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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树梅花一剑寒》千树梅花一剑寒(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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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淇傲然地推开了,拔出腰间长剑,朗声道:“一剑横磨在手,屠龙刺虎如狗,剑发风云变色,剑下奸邪授首……”

  四在充塞的豪气中,那两名苗人脸露钦色离去了,只有夏妮忧急地道:“公子弃长而取短,可千万要小心……”

  林淇抛给她一个宽慰的微笑,那边哈山已引矢控弦,掠空声中,一支长箭直奔心窝,疾如闪电,林淇单剑平拍,准确地将长箭封了出去。

  “当!”的一响,声如鸣雷,林淇虽然挡开了那一箭,心头却大是惊异,因为哈山那一射劲力之强,远超过他的想像,握剑的手被震得又痛又麻。

  哈山却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嗖嗖嗖”又是三箭连射,恍若一道直线,首尾相连,劲速无匹,第一支箭才飞一半,第三支箭已离开弓弦了,手法之快,尤属绝伦。

  鉴于刚才的经验,林淇可不敢用剑硬架了,深吸了一口气,双脚一蹬拔空,让过第一支,然后身躯猛折,弯腰探指,拈住第二支的箭杆,随着箭势的带力,飘空行有丈余,再以老猿挂枝的身法将身子倒吊下来,藉着那一点点的浮力,单腿反踢上去,轻轻一触第三支的箭杆,将它的方向改变,呼啸着向天空飞去。

  四下的旁观苗人大概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等身手,虽然林淇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由衷地发出了欢呼与赞叹。

  林淇发现以巧劲来化解箭势,远比硬档硬磕来得省力,不禁大是得意!然而一瞥夏妮,见她美丽的脸上却充满了忧愁,一时不明何故?

  哈山铁青着脸喝道:“好汉狗!你再接这三箭看看!”喝声中,抽起三支长箭并列在弦上,然后臂抱满月,嗖然再发。

  这三支箭的来势十分怪异,既不走直线,又不走曲线,却是一高一低,采取波浪的型态向前涌来。

  林淇做梦也没有想到箭上会有这种手法,由于这三支箭的来向无定,因之只好呆立当场,暂时不作应付的准备。

  箭行颇速,到他面前七、八尺时,中央的那支忽地一拐弯,朝他右边攻到,而旁边的那两支路数更复杂,左右穿花,交相穿舞,竟不知目的何在?

  林淇在惊愕中无暇他顾,只得就近先对付到达最早的那一支,腕下生劲,剑尖抖成一团圆花,对准箭簇上绞去。

  “嗖嗖”轻响中,那支长箭的竹杆被剑刃绞得粉碎,而那箭簇却透过他的剑花,仍然朝他身上袭到。

  林淇神色微异,急忙腾出另一只空手,恰到好处地将它捏住,同时“嗖嗖”声中,另两支箭也接着而到,林淇没有办法,依样画葫芦地抖出剑花猛磕。

  “铮!”第二支箭被磕飞了。

  “克!”第三支箭被削断了。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决,磕飞的长箭在空中绕了一圈,呼啸着又朝他的后心上疾射而至,被削断的那支箭也挟着余劲挤了进来。

  林淇在万分无奈中,只得暴喝一声,一面把手中的箭簇对准断箭上弹去,一面全身劲气外发,把衣服鼓得像个大气球。

  叮然声响中,断箭被箭簇抵销掉劲力,刺穿了他的护身劲气,然而劲势大减,只划伤少许皮肤。

  林淇在惊怒之余,也激出真火来了,一声清叱,长剑挟着一道青光,迅快无匹地朝哈山扑去,剑尖如毒蛇吐信刺向他的咽喉。

  哈山见林淇居然能在他回波之箭下安然避过,心中的诧异并不在林淇之下,长剑攻到时他未多加作考虑,只得将手中长弓向外撩去。

  “碰!”的一响,弓弦被剑刃割断了,弯曲的弓身弹直开来,再度迎上长剑,林淇但觉虎口一阵火热,长剑握不住,立时脱手飞去。

  哈山被弹退了三、四步,弓身也握不住,震了出去,同时把虎口撕了半寸长的伤口,血迹盈盈,痛不可忍。

  在急痛中他像疯了一般,操起一根标枪就朝林淇刺去,林淇手无寸铁,只得连用肉掌向下直劈,危急中用力特大,竟将那根铜制的标枪劈成两段。

  哈山万万想不到林淇的掌上有如此神力,“哇哇”怪叫声中,却不敢直扑过来了。

  林淇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另两根标枪,双臂一运劲,硬生生变成两个铜圈,“光郎”两声,丢落在地上。

  哈山脸色急变,细长的脖子朝上一伸,举手卸下一枚铜环。

  林淇知道他已至图穷匕现的关头,准备用项圈作生死的一搏了,倒也不敢怠慢,连忙聚气凝势待敌。

  哈山将手一扬,钢圈飞了出来,林淇知道厉害,而夏妮的匕首又不在手中,只得运足功力,一掌对准圈上劈去。

  谁知哈山的项圈上竟附着一根细丝,不等钢圈与林淇的肉掌接触,伸臂朝后一扯,钢圈又回去了,接着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扭转身躯,几个急跳越过人丛,朝后面飞也似地逃走了。

  林淇不觉也是一愕!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的。

  四下的长颈苗人立时一阵大乱,哇哇的怪叫声中,带着无比的愤怒,而且一个个都取下了颈上的铁环,林淇以为他们要群起进犯,连忙飞身抢起地上的长剑准备抵抗,夏妮却赶紧将他拦住了道:“公子不要误会,他们不是对付你!”

  林淇愕然未明所以?四周在一片怒叫中,铁圈飞舞,一起击向地上古力的尸体,“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惟见一团血肉……

  林淇愕然问道:“他们对一个死人攻击干嘛?”

  夏妮轻轻地叹道:“哈山身为酋长,却贪生畏死,临阵脱逃,对苗人说来是奇耻大辱,所以他们要毁坏古力的尸体,因为他是哈山的儿子……”

  林淇摇摇头道:“这太没有理了,父亲的错误怎么能牵连到儿子身上?何况他已经死了……”

  夏妮轻哂道:“这不是我们苗人野蛮,在你们汉人的法律中还有更不合理的事呢!一人犯罪,株连九族,甚至于人死了还要刨墓鞭尸,公子又待如何解释呢?”

  林淇语为之塞,只得红着脸道:“遗憾的我不是皇帝,否则我一定废止这些不合理的律法。”

  这时那些苗人一个个都沉重地过去拾起自己的项圈,默默地退去,不一会工夫,广阔场子只剩他们两人了,连那法师也不知在甚么时候走掉了。

  林淇奇怪地问道:“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夏妮轻轻地道:“不!今天是长颈族蒙受大耻的日子,目前他们急于回到家中去祈求神明的宽恕,无法对你寻仇,从明天开始,你就成为全族的公敌,天涯海角,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林淇顿了一顿,才愤愤地道:“这是从何说起!古力是自杀的,哈山逃了,虽然都是因为我的关系,然而我完全是出之自卫……我总不能束手就毙呀!”

  夏妮苦笑了一声道:“世事未必全按着道理来评定是非,否则天下就不会有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