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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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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明远道:“慢着,若是那雷洞果有凶险,师太绝无陪同涉险之理,还是请师太将地位相告,由在下一人前去……”

  天心一叹道:“雷洞确非善地,但贫尼此举,不仅为陪大侠前往,于敝派亦大有关系,希望能藉大侠神勇,将此事解决,则不独令师侄得救,敝派亦沐恩无穷。”

  韦明远听得满腹狐疑,有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天心道:“此事容贫尼在路上再为详告,大侠,我们走吧。”

  由金顶而上,山势突变,峰峦挺拔峻险,不再是那种玲珑别致的模样了,却别有一种动人心弦处!

  天心始终是默默前进着,脸色十分凝重。

  韦明远却似为眼前奇景所沉醉,口中不但浅语呢喃,而且连连摇头摆脑,吟哦之声,隐约可闻:“只说蜀道难于天,峨嵋山中有奇险,峰回不觉云沾袖,湿雾膝陇还拟烟,壮哉此山兮……”

  天心侧目旁顾了他一下,突然讶道:“大侠华气透于眉盖,分明已臻天人交泰之境,梵净山中十年清修,其进境真非常人之所能企及……”

  韦明远闻言微笑道:“师太过奖了,梵净山十年岁月,全是在儿女俗情中虚渡过去,哪里谈得上什么进境。”

  天心似不信地道:“这就是贫尼失眼了,大侠此刻英华内敛,神仪回注,比诸先前浩气迫人之状,大不相同……

  韦明远对她的眼光倒是十分佩服,含笑道:“师太目光如炬,仍使人无法遁形,在下此次曾赴海外一访师门之事,得遇一位前辈,又蒙栽培了一番。”

  天心道:“这就是了,大侠娄膺异遇,正是天意要大侠起来为人间存一点正气,为群邪多一层禁制。”

  韦明远听她话中有话,心中一动,忙道:“莫非贵派又碰上了什么麻烦了吗?”

  天心微叹道:“武当掌门松木道长,与一名叫碎心教主者,联名书邀敞门加盟,虽然明心师妹已予以婉拒,想来总是麻烦……”

  韦明远道:“这个师太不必忧心,在下刚由武当来,那些狂徒又受一阵挫折,短时内可能不会有甚作为。”

  天心闻言略为放心,但是脸上忧色未改,用手朝峰顶一指,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外患不足忧,乃在内虑。”

  韦明远脸色微动道:“在下初来之时,见师太与贵派掌门神色,就知道贵派中必有疑难之事,只是未便动问,现在听师太口气,好像……”

  天心道:“大侠料得不错,这山上之人,正是敝派同门,而且论起辈份,还是我与掌门师妹的师叔。”

  韦明远甚感离奇,忙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太能道其详否?”

  大心一叹,这才道出一段情由来!

  原来峨嵋虽是佛门弟子,却有僧尼俗三种门人,不过掌门一职,始终都是由男僧担任的。

  及至上一代掌门大归之际,男僧中诸子碌碌,反之女尼中倒是英才辈出,静心、天心、明心,尤为一时之秀。

  掌门人白雪大师,倒不失公正心怀,毅然将掌门之职,交与明心,因为静心与天心个性优柔,不适当此重任。

  这一反常的举措,僧尼两辈门人个无异议,俗家弟子中,却有一人不以为然,此人名叫谷飞,乃是白雪大师最小师弟,于白雪大师圆寂后,公然表示不服,要求明心逊位。

  他以为女尼能做得掌门,何以俗家弟子不能?何况他的辈份还在明心之上。

  明心虽然不希冀掌门之职,但是师命滩违,见他不但语气狂悻,甚且侵侮到已故的白雪大师。

  不得而已,才出手与他一较。

  谷飞空长一辈,十几回合下来,就被击中一掌,才口发毒言,恨恨而去。

  这已是三十年前之事,想不到三十年后,谷飞居然卷土重来,而又不知在哪儿学来一些怪异的才能与功夫。

  他先至金顶寻事,屈指碎石,唾涎穿木,然后留下一番狂话,将明心羞辱一番,就开始住在雷洞。

  雷洞下通地窍,终年罡风不止,声如鸣雷,因以得名,那罡风强劲异常,常人当之,立刻粉身碎骨,而谷飞却安之若泰,足见此人修为之高。

  他还立下个条件,一是要明心交出峨嵋重宝千手观音图,一是要明心于百日之内交出掌门职位。

  韦明远静静地听完了,然后略加思索道:“多谢师太看重,以门中隐秘相告,然而在下尚有几点不明之处,还想请师太指教的。”

  天心道:“大侠有何明见,但说无妨。”

  韦明远道:“贵师叔再度来山之时所显露的两手功夫,虽属神奇,韦某尚可勉强学步,只不知他是否另有所能?”

  天心道:“是的!他尚另有驱兽役虫之能,峨嵋的神猴就是为他搜罗去了,不知是作何用途……”

  韦明远点点头再问道:“照今师叙之能,贵派可与抗拮者有几人?”

  天心脸现愧色,沉吟不语。

  韦明远诚恳地道:“在下此问虽是冒昧,但因与师太交谊颇深,故而贸然相询,再者此事关系颇大,盼师太万勿见罪。”

  天心道:“大侠太谦了,贫尼之所以难答者,即谷师叔炫其功力之时,掌门人明心师妹未作任何表示……”

  韦明远道:“以师大而论,较之令师叔如何?”

  天心道:“贫尼不及多矣。”

  韦明远再道:“贵掌门较之又如何?”

  天心道:“敝派掌门另有秘笈,可炼心功,贫尼不得而知,但事后见明心师妹颇有忧色,想来总是亦不能及。”

  韦明远道:“这就是我动疑的地方,令师叔既然彼时可必操胜算,为何恰偏要定约百日之后,此事颇堪玩味。”

  天心皱眉想了一下道:“大侠卓见果然高明,只是此事贫尼亦不得其解……”

  说着又陷入苦思,韦明远却道:“依在下愚见,令师叔此举必有用意,而且峨嵋神猴又不是特猛的异兽,令师叔尽罗而去作甚?”

  天心想了一下,突然道:“据云神猴脑,有助精补气之效,而且可仗以合成‘回阳丸”谷师叔恐怕就是在练这种药吧!”

  韦明远问道:“回阳丸是什么东西?”

  天心道:“回阳丸系上古所遗灵方,惟练时杀戮过甚,为正人侠士所不为,是以少有传者,但愿谷师叔所炼的不是此药。”

  韦明远更好奇地问道:“此丸有何神效?”

  天心道:“回阳丸系用成年神猴之脑,处女元阴以及其他各种灵药制成,服后可使脱发重生,返老为少,更兼功力突增,效用的确很大,然而因干天和,历来炼此丸者,鲜能善终,纵非天谴,亦系数劫。”

  韦明远道:“炼此药需时若干?”

  无心道:“正是九十九天,所以才触动我的思虑,不然谷师叔约定在百天之后,就毫无其他目的了。”

  韦明远神色一动道:“贵师叔自订约迄今,已有多久?”

  天心屈指算了一下道:“有九十一天了。”

  韦明远道:“那么再过几天,他的药就要炼成了,看来我们还真该快一点,这等凶残之丸药,实不可令他炼成。”

  天心默然无语,却加快了脚步。

  韦明远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行了一阵,耳际已隐隐可以听见轰隆的雷声,雾气氤氲,更为浓厚。

  天心指着云雾特浓的一个地方道:“那里就是雷洞了。”

  韦明远道:“难道贵师叔就终日居身云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