是糟透了。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给我几个向导,带我到东面乡野侦查。”飞天虎叹口气:“真他娘的混账,这些过江的强盗坑惨了我们,简直岂有此理。”

  “开玩笑,太阳即将下湖,能有多少时间在乡间走动?”水蛇摇头苦笑:“凭咱们这些地方蛇鼠,找到他们也是白送死。老实说,不是我不了解乡间的动静,而是不敢派人去走动。这些莅境的强龙,全都是心狠手辣,杀人如刈草的货色,一旦被他们发现形迹可疑,那就死定了。咱们老大夜叉大哥,在樊良镇几乎送掉性命。回去吧!明天再来比较稳当些。”

  这里已是邵伯湖的北口,所以不说太阳下山,而说太阳下湖,西堤外就是邵伯湖。

  高邮与邵伯湖其实是水道相通的,只不过两湖之间,河道束紧形成瓶颈式的一段百十丈水道,长不足十里,对岸就是天长县境。

  两岸的村镇,皆以小船相互往来,水道也就是往昔的漕河。

  大堤西岸的湖滨,仍然散布着一些零星农宅渔户,一旦春夏洪水期,很可能被洪水所淹没。

  因此这些农宅渔户,都是暂住性的茅舍住宅,小径在芦苇荻竹蒿草中蜿蜒,没有乔木生长,灌木丛也高仅丈余,在其中行走,视野有限方向难辨。

  “堤外有否动静?”飞天虎向西一指:“湖里那些人,不可能完全撤走吧?”

  堤外,指在堤西面那十里长的湖滨地区,两湖中间水道的东岸。

  通常三五年必定发生一次大洪水,淹没所有的一切,洪水直逼大堤下,散落的农宅渔户一扫而空,居民皆进入堤内安顿,洪水退去才重整家园。

  水贼们把那一带当作活动哨站,来去飘忽,多不过三五日逗留,平时仅有零星的哨船接送眼线而已。

  “全跑光了。”

  水蛇说:“自从京都那位李雄的船,在仙女庙被劫之后,李雄那些人非常厉害,人手众多,所雇的船只在两湖之间穷搜,甚至接近天长泽魔域,声称要找湖里的朋友算账。猪婆龙是第一个躲入天长泽的人,所以两件大案皆与他无关。那一带是我的搜索区,你没有必要前往白费工夫,什么也没有,连水禽也陆续南飞了!”

  门外传出激烈的犬吠声,一名大汉匆匆推门而入。

  “三哥,有两个可疑的人,已到了巷口。”大汉匆匆禀报:“腰间有用布卷着的剑,用百宝囊,小心了。”

  “可看出来路?”

  “看不出来,气势相当慑人。”

  “你也小心了,最好不要出面招惹他们。”水蛇叹了一口气:“这段日子咱们霉运当头,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也得提心吊胆。他娘的,日子难过,这种霉事何日方了?那些劫船好汉害人不浅。”

  “我会留意的。”大汉急急启门走了。

  犬吠声不久便缓和,大概犬主人出面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