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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吟》白头吟(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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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宁轻轻一叹,神色黯然地道:“大师太客气了,大师佛门宝象心功并世绝学,只憾犬子资质太差,无缘得传衣体,在下对他失望得很!”

  老和尚突敛嬉笑之态,也跟着轻叹道:“施主对令郎不可太苛责了,血肉之躯,要完全抛却七情六欲谈何容易,老衲自幼出家,从不沾惹情缘,也无法做到六根真空,是以纵然知晓宝象心法,亦只能修至四成火候,令郎夙根深厚,成就应在老衲之上,只是胸中杂念未除,无法参悟大业,但愿他这一次出外游历,能使道心坚定一点!”

  庄宁无语长叹,空气一时变得很寂静。

  百绝大师忽而精目一睁道:“来了!来了!”

  三人神色俱都一动,连忙问道:“大师,是谁来了?”

  老和尚笑吟吟地道:“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没有来,要来的迟早会来……”

  韦明远见他又在卖弄禅机打谜语,不禁急问道:“究竟是谁来了?”

  老和尚朝前一指大笑道:“你瞧这不是来了吗?老衲知道的他也知道!他不知道的老衲也知道不多,施主不妨先问他,老袖随后再补充不足之处。”

  韦明远抬头一看,只见一人迅速奔来,却是派在谷口巡逻的公冶勤,他原来是天龙派中的人,后来改投神骑派,神骑派解散后他失踪了一阵子,韦明远重张义旗时他又投来了,因为这人精明机警,遂令之担任谷口警戒的职务。

  此刻见他行状匆遽,心知谷口,定有变动,连忙迎上去道:“老弟,发生了什么事?”

  公冶勤停下身来,神色惶然地道:“至尊教的人来了。”

  韦明远也有点紧张地问道:“是秦无极自己来了?”

  公冶勤摇头道:“不是!只有中区分坛的坛主蜉蝣生与总坛护法逍遥散人。”

  韦明远心下略放道:“那还不要紧。”

  公冶勤庄重道:“大侠不要太轻视他们了,这两人追随秦无极最久,得到秦无极的传授也很多,在至尊教中地位仅次于秦无极。”

  韦明远熟思有顷才问道:“他们来意如何?”

  公冶勤恭身道:“他们只有两个人前来,态度也很客气,要请见大侠。”

  韦明远哈哈大笑道:“韦某当年也曾组过宗派,怎可随便接见这批江湖毛贼,你去告诉他们说我没有空,也不想见他们。”

  公冶勤为他的豪情所折,恭声道:“属下遵命!不过他们要是硬闯,属下能力有限,恐怕阻拦不了。”

  韦明远笑道:“我知道你挡不了,我这样做就是要告诉他们这里不是至尊教的天下,至尊教三个字还吓不到人。”公冶勤刚想转身,后面已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道:“韦大侠虽已解散天龙派,掌门人的威风仍然不减。”

  人随声至,离他们停身五六丈处并排站立两个人,逍遥散人依然儒服方巾,蜉蝣生却穿着团花织锦的武士擎。

  韦明远见他们居然无声无息地掩身行来,心头微微吃惊,口头还从容地道:“韦某纵然卸却掌门之职,江湖人的身份仍在,对于江湖朋友,韦某不敢得罪,至于那般江湖宵小之徒,韦某却缺少应酬的兴趣。”

  蜉蝣生的脸色微变,逍遥散人神情如常,笑道:“韦大侠江湖越混越老,怎么礼数反而越来越差,我们两个人以礼相访,大侠纵然心中不愿意,至少也不应该当面给人难堪。”

  韦明远轻轻一笑道:“韦某昔日身在帮派,两位依礼拜山,韦某自然应该循礼接待,今了然一身,则大可不必再受拘束,全凭心中好恶处事对人。”

  逍遥散人不禁语塞,蜉蝣生则怒声道:“你满口胡说!假装清白!我问你,你既然说过跳出江湖,那么广传讯息,聚集武林人士,权立这面旗子是什么意思?”

  韦明远望着他手指的大旗朗然正容道:“这是天下正人侠士因义相聚,不算是武林组织。”

  蜉蝣生赫赫冷笑道:“好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你旗上写着荡邪二字,是拿谁做对象?”

  韦明远正色道:“正邪分明,好坏自己明白,阁下何必还要我说出来!”

  蜉蝣生怒笑一声道:“你自信有那份能力吗?别忘了在陵穴中的狼狈相了,那时候教主爱惜你还像个人物,所以才留下你一条命,你倒又神气起来了。”

  韦明远的脸上也浮起一层薄怒道:“韦某行事向来只凭天心,不计本身荣辱,当日天意留下韦某一命,说不定就是为了要惩除你们这些武林败类!”

  蜉蝣生阴沉沉地一笑道:“很好!但愿你的武功也像你的话一样漂亮!至尊教不怕以邪自居,有本事你就荡荡看,本座先拿你的旗子开刀!”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围拢过来,蜉蝣生大刺刺地说完话后,举手虚空一按,遥隔十几丈,那株尺许粗细的旗杆突然中断。

  四周的人见他功力如此了得,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蜉蝣生十分得意,发出一阵刺耳的长笑,跟着用手一招,想将那株旗杆吸过来。

  百绝大师突然跑过去故意装出惊容叫道:“不得了!这根大木头要是压下来,老衲哪有命在!”

  说着伸臂抱着断杆之处,将它扶住了,口中又叫道:“哪位施主做做好事,劳驾去拿柄锄头来,帮老衲把它再埋下去。”

  蜉蝣生第一次只用了四成力道,旗杆在老和尚怀抱中动都不动,不禁有点生气,伸手又是一招,这次可化了八成气力,旗杆屹立如故,不觉略微变色,飘身走到老和尚前面厉声道:“老秃驴,你也想找至尊教的麻烦?”

  百绝哈哈笑道:“老衲怎么敢惹至尊教,只因为这株大纛是正义的象征,老衲站在卫道的立场,不忍见正义屈于强权……”

  蜉蝣生大怒,正想亲手对老和尚攻击,逍遥散人突然也移身过来,闻言道:“大师见义勇为,在下十分钦佩,只是大师如此扶持太已吃力,容在下来代为更替一下吧!”

  说着双手疾忙而出,擒向百绝肋下穴道,百绝微吃一惊,身躯滑开一步,刚好避过他的攻势,徒觉手上一松,旗杆已被人从后面接了过去。

  百绝转头一看,只见接手的正是方才出招的逍遥散人,心下大为骇然,似乎没想到他的手法会如此之快。

  逍遥散人不等他作何表示,遂又微笑道:“敝友操之过急,鲁莽出手毁却此杆,累得大师扶持,在下为略度前想,敬代将旗杆竖回原处吧!”

  语毕双手抱杆,轻轻朝下一插,顿将原先的断桩压入土中,连手中的余杆也插进两尺许。

  旗杆又竖起来了,只是短了一截,四下的人不禁吓得如痴如呆,似乎被他的功力慑住了,连透气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接着又有惊人的事情发生了,上空落下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小布块,纷然有如蝶舞,众人抬目惊望,那面锦绸的绣旗不见了。

  原来逍遥散人在植杆之际,已暗中将内劲传至杆顶,将一面绸底绣花旗在无形中震碎了。

  逍遥散人含笑走过一旁,他看见四周人的脸色,知道自己震碎的不止是一面旗子,也不止是上面荡邪两个字,更震碎了许多人的希望。

  百绝神容一黯,默然退下。

  韦明远初则一惊,继而神色一懔道:“原来二位今天是来示威的!”

  蜉蝣生以特异的神色膘了逍遥散人一眼,才哈哈大笑,回答韦明远的话道:“岂敢!岂敢!闻道韦大侠召集天下群豪,共举荡邪大业,敝教主特今在下等二人前来致贺,同时也想问问韦大侠可有容我们效劳之处!”

  这一番话尖酸刻薄,使得韦明远勃然大怒,厉声道:“你不要再卖弄口舌了,韦某所要扫荡的就是你们这些邪恶之徒!”

  蜉蝣生哈哈大笑道:“大侠连一面旗子都不能保,何必还要吹大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