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歌》55
“正是区区在下。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银剑孤星态度柔和,风度极性,文昌一个初出道的小毛头,怎是老奸巨滑的老江湖的对手?一方面震慑于银剑孤星的名头,一方面被对方毫无敌意的神态所惑。银剑孤星殷殷相问,他不假思索,率直地答:“晚辈姓蔡,名文昌。”亮出姓名,他上当了。
银剑孤星淡淡一笑,往下问:“孩子,你像是初出道的。”
“没几天。”文昌简洁地答。
“你否认你是黑魅的人,岂不是太下乘么?咱们的人曾亲见你和黑魅同车奔向潼关,你的谎扯的太不高明。”
文昌俊脸发赤,大声分辩道:“在下被谷……谷真所救,她要带在下赴潼关,在下……”
银剑孤星呵呵一笑,摇手止住他往下辩,道:“好啦!好啦!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管她救你也好,你跟她也好,反正像你这种人,在黑魅身边并非意外。孩子,我目下没空,有大事待办。丢下刀,跟我走,令主正在找你。我想,我会替你保证安全。”
文昌怎敢跟他走?如果落在黑旗令主手中,想起来就令他毛骨悚然,至少他无法招出黑魅的行踪,黑旗令主怎肯饶他?再说,他怕黑魅谷真,但感恩之心却在,即使知道她的下落,他也不会招出她来。
他知道,落在黑旗令主的手中,必定生死两难,到头来仍是死路一条。想到死路,便联想到地底狼窟的光景,眼前幻出彷佛那吊在绳上的幌动尸体就是他自己,一群饿狼正张牙舞爪向他扑来。他冷汗直流,脱口恐怖地叫:“不,你们不能……”
“孩子,你怎么了?”银剑孤星大声问
他眼前一清,幻想消失了,犹有余悸地大声道:“不!在下不能跟你们走。”
“什么?你说不?”
“正是此意,不。”
“你在我银剑孤星之前说不?”银剑孤星狞笑着问。
“你有什么了不起?”文昌被对方的神态所激怒,知道恶运已决,反而激起英风豪气,傲然地顶了回去。
银剑孤星似笑非笑地盯了他好半晌,然后若无其事地道:“拿下他。”
先前走近的大汉应喏一声,折回将火把交给同伴,大踏步走近文昌,傲然冷笑道:“小辈,你要喝罚酒?”
文昌将单刀拂出,用一声冷笑作为回答。
大汉怒从心上起,一声此喝,扑上右手一幌,要将文昌的刀引出,然后准备用左手夺刀擒人。
这家伙轻估了文昌,走中宫而进。文昌已全身戒备,一声长啸,单刀幻化数道电芒,连攻五刀,像怒潮狂卷,招式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刀风呼呼厉啸,内劲直迫三尺外,凶猛狂野锐不可挡。
大汉吃了一惊,一听钢刀啸风之声,便知遇上敌手,刀势大过狂急凶猛,空手入白刃的手法用不上,被迫的绕了一圈,退出两丈外,方脱出钢刀的威力圈。
“咦!”银剑孤星轻叫。
大汉脱出圈子,无名火起,“嗤”一声单刀出鞘,怒吼道:“好小子,你倒真有两下子。”
文昌心中一面暗忖:“快、狠、稳、准,生死关头,我必须养力蓄劲,他们人多。快狠稳准,快狠……。”
“呔!”大汉叱喝,扑上了,推刀外挑,再顺势招变“力劈华山”,两刀落空,再迫近,“白猿献果”向上送,又落空。“翻涛劈狼”斜掠反劈,连环三刀又落空,迫进了两丈。
抓住“稳”字诀,文昌不还手回敬,一退再退,对方的单刀在他身前弄影,他轻闪灵避,在刀光中找机会,手中钢刀置在胸前,令旁观的人替他捏一把冷汗,因为他已被大汉的单刀所控制笼罩,还手无力。
冷气砭骨的刀风迫肌肤,掠过身前的刀光令他头皮发紧,但他心神更为凝聚,丝毫不乱。
真正看出危机人不多,银剑孤星沉喝:“不可大意……”
叫声未落,文昌刚从大汉的一招“天外来鸿”下逃出,让刀光经过顶门,左脚乘势深进,右脚跟上了,他抓住机会,不退反进回敬了。
刀出“罡风扫云”,上抬,猛拂,“嗤”一声暴响,火花激射,砍在大汉的刀背上。大汉“天外来鸿”是从右上至左下,“罡风扫云”是反手出招,刀势是从左至右。也就是说,文昌是在刀经过时切入,刀势方向相同,借势相送,大汉根本没有机会收刀变招,刀向左荡带动身形,右半身空门尽露。
文昌快速抢进,大吼道:“快狠准!”侧身挥斜的掠而出。
“嗤”一声,剑锋掠过去大汉的右脸,从鼻梁至耳后,裂了一条大缝,鲜血激射。
文昌从大汉身右经过,远出丈外,横飞屹立,脸上每一颗细胞都像是凝结了。
“啊……”大汉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号,斜冲三四步,“当”一声单剑堕地,左手高抬,右手按住伤口,再挺了挺,“哧”一声倒了一截大木头,在地上不住扭曲抽搐,逐渐静止了呻吟和回光退照的挣扎。伤口骨近三寸,他不死怎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怔。
银剑孤星冷哼一声,右手向外一招,叫:“良甫,拿下他。”
“良甫在,遵命。”右方破窗下有人大声回答,掠出一个背上插有旗囊的矮小中年人。人未到,喝声先至:“小子接招!”
人冲进八尺内,“哼”一声龙啸,他用令人肉眼难辨的奇快手法,撤下腰中锋芒的长剑,身剑合一攻到,招出“织女投梭”三剑一剑连一剑,像是三剑齐攻,剑气丝丝厉啸,又是一个冒失鬼。
文昌一声叱喝,招出“虎拒柴门”硬架来剑,“铮铮铮”三声暴响,火星飞溅。
但他并未能将剑拾起,内力不足,所以无法还招,只震得手臂一阵麻木。
架开第三剑,良甫的左手剑不知怎地,竟然从地上随剑尖楔入,突如其来便到了胸前,快逾电闪。
文昌大骇,想收招,被剑压住,抬不起,送不出,即使抽出变招也来不及了,事急矣,他只好向下挫。
他感到对方的指尖一触即收,巨阙穴旁右幽门穴挨了一指。豳门共两穴,属足少阴肾经,虽不是要穴,但点中了同样受不了,浑身一麻,挫倒在地动弹不得。
良甫一脚踢掉文昌的单剑,收了剑,一把将文昌挟起,走近银剑孤星欠身禀道:“禀总管,擒下达小子了。”
“辛苦了,由你带走,在外等候。”
“是。”良甫挟着人,大踏步走了。
文昌心中一惊,长叹一声,心说:“完了,想不到我初出江湖便如此结局,名是出了,命也快完了。”
他人虽不能动,灵智仍在,感到被人搁在马鞍前,腹部压在鞍上,难受极了。
良甫并未再制他的穴道,也没上绑,将人搁上马鞍,扭头便走。
文昌呼天不应,心中暗暗叫苦。但他是个奇男子,不甘轻易就死,估量着附近没有人,便开始试运无极真气自解穴道。真气自解穴道谈何容易?他差得太远,办不到,但他仍要试。
他一面默运真气试攻穴道,一面静听大殿内的动静,相距不远,听得真切。怪!里面似早有了奇特的变化。
破大殿中,银剑孤星派人收拾手下的尸体,冰冰地道:“诸位,旁观了好半天,你们既不出来现宝,又不出来迎客,你们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现身。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哈哈大笑,大声道:“难道真要孙某人请你们出来么?那就太不自谅了。”他的目光在左面一座神像上和右照壁角落一堆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