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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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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道酒泉流了一半,还没有到达杯子,又从壶口倒了回去。

  韦明远身子动也未动,却露了这一手神功,将桌上的几个人都看得呆了。

  聂无双心中开始佩服韦明远了,可是依然不肯服气,装佯再倒了一下,当然仍是涓滴不流,她收回壶一笑道:“原来壶中酒已尽,到害我在大侠前面出了半天丑。”

  说着揭过壶盖,里面果然一滴不存。

  在劝酒斟酒之间,韦明远与聂无双各露了一手神功。

  望去似乎韦明远略占上风,因为聂无双的酒始终没有斟出来。

  其实不尽然,因为聂无双竟在无形无迹之际,将一壶酒蒸干,这手功夫自实令人钦佩异常。

  聂无双仍站在位子上发怔,韦明远怕她难堪,忙自桌上拿起另一把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又将壶伸到她面前道:“在下总是福薄,竟然缘获夫人赐酒,若夫人不以忤,在下反客为主,回敬夫人一杯吧。”

  聂无双拿起酒杯,内劲暗蓄,准备接受他的挑战。

  谁知韦明远一点力量也没有,将酒斟满道:“敬来敬去,未免太落俗套,好在夫人方才已尽主礼,在下也尽了客道,嗣后大家还是自斟自饮吧。夫人以为如何?”

  说完举杯邀客,大家又干了一杯。

  一场较力之赛,就算过去了。

  不过韦明远心中却在警惕着,不知道她一下步又将比划些什么?

  这时仆人送上一盘热气腾腾的油爆虾。

  聂无双手举银箸道:“秋深水寒,鱼虾潜伏不动,因此较为肥嫩,维扬州庖厨,驰名天下,各位不必客气,尝尝新吧。”

  说完银箸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朱兰与韦纪湄不解何意,梅姑笑了一下。

  韦明远与慎修却对望了一眼,因为她的筷子在比划之间,已经揭示了一招颇为奥妙的剑式。

  慎修毫不考虑地扶起一个虾子,丢在口中道:“吃到鱼虾,我不禁怀念起洞庭湖来了,尤其是此刻深秋,月下泛棹,当另是一番风味。”

  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朱兰用眼望一下他,觉得他果真是不大见过世面。

  聂无双却微微一惊,脸有异色。

  原来她方才那一招剑式,名叫“千山万木凋”,乃是极厉害的攻招,不过有一招守式可破解,这一式正是慎修隐约表示的“月下洞庭秋”。

  聂无双似乎还不大相信,原式再比道:“道长领略过洞庭秋色吗?”

  慎修拿着筷子也比划了一下道:“贫道还是在十几岁去过一趟,到现在有三十年了,却无日不念那湖山胜景。”

  他手中所比的招式,稳健而熟练,足证他所说三十年之火候不虚。

  聂无双微微一叹道:“道长不愧是解人。”

  慎修亦一笑道:“夫人足可当雅人。”

  一个夸对方解得妙,一个夸对方题出得好。二人都没有露形迹,然而大家都会心地一笑,各自端起杯子,干了一杯。

  朱兰这才晓得,他们已较量过一招,心中暗自惭愧方才对慎修的看法错误。

  仆人又送上一道菜,这次是扬州名肴――红烧狮子头。

  聂无双手持银箸道:“韦大侠!我敬你一道菜。”

  韦明远也忙道:“不敢劳夫人玉驾,我自己来吧。”

  聂无双口中不答应,银箸在砂锅上直翻。

  韦明远一直谦谢着,筷子也挥舞直动。

  两个人就桌上,以箸代剑,一来一往地比斗起来。

  聂无双攻势凌厉,把一个热腾腾的狮子头当作对方,招招不离要害。

  韦明远气度恢宏,一面护卫着那块肉圆,相机还发出数招,却不深入,显示出他的坦荡胸怀。

  这两个高手,展开着一场奇异的拼斗。

  交往近有四五十合,仍是坚持不下。

  桌上几个人的眼都看直了,虽不是真打,却比真打还要精采。

  突然梅姑提起筷子道:“娘!您就让韦伯伯自己吃吧,这么客气干什么,闹得菜都凉了。”

  语毕一筷子过去,竟将二人相争的那个肉圆子挟了出来。

  二人出其不意,双方不约而同,都如梅姑的箸上截去。

  梅姑的手略迟,刚好被他们挨个正着。

  于是三个人的筷子都停在空中。

  梅姑娇笑道:“韦伯伯,娘!砂锅里还多着呢,你们好意思跟我抢菜吃!”

  两个人都脸一红,自动地把筷子收回。

  梅姑将肉圆放在韦纪湄面前的碗里,柔声地道:“吃罢,这是我拼命抢来的哩。”

  韦明远与聂无双相视一眼,隔席大笑起来。

  慎修向梅姑道:“姑娘好巧的心思,好精的剑法,两大高手之间,居然能偷招。”

  朱兰却笑向韦纪湄道:“傻小子,你好厚的福气,修得这一位玉人为伴。”

  梅姑与韦纪湄都低下了头,其余的人却大笑起来。

  笑声似乎将杀气冲淡了不少。

  隔有片刻,聂无双才对韦明远道:“此即为妾身欲向大侠相请之事,大侠能垂允吗?”

  韦明远想了一下道:“儿女的事,我不想硬作主张,最好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聂无双紧问道:“妾身很佩服大侠的开明胸襟,但是大侠至少得表示一下对此事的态度。”

  韦明远道:“以令媛之容貌人品,我若再有所挑剔,便是不知足了,但这究竟关系到儿女们一生的幸福,因此我觉得应该问问他们自己才对。”

  聂无双道:“我可以代表梅儿说话,她是绝无问题了。”

  梅姑的头垂得更低了,然而却未作不压之表示。

  聂无双用眼瞅着韦明远,似乎是说:“瞧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