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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龙翔》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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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凳上,安坐着两位丰神绝世,玉面朱唇,身材修伟的年轻书生。

  看相貌,一眼便可看出是兄弟俩,年长的不过二十二三,弟弟大概年届及冠。

  戴儒巾,穿月白色博袍,佩剑的姿势与众不同,挂钩甚低。因此剑靶高高地伸至左肩下。

  它是儒生的传统佩剑式,平时左手挽在剑锷附近,像在抱剑。

  这种佩剑拔剑不易,而且必须反手向上提拔,麻烦得很,读书人本来就不愿意用剑来评理。

  两兄弟笑容可掬,坐在长凳上泰然自若。

  棚口,两名佩了短剑的十三四岁小书童,正分别揪住一名大汉的发结向后下方拉,一手擒住大汉的右臂扭至身后,用迫肘屈腕术制得稳稳地。

  大汉身材高,书童身材矮,因此,两大汉头向后仰,肚子向前挺,不易站稳而且重心不稳要向后倒,龇牙咧嘴吃足了苦头。

  “叫他们招供。”

  年长的书生笑嘻嘻地说:“强买强卖,都该送官究治。谁先招出贼伙在何处聚会,谁就可以少吃苦头早些滚蛋。”

  “听见了没有?谁先招?”一名书童问,右手逐渐加劲,大汉的腕部徐徐向内迫紧。

  “放手!放……手!”大汉鬼叫:“他……他们都……都走了,在……在下不……不知道他们到何处去了。”

  “你大概骨头生得贱。”小书童微笑着说,劲头渐增。

  “哎……哎唷……请……请不要……”大汉厉叫。

  轿子到了,轿内的永旭叫:“停下来。”

  轿停下了,永旭掀起窗帘,笑道:“喂!这里不是衙门的刑堂,怎么有人用刑?”

  “呵呵!在这里审强盗呢。”年长的书生说:“要不要看看?将来兄台如果中魁外放,这种手段可能用得着呢。”

  他掀开轿帘出轿,向轿夫说:“到前面找食店进食等我,我就来。”

  他向店棚走来,笑道:“哈哈!两位如果将来中魁外放,必定是不折不扣的酷吏,他们怎么啦?”

  “十几个毛贼逃经此地,入店购物与店主发生口角,把店堂砸了,殴伤店主,劫了不少货物一哄而散,被我兄弟捉住了两个腿慢的,正要他们招出贼伙的下落。怎样?你不是他们一伙的吧?”

  “呵呵!我额上刻了贼伙两个字吗?”

  “差不多。”年长的书生笑道:“你,修为已臻由神返虚境界,穿了儒衫也不见得斯文。”

  “对,高明高明。”他心中暗暗佩服:“你瞧,我就不会扫地,等到斯文得学扫地,那就算读书有成啦!哈哈,这两位仁兄面熟得很,放了他们吧,两条小鱼,不值得两位用大锅猛火来煎。”

  “兄台认识他们?”

  “醉仙翁成亮的跑腿,成老鬼名列三残之首,目下正在替大邪摇旗喊,大概快到了。他那一群货色落在我后面一日程,也许更多些,因为他们可能另有要事待办。”他轻松地说,对两个假冒斯文的英俊书生有十分好感:“没收他们的金银,赔偿小店的损失算了,两位意下如何?”

  “好,最好连衣裤也剥下来抵偿。”年轻的弟弟鼓掌同意。

  两书童立即动手,搜光两大汉身上的零碎,剥下外衣,然后在他们的臀部踹了一脚,喝声滚,两大汉狼狈而遁。

  “在下周昶。”他行礼通名:“两位兄台尊姓大名?”

  “李驹,那是舍弟骅,小书童紫电与青霜。”

  “西面有一家小食店,我作东,请你喝两杯,如何?”

  “妙!有酒有肉多朋友,咱们就交个朋友吧,走!”

  紫电青霜两书童相当老练,进入小店与被打伤的店主交涉,把从两大汉身上搜得的金银杂物交与店主,告诉店主如何通知里正街坊,如何报官,只要在官府落案,行凶的贼人便不敢重来生事报复了。

  料理毕,五人扑奔西街,到了一家挂了酒招子的食店,恰好永旭的轿夫也在这家食店进食相候。李驹叫了酒菜,两书童也入席坐在下首。

  “周兄从何处来?”李驹问:“我们在青阳落脚,到处走走寻幽探胜,无意中碰上了这档子事,暂扮了片刻酷吏,很好笑是不是?”

  “呵呵!李驹兄,这件事并不好笑,而是贤昆仲欠缺经验,办得并不妥当。”永旭率直地说:“我从南京来,走江湖闯天下,看看天底下人间世的冷暖炎凉。”

  “哦!周兄,为何办得不妥?”

  “江湖人管闲事,宗旨是见好即收,如非必要,绝不在大庭广众下惊世骇俗,此其一。追踪可疑事物,以暗查为上,不可公然在街市逼问口供,此其二。逼取口供,必须避开现场与不落外耳,此其三。”他有条不紊地分析,神态诚恳:“两位落脚青阳寻幽探胜,却不该沿官道东下,幽胜该在九华;南出小天台可至黄山,这里有什么可探呢?所以我知道两位必是出身武林世家,少在江湖闯荡的公子哥儿,不错吧?”

  “承教了。”李驹脸红耳赤抱拳道谢:“不瞒你说,我兄弟离家不足三月,而且是第一次独自办事。周兄,我们脸上的神色,真有那么明显吗?”

  “是的,李驹兄,你邀请我意欲折节下交,可知你心地宽宏,胸无城府,没带有防人之心,可说并非你有知人之明,而是凭一时好感结交。呵呵!你怎知我是不是脸呈忠厚,心怀奸诈的歹徒恶棍?这又违反了江湖人的戒律。”

  酒菜上来了,永旭执壶亲自替李氏兄弟斟酒:“九华即将风起云涌,龙虎际会。不相关的人,千万不可卷入漩涡,以免日后恩怨牵缠难以善后。相见也是有缘,我敬贤昆仲一杯水酒借花献佛,酒足饭饱之后,贤昆仲速行返城,带了贵伴当远离是非之地,好吗?”

  他举杯敬酒,李骅喝了半杯,迟疑地说:“周兄,你的好意我们感激不尽,可是,我们是历练而来,岂能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你知道九华群魔大会的内情吗?”

  “如果不知道,我就不会来自找麻烦了。”

  “一魔一邪大会九华,闹得不象话呢。”李驹接口道:“这半月来,我们得到不少惊人的消息。”

  “会期去年中秋就传出去了,消息并不惊人。”他若无其事地说。

  “是这样的……”李驹放低声音:“江西南昌的宁王,派来不少高手,要网罗这些江湖妖魔鬼怪做羽翼,为首的主脑文的是天师李自然,武的是鄱阳巨寇毒龙柳絮。魔邪火并我们可以袖手旁观,但却不允许他们投入宁王府助王兴兵造反。周兄,你以为然否?”

  “唔!不错,你们的消息相当正确。”他喝了一杯酒,笑容可掬:“这些消息,绝不是贤昆仲得来的吧。”

  “这……兄弟带来了几位伴当,他们都是在江湖经验丰富的长辈,现在县城潜伏。”

  “你们的消息大部份正确,但有一件事犯了最大的错误。”

  “周兄是说……”

  “宁王府派来的主脑人物,文的不是天师李自然,那妖道玄通盖世,道术通玄颇具神通,贤昆仲虽然艺业超尘拔俗,但绝不是妖道的敌手,武的不是毒龙,而是另有其人,这人的出身来历我已有些少眉目,正在留意证实。毒龙固然了得,将修至金刚法体,是宁王府第一位无敌把势,但他已在去年秋死在山东。目前的毒龙是假的,这人不会在会中与人较技动武。”

  “咦!毒龙死了?”兄弟俩同时惊问。

  “对,去年我在山东鬼混……”

  “这恶寇刀枪不入,宝刀难伤。年未半百,怎么会死了?该不是谣言吧?”李驹仍是不信。

  “消息绝对正确。”永旭肯定地说:“他和妖道到山东招诱山东响马余孽入伙,却被山东响马杀了,妖道也受伤逃出山东,回来却不敢宣示毒龙被杀的消息,以免影响士气,找出一个与毒龙身材相貌差不多的人冒充毒龙而已。”

  “周兄,你能对付得了妖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