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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野龙翔》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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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郎君生死之谜,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就算他还在人间,一个假死逃世的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他没有必要仍留在和州附近,我们怎能有时间去找?”

  “那你的意思……”

  “回州城去找顺天王的下落。”

  “好吧!我们走。”

  冷魅伸手要搀扶永旭。

  永旭牵住她的手,忍不住笑了:“我还没有到需要扶的时候呢!”

  冷魅忘情地第一次主动亲他,脸红红地说:“等你老了,眼茫茫发苍苍时,你就会需要我这老太婆扶你了。”

  “到时候恐怕你也走不动了。”他也打趣冷魅。

  “不见得,年老时,通常女人要比男人硬朗些。”

  “那是男人的一生中,饱经风霜承担忧患的结果。该动身了,得绕道走。”

  “绕道走?”

  “为免张大为招来党羽,不得不暂时回避,除非能碰上顺天王,不然就得避免与他那些功力奇高的党羽拚命,以免浪费精力,加速我体内的奇毒蔓延。”

  提起他体内的奇毒,冷魅的脸黯了下来,强打精神说:“也好,找人问问路,看该怎么走。”

  永旭和冷魅离开小溪不远,便听到西面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悠然自得的歌声:“世事苍茫一局棋,胜负何必费心机,你争我夺终了局,大限来时各东西。”

  永旭一怔,摇头苦笑道:“天下众生,每个都像这人一样看得开,不知这世间是不是比现在可爱些?”

  冷魅怔怔地凝视着他,片刻,脸上有说不出的忧虑,喃喃地说:“我不喜欢这种改变。”

  “什么改变?”

  “你的性格我相当了解,你是个明快而且意志坚强的人,怎会突然生出这种感慨的念头?”

  “人不会永远坚强。”他叹息着说。

  “而现在却是你最需要坚强的时候。”

  “对。”他挺起胸膛说:“走,去找此人问路。”

  歌声已落,走入树林,便看到林中架了一间棚屋,一个须眉俱白的老人,坐倚在棚柱下,睁着老花眼,细心的用小刀挖箫。

  那根尺八黄竹质地甚佳,老人的手工也不差,运用小刀的手艺看似笨拙,但已挖好的三个指孔却相当均匀圆滑,大小不差分毫。

  老人看到了他们,瞥了他们一眼,老脸上现出一丝世故的笑意,然后转头专注于挖指孔的工作,对来人的突然出现毫不感惊讶。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数有点懒散,活得久了看得多了,对任何事也提不起兴趣,对身边发生的事皆以漠然处之,见怪不怪。

  永旭上前行礼,友好地说:“老伯你好,小可有事请教,打扰打扰。”

  老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眯着老眼打量他,目光在两人身上往复搜视,像是审贼一般。

  冷魅的衣裙也是湿的,讪讪地躲至永旭身后。

  “老伯……”永旭再次招呼。

  老人说话了,语气不耐烦:“你一定要打扰老汉的工作吗?”

  “老伯……”

  “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有气无力?”

  “老伯……”

  “你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唔!白中带青,不像鬼,倒像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呢!”

  老人语利如刀,一副教训人的面孔。

  永旭是个不拘小节,胸襟可容物的人,不在意地笑笑,作个鬼脸说:“老伯,僵尸怎会白天出现呢?据说僵尸最怕鸡叫,晨鸡一叫便动不了。”

  “嗯!有道理,那么。你是水鬼了,身上全湿的,还有那个女的。”

  冷魅可忍不住了,大声说:“老伯,我可没惹你。”

  “那你又是什么?”老人问。

  “我们是向老伯问路的人。”永旭接口。

  “问路?你们是逃难来的?”

  “可以说是逃难,请问老伯,到和州怎么走法?”

  老人向前面一指,爱理不理地说:“前面就有一条小路到和州。”

  “小可知道,小可的意思……”

  “知道你还要问,是有意找我老汉穷开心吗?”老人冒火了。

  “老伯别生气,小可希望知道左近是否有另一条路可到州城,那条路不好走,有小可的仇人在等候。”永旭赔笑解释。

  “我明白了,你,定是拐带妇女卷逃的歹徒。”老人气呼呼地说。

  “老伯……”

  “好哇!老汉要叫人来捉你。”老人大声愤怒地说,突然仰首大叫:“小虎快来捉歹徒,把柴刀带来。”

  “老伯请不要叫嚷……”永旭摇手急叫。

  “小虎,小虎……”老人继续叫,嗓门够大。

  冷魅哼了一声,说:“这位老人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这样不通情理?真是少见。”

  永旭心中大急,老家伙嗓门大,这一叫嚷不要紧,却可能把张大为召来的党羽吸引过来,岂不糟了?

  他拉了冷魅便走,苦笑着说:“本来我们这身打扮就不怎么……嗯……”

  冷魅也嗯了一声,向前一栽。

  两人毫无戒心,加以永旭事实上已成了一个平凡的人,经过与张大为一场恶斗,毒性又进一步深入经脉,耳目已失去往日的敏锐,对身后的声息感觉迟钝,也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老村夫会从身后下手袭击。

  两人颈后的天柱穴,皆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向前一栽,倒地便失去知觉。

  击中他俩天柱穴的东西,是两颗普普通通的飞蝗石,发自老人握小刀的右手,相距将及一丈,认穴之准,委实令人激赏,劲道的控制更是惊人。

  不知经过了多久,永旭被一阵刺耳的怪笑声所惊醒,看清了处境,只觉心往下沉,叫苦不迭。

  那个制箫老人,正蹲在他对面的壁根下,细心地从畚箕中取出一些盆罐。一旁的一张矮凳上,搁了一块两尺长掌宽的坚木板。

  他的双手被牛筋索分别套住双腕,悬吊在粗大的屋梁上,双脚也有牛筋索套住足踝,分别拴在打入地中的木桩上,脚尖刚好着地。

  就这样,他被捆住站在屋中央,身上一丝不挂,手脚张开,呼天不应叫地无门,无助地任由对方宰割。

  老人取出一只紫红色的木匣,搁在一旁抬头向他阴阴一笑,笑意中充满了阴险刻毒,笑得他毛骨悚然,心中发冷。

  “好怨毒阴险的笑容!”他心中暗叫。

  老人拍拍手,挺身站起,顺手拈起木板,阴笑着向他接近。

  他心中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问:“老伯,小可得罪你了?”

  老人脸一沉,冷冷地道:“等一会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