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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龙翔》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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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大搅浑水

  姓娄的最后一声沉叱出口,受伤的脚已飞踢永旭的脸部。

  永旭听对方的话口吻异于常人,心里也暗暗佩服对方是条硬汉,不忍下毒手毁了对方的眼睛,左手一松,随手抓住踢来的右脚,大喝一声将人扔出两丈外,扭头便走,口中骂道:“该死东西!这是哪些武林败类调教出来的凶悍东西?怪事。”

  尚未展开脚程,坡上三个黑影已飞掠而下。

  他闪入路旁的竹丛,向上绕走。

  登上坡顶,路左黑影乍现,向他招手低叫:“先躲上一躲,那三个家伙就会上来的。”

  他向下一伏,低声说:“老要饭的,你怎么偷吃不知道抹嘴?可把我害苦了。”

  “你逗骚狐狸追得我上天无路,我还你四个家伙找你拚命,谁也不欠谁的。”

  “废话!你……”

  “来了,别出声。”

  三个年轻人背了姓娄的快步向上走,不久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北丐长身而起,到了路中说:“了不起,你打伤了一个?佩服佩服。”

  “以牙还牙,也给了那家伙一记偷袭。”

  “所以说你了不起。”北丐翘起大拇指说:“哦!你那几个同伴呢?”

  “老前辈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天未黑老夫就下山了,在五溪桥碰上十几个可疑的香客,这四个家伙就是那群人中的四个,老夫心中起疑,暗中跟下来了,想探他们的底。他们在老田村投宿,四更天这四个小鬼悄悄动身,老夫便跟下来了,沿途出手试他们的艺业,好几次几乎反而栽在他们手中……”

  “难怪他们冒火,把我误认是戏弄他们的人。”永旭恍然地说:“敝同伴已落在五灵丹士手中了,是栽在路凝香那妖妇手上的他将被黄粱暗香偷袭的经过说了,最后说:“晚辈已查出五灵丹士的落脚处,正打算……”

  “今晚你什么也不要打算。”北丐抢着说:“山上的情势,我老要饭的一清二楚,妖道住在九华精舍,天一黑就布下妖阵,你连影子都找不到。”

  “哦!不过,晚辈并不怕妖术。”

  “妖术也许不可怕,但有人用歹毒的暗器毒烟迷香暗中下手,你有三头六臂吗?”

  “晚辈非去不可。”

  “这时赶到,天就亮啦!小老弟,不能操之过急,急必偾事。”北丐坐下说。

  “可是……”

  “白天看你那狂劲,想必是个颇为自负的人。今晚你能击倒这些家伙中的一个,可知必定很有些真才实学。这样吧,我替你策划,或许可以将人救出。”

  “老前辈的意思……”

  “咱们来一次出其不意,最大胆的行动,你等着瞧好了。”北丐拍着胸膛说:“小兄弟,你知道这四个家伙的来历吗?”

  “不知道,的确很高明,老前辈看出他们的底细了?”

  “可能,你听说过大小罗天吗?”北丐问。

  “哦!你是指东流山区的大小罗天?”永旭讶然问:“去年晚辈在山东,听说过两件大事,一是毒龙柳絮被山东响马杀了,另一件是大学士黄宏致仕返乡,在临清遇刺,座舟被焚幸告无恙,据说刺客是大小罗天的高手。后来北地白道名宿追云拿月罗大方,烦费大人的手书飞河南下传警。”

  永旭虽说出道仅仅两载,但出道之前曾随乃师奔走三年,所以对江湖动静毫不陌生。

  北丐更是个老江湖,接口道:“追云拿月到了安庆,晋见知府张文锦。张知府早就知道大乱将兴,秘密训练了一支精兵,连夜进兵大小罗天,出其不意大举进攻,弩阵与火器营大发神威,一举荡平大小罗天秘窟。这件事牵涉到江西的宁王,张知府不敢向外宣扬,因此江湖朋友知者不多。”

  “哦!老前辈是说,这四位仁兄,是大小罗天的漏网余孽?”永旭问。

  “不错。”

  “难怪他们下手狠毒,不守武林规矩,刺客的嘴脸暴露无遗,我应该除去他们的。”永旭不胜惋惜地说:“那么,他们该是宁王的爪牙了,那……”

  “如果真是大小罗天的人,当然是宁王的爪牙。五灵丹士是南昌铁柱宫的妖道,他的身分根本不用猜。我想,你那几位同伴必定有惊无险,所以你不用太过心急。走吧,先找地方歇息,明天事情多得很呢。”

  次日一早,两个老花子出现在九华街。

  他们是北丐与永旭。

  永旭由北丐替他化装易容。

  这一带花子之多,多得不可胜数,从山下到山上,沿途分布了不少花子,向香客们伸手乞讨。

  如果是佛诞期,似乎天下间的花子都来九华赶庙会,成群结队上百上千,因此,两人的花子打扮并未引人注目。

  三天门内,是山中的盆地,附近稻田甚多,良田千顷,有一半是属于各寺院的香火田,而以化城寺最为富裕,上面五六里的东岩禅院次之。

  三天门也叫聚龙庵,是招待香客的总招待处,一条平坦的数百步石板路,直通至百岁宫下院。

  山上的诸溪流,汇聚在右面的园寺。

  再往上走便是太白书堂、龙女泉、九华街……附近寺院甚多,天下名山僧占尽,半点不假。

  两人半躺在路旁的茅棚中,稻草为榻茅为枕,前面是石板路,后面是溪流,目光落在上面的化城寺,以及右前方山岩下的九华精舍,远远地留意四周的动静。

  化城寺的僧众早课毕,钟鼓声消歇,九华精舍有人开门外出,是两个挑了竹箩的仆人。

  “小兄弟,看清了吗?”北丐低声问:“雾是鸡声初唱时散去的,整夜你绝难看到屋影。老要饭的留意了好几天,有次曾经用死黑犬从岩上向下投,居然毫无动静,丢石块下去也听不到声息,你说怪不怪?”

  “老前辈曾经走近去试吗?”

  “走近?别开玩笑。”北丐大摇其头:“老要饭的曾经量过步武,距精舍约百步,便感到头昏目眩,不得不退回来。你看到那两个门子吗?白天不许任何人接近院门外那三株古松,你只要岔入那条小路。他们便会迎出赶人了。”

  “晚辈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永旭充满自信地说:“当然得先有所准备。唔!好像不戒魔僧要出来办事呢,居然带了方便铲扮成走方僧。跟踪他,这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你看街尾那几个香客。”北丐说:“七个人,正是昨晚那四个家伙的同伴。”

  七个人中,有五个是年轻人,年约二十上下,身材结实,一个个脸色阴沉不带表情,右手有代表香客的灯笼,左手有信香,背上有行囊,腰带上有连鞘长剑。

  山中有猛兽,有劫路小贼,有讹诈的歹徒痞棍,因此有些香客带兵刃防身,不足为奇。

  另两人年约半百,同样高壮结实,同样打扮,鹰目炯炯颇具威严,但未带背囊。

  “那么,他们共有十一个人了。”永旭说。

  “是的。他们举止如一,真教人摸不清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