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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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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明远坦然笑道:“就是刚才,我吐出来回敬那位大师父,只可惜他承受不了,我轻轻一喷,却害得他魂归极乐,驾返西天。”

  大家都陷入一种不解中,韦明远乃又解释道:“当我钦下那杯香茗之际,我就怀疑到其中一定会有毛病!因此我曾以内力将它压住,未曾扩散。”

  胡子玉道:“我算定你会如此,所以选用了穿肠蕾,那东西在一个时辰之内,全无一丝其他迹象!”

  韦明远微笑道:“你的心思不可谓不密,可是你算不到我会用内力将它压至一个时辰之久,若它不发作,我还能维持更久。”

  胡子玉塔然若丧,韦明远乃说下去道:“当东方老儿说你出现之时机未到,我内心已有了准备,等到将近一个时辰之际,我突然腹中一动,便故意装作死去,屏息倒地,其实却正在使用内力,尽量在抗拒那毒性外窜,顺便也看你要捣些什么鬼。”

  胡子玉听到此处,大是颓丧,低下了头。

  韦明远瞧了他一下,颇为佩服的道:“谁知你这毒药果然厉害,我忍了半天,居然竟有抑制不住之感,刚好那位大师父要点我的穴道,我只好吐了出来,想不到竟送了他的终!”

  胡子玉听罢面若死灰,垂首不语。

  韦明远歇了一下,叹息着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从这件事情上,我体验到一个人的险恶,可以到什么程度,胡老四,我深庆上次没有杀死你,否则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会有像你这等阴险之人的存在。”

  胡子玉闭目长叹道:“韦明远!算你厉害。我曾用尽心计想害死你,料不到你这小子命长,每次你都能履险如夷!”

  韦明远笑道:“这只能算是天意,苍天有眼,好人不会蒙害的。”

  胡子王突然睁目道:“姓韦的!你还是好人?你不想想你一身多少不孽。”

  韦明远晒道:“我不否认我杀过很多人,可是我问心无愧。那些人作恶多端,自有取死之道,天假我手以除之。”

  吴云凤啸目大叫道:“我长兄吴云城何辜?”

  韦明远叹了一声道:“那是萧扼杀死的,现在她也死了,我虽不愿意倭过于死者,可是那是事实,倒是你,吴姑娘!”

  他这一声叫得极是恳切,使得吴云凤狰狞的脸上也布满一阵红晕,俯首无语,显得极是羞惭。

  韦明远继续恳切地道:“点苍也是名门正派,武林尚有良誉,可是吴姑娘你为了仇恨所激,竟不惜背师另投,创立邪教,贵掌门人也因为认事未明,牧等五到,贵派之式微,非为大意,实属人为……”

  吴云凤迟疑一下,咬牙道:“我已脱离点苍,那事与我再无关系。”

  韦明远道:“可是姑娘现在还来得及回头,解散邪教,重新做人。”

  吴云凤望了韦明远一眼,涕泪盈眶道:“迟了,太迟了,来不及也不可能了。”

  韦明远不解地道:“急流抽身,临崖勒马,世上从无太迟之事。”

  吴云凤凄然地道:“我一生全部献给仇恨了,万事皆可弥补,惟独青春磋路,良驹难追,今后的岁月,我将追仇恨以终。”

  韦明远道:“天下无不可解之仇,亦无不可弥之恨……”

  吴云凤突然红上双颊,位然道:“我第一次见你,虽怀着杀兄大恨,但是你的风度却令我心折,当时你若无杜素琼为伴,我绝无杀你之意。”

  这番话在大家意外,韦明远低困地道:“姑娘!这……这话是从何说起?”

  吴云凤一整脸色道:“这是我肺腑之言,我一生中只爱你这样一个人,可是我知道你绝无爱我之意,说不定还会骂我无耻……”

  韦明远急道:“在下绝无此意。”

  吴云凤道:“那么你会爱我么?在你有了杜素琼,萧涓,吴湘儿之外,你还能分出一点爱情来施舍给我吗?”

  韦明远沉吟片刻,才正容地道:“爱情一事,需假之于时日之培养。”

  吴云凤道:“我却是对你一见钟情,你能接受吗?”

  韦明远为难地道:“姑娘天生丽质,自应不乏相知之人。”

  吴云凤紧接着道:“众子碌碌,我只看得上你。”

  韦明远歉然地道:“当年只憾与姑娘失之交臂……”

  吴云凤道:“你所说的当年是指什么时候?”

  韦明远道:“自然是指我未曾与任何一个女子相识之前。”

  吴云凤凄然地道:“那么现在呢?”

  韦明远沉思有顷才道:“现在我历经情场,已有所属,感情之事最难勉强,对姑娘之盛意,只有心感了。”

  吴云凤淡然地一笑道:“现在我已为残柳之身,纵然你有爱我之心,我自惭形秽,也不敢爱你了,若无完整之奉献,我绝不作非分之想。”

  她当着众人之面,坦然说出自己的感情,韦明远即使是历经情场,也不曾遇到过这种场面,讷讷地道:“姑娘……”

  吴云凤委婉地道:“能听你叫一声‘姑娘”我觉得在你心目之中没有完全变成一个荡妇淫娃,此于生愿已足……了。”

  明远无言可说,只得再叫一声:“姑娘……吴姑娘!”

  吴云凤斩金截铁地道:“我既不能爱你,便只有恨你一途,此生之中,我跟你作对定了,即使你杀死我,亦不能改变!”

  韦明远叹了一口气,觉得再无话说,只得缓缓地道:“姑娘一定要如此,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一场奇特的爱情,到此才算交待清楚,众人都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们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居然无法主评。

  没有人觉得吴云凤是可耻的。

  也没有人觉得韦明远的做法不对。

  一幕悲剧,当它被决定是悲剧之后,在任何人心中,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它永远是悲剧。

  良久之后,胡子玉打破沉寂,开口道:“韦明远!现在你打算甚么?”

  韦明远一正复杂的心情道:“以现在的局势,以你目前的作为,我无法放过你。”

  胡子玉的神色反而镇定了,徐徐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束手待毙之人。”

  韦明远颇感兴趣地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胡子玉平静地道:“我是个赌徒!有赌不认输。”

  韦明远道:“照你的口气,似乎尚想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