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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惊雷》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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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穷追老魔

  河水并不湍急,但相当深,而且倒还清澈。印佩料定对方必定向对岸逃,因此急泳而出。

  八手仙猿在船上大叫:“耿庄主,咱们搜沼泽沿岸。”

  这一段河面,由于河湾形成沼泽,沼泽日渐扩大,河床也就日渐变得狭小,水流将对岸的河岸,冲刷得成了两丈高的犬牙交错崖岸,不易攀上。可是上下游却是芦荻丛生的河滩,极易藏匿。

  河面宽仅六七十丈,一个练气有成的人,一口气潜抵对岸并非难事。

  印佩快速地游抵对岸,向下游移,希望能在岸上等老魔到达。老魔的肩关节可以自行接上,但胁伤在水中必定难以支持,不可能比他快。

  他认为自己的水性甚佳,却估低了风扫残云的水上能耐,也料错了老魔的创伤。其实他自己也受了三处伤,游泳的速度已大打折扣,只是他自己不曾发觉而已。

  生死关头,风扫残云忘了自己的创伤,一心一意逃命,逃生的意念激发了生命潜能,竟然比平时快得多。

  印佩又料错了,刚到达下游的河滩,便看到上游两里地距崖岸不足三二十步,老魔的头浮出了水面。

  同一瞬间,对岸船上的耿姑娘大叫:“老魔逃到对岸去了,瞧,浮出水面啦!”

  “划过去,追!”八手仙猿急叫。

  印佩沿河岸向上游飞奔,到上游拦截。

  风扫残云重新下潜,消失在水面下。

  这老魔精明机警,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口气潜游至滩岸,悄然伏在芦荻中不动,并未登岸。

  东岸是连绵不绝的冈阜,林深草茂,要追一个人谈何容易?

  耿庄主与八手仙猿一群人登岸找寻,不但不见老魔,连印佩也不见了,整整找了一个半时辰,方颓然返船回航,失望地返回章华山庄。

  沼泽一场追逐恶斗,八老魔有七人横尸其中,毒计功败垂成,枉费心机。

  八老魔只剩下一个风扫残云,只有这老魔方知道落魄穷儒的下落。因此,印佩焦灼的心情可想而知,不追上老魔,他是不会罢手的。

  印佩在这一带穷搜,直至日暮时分,搜至东北一带山区,迷失在山林里了。

  他已脱下水靠,里面的一套亵衣已经干了。

  目下,他除了一只百宝囊和青锋绿之外,只剩下落魄穷儒的扇坠,身无分文,衣衫不整,狼狈之状,不言可喻。

  整整一天一夜,腹中颗粒不进。他年轻力壮,厮杀、奔亡、追逐,怎受得了?偏偏这一带远离洞庭湖,似乎不见有村落,想找人讨食物也无法可施。

  终于日落西山,他完全绝望了。风扫残云久走江湖,老奸巨猾,怎会留下踪迹?他白忙了一天。

  他仍不肯离去,找到一株山麓的大树,叹口气说:“好吧,在此露宿一宵,明日再找;我非找到这老凶魔不可。”

  为防蛇虫猛兽,他爬上树找到可容身的树杈,准备好好睡一觉。饥火中烧,而且心中有事,怎睡得着?心中思潮起伏,焦虑不安,一个更次过去了,一直不曾合眼,简直毫无倦意。

  他在想:如果老魔已逃出山区,该往何处逃?向西,是华容,可出石首乘船逃向四川。向东,走岳州府下武昌,或向湘南逃。

  “不怕你能逃上天去,上天入地我也要追上他。”他恨恨地自语。

  但一丝忧虑爬上了心头,令他心中不安。

  这次冒了奇大的风险,挨了老魔三剑,幸而占了地利,才能出其不意用青锋绿走险一击成功;而日后相遇,吉凶难料。

  老魔的艺业,比他高明些,如在这两天内逃掉,不需三五天工夫,老魔的伤便不要紧了,那时,他是否有胜得了老魔的把握?委实不敢乐观。

  愈想愈焦躁不安,他失去机会了。

  沼泽死决,他虽然凭机智胜了八老魔,但他仍然失败了,未能救出落魄穷儒,甚至未能获得任何有关穷儒的消息,枉费心机,失败得十分可惜,功败垂成,眼睁睁让老魔从指缝中溜走,他不住埋怨自己粗心大意,犯了不可饶恕的过失。

  正胡思乱想中,他看到左面山林中灯光一闪。

  “咦!那儿有人家,白天怎么未能发觉?”他自语。

  有人家,便可以找到食宿处。他心中大喜,接着兴奋地想:“但愿老魔也在那儿投宿,妙极了。”

  他跳下地面,认准方向急走。看光源,该在左近不远,虽则夜间看灯光,常误远为近,但以地势估计,不会相差得太远。左面里余是一处山谷,灯光确是从山谷透出,甚至可能更近些。

  树下地势低,看不见灯光了。一阵急走,前面灯光重现。

  “咦!是个灯笼。”他讶然自语。

  看出是灯笼,可知定已接近了。急走十余步,脚下出现一条小径。

  不仅是一盏灯笼,而且有一个人;一个举着灯笼赶路的人,灯笼一色白,没有字画,是晚间赶路用的专用灯笼。

  赶路的灯笼有几种特色;一是色白,可增光度。一是没绘有字画,以免有阴影晃动疑神疑鬼。三是上下通风孔另加避风掩口,曲折透风不怕被风吹熄。

  有人就好,附近定然有村落。

  他脚下一紧,沿小径向前接近。

  已经是二更末三更初,在乡间来说,已经算是太晚了,夜间荒山野岭确是不宜赶路的。

  接近至二十步内,鼻中突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

  提灯笼赶路的人,走得甚慢,不知身后有人接近。

  淡淡的幽香并未引起他的疑心,也许是附近有异草奇花,平常得很。

  紧追两步,他吃了一惊。他从灯笼的摇摆中,看出对方的轮廓,是个女人,长裙虽不及地,仍可看出绝不是男人的长袍,男人的长袍没有腰身。

  他困惑地跟上,悄然跟在对方身后,不知是否该冒昧上前招呼。

  先前嗅到的幽香浓了些,他猜想是对方身上所散发的熏衣香。

  不用猜,他知道这位大胆的赶夜路女郎,年岁不会太大,看身材背影,该是青春女娇娘。

  女郎根本不知背后有人跟来,轻盈地,从容不迫地向前走。

  小径两侧林深草茂,四野虫声唧唧,不时传来一些小兽的叫吼,以及枭鸟的奇异刺耳啼声。但女郎丝毫不惊,似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怪。

  跟了百十步,他终于忍不住了,叫道:“姑娘,请留步。”

  他这一叫,叫得女郎大吃一惊,“哎”一声尖叫,几乎丢了灯笼。

  “我是过路的,请姑娘休惊。”他赶忙说。

  女郎惊惶地转身,脸色苍白布满惊容,恐惧地叫:“你……你是人……”

  “在下姓印,在此地迷了路。惊扰姑娘了,恕罪恕罪。”他拱手说,站在两丈外不敢贸然接近,以免女郎受惊。

  三更半夜山区之中,他的出现确是令女郎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