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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吟》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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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南倭寇为祸,西北鞑靼屡生事端,当务之急,自是先绝外患。”

  景王怔住,裕王摇头:“吾弟目光短狭,只凭匹夫血气之勇,如何统御天下。”

  景王又一怔,道:“你胡说什么,难道你竟然敢与我剑上一决高低?”

  裕王道:“天子之剑,乃以平天下,安万民,以身当剑,血溅七步又岂为天子之所取?”一顿一叹:“吾弟真的不懂?”

  景王面色一变,握拳道:“我只知自己一只手力足以搏虎豹,你若与我公平一战,必败无疑。”

  裕王淡然道:“愚兄却是知道力足搏虎豹者天下万千,便是愚兄属下沈苍已非吾弟能及。”

  沈苍双手一张,发出了一连串爆粟子也似的声音,景王听得清楚得真切,面色又是一变,没有说什么。

  裕王接道:“吾弟到现在想必还未知道这一次失败的主要原因。”

  景王道:“这一次还未知鹿死谁手。”

  裕王道:“吾弟的人已经不少的了,只是不能够充份加以利用。”一顿接又道:“吾弟的失败,一还是目光短狭,二才是心不够狠不够辣。”

  景王只是冷笑,裕王接道:“马公公先访吾弟,吾弟若是目光远大,伊贺派七位高手必为吾弟效力,即使后有连云寨,金虎一伙,吾弟已先放败之地,至于狠辣,不说也罢。”

  景王连声冷笑:“我既不懂弑父,又不懂杀兄,这狠辣二字当然说不上了。”接喝道:“我现在也只是奇怪,为什么你还不叫你的人下手?”

  裕王冷笑道:“愚兄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景王厉声道:“你今天不杀我,将来一定会后悔。”

  裕王道:“将来自有各位王公大臣作主,又何需愚兄操心?”

  景王沉下脸,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闯真人府,逼父让位而迫父成呆,各位王公大臣自有一个公平的判决。”裕王若无其事。

  景王的面色这才真的大变,倒退了一步,惨笑道:“好――”突然拔出了配剑。

  裕王不为所动,马永看似要说什么,但看看裕王,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景王目注裕王,终于挥剑,却是一剑削在自己的咽喉上,鲜血激溅,仰天倒下。

  裕王看着他倒下,好一会才叹息道:“吾弟畏罪自尽,公公记下才好。”

  马永惶然道:“奴才记下了。”

  裕王目光落在徐阶面上道:“徐大人也请稳记,以便于他日作证。”

  徐阶怔住,他实在怎也想不到裕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裕王笑接道:“徐大人升任首辅以来,建树良多,放眼满朝大臣,无一人能及,他日本王继承帝位,还望徐大人一如往昔,整理好朝政,好好助本王一臂之力。”

  “下官――”徐阶欲言又止,额上汗珠纷落。

  裕王挥手道:“徐大人不为本王,也得为天下苍生设想。”

  “王爷言重了。”徐阶的语声明显的已经颤抖。

  裕王道:“本王虽然愚钝,但哪一个可以用,应该用,还看得出来。”

  徐阶道:“下官这一次……”

  “这一次徐大人只是为吾弟要胁,不得不服从,并非徐大人本意,本王很明白。”

  徐阶怔在那里,没有分辩,张九成一旁看在眼内,突然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仿佛是看的并不是徐阶,是第二个人。

  裕王又道:“吾弟一向自负武勇,胆大妄为,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他畏罪自杀,不想牵累任何人,本王也不想追究下去,父王现在既然平安无事,也就罢了。”

  徐阶目光落在白痴也似的皇帝上,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皇帝若不是变成白痴一样,裕王又将会如何?徐阶实在不敢想像。

  裕王接问道:“徐大人认为本王这样做对不对?”

  徐阶叹息道:“王爷胸心仁厚,下官心服口服。”

  旁边张九成突然一声冷笑,道:“人说徐大人是很懂得做官的,现在一看,果然不错。”

  徐阶目光一转,道:“王爷要杀我们易如反掌,我们要殉死也一样很简单,只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张九成道:“最低限度可以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并非贪生畏死之辈。”

  徐阶道:“本官活到这把年纪,早已经淡薄生死,只是还想在有生之年,做几件对天下黎民有益的事情。”

  张九成一怔,裕王笑接道:“张大人难道还看不出,徐大人是怎样一个人?”

  张九成冷笑:“我若是看得出,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裕王摇头:“错了,若非徐大人相助,事情早已解决,又怎会等到这时候。”

  张九成不能不承认若非徐阶及时赶到,在南宫绝率众袭击书斋之际,事情早已经了结,他呆了一呆,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目光一转又落在徐阶面上,“你只是一个要做官的人!”

  裕王点头接道:“一个政客,很出息,很成功的政客。”

  “不错――”张九成又叹了一口气。

  徐阶没有作声,淡然一笑。

  张九成接道:“我认识什么是政客。”一顿抬首望着那边的高墙:“就好似墙头上的草,随风而动,首鼠两端。”

  马永插口道:“你不能不承认,徐大人这一次所作出的选择,是明智的选择。”

  张九成冷笑,马永随又道:“王爷足智多谋,处变不惊,并非你们心目中那么昏庸!”张九成深注裕王,道:“我承认看走了眼,也承认你的确有过人之处!”

  裕王微笑道:“本王要听你的心底的一句。”

  张九成道:“我从未见过一个心地好像你这样阴险,手段好像你这样毒辣的人。”

  裕王接问:“还有?”

  张九成道:“你在我心目中,再成功也只是一个卑鄙小人。”

  “住口――”马永断喝。

  裕王却笑道:“让他说下去。”

  张九成又道:“别人服你,我姓张的绝不服你,要杀,尽管杀。”

  裕王道:“有骨气,本王一向都很欣赏有骨气的人,只不知,你是否心口如一。”

  张九成突然从地上拾起一柄刀,疾向裕王冲过去,沈苍横移一步,挡住前面。

  张九成大喝:“滚开!”一推不开,挥刀刺下。

  沈苍双拳互撞,齐撞在刀上,“当”的一声,刀被齐中击断,张九成亦被震退。

  沈苍接迫前一步,张九成没有后退,也不等沈苍下手,反手便将断刀插进自己的咽喉。

  血怒激,人倒下,沈苍一扬眉,没有作声,徐阶有意无意抬起头来,且不知是不忍卒看还是心感惭愧。

  裕王淡然道:“这个人果然很有骨气,可惜他不能为本王所用。”

  语声淡得像清水,目光一转,道:“这儿的事好像都解决了。”

  马永笑应道:“应该都解决了。”

  裕王道:“你与本王护送皇上先回皇城去。”

  马永道:“奴才已经替王爷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解释王爷怎会与景王走在一起!”

  裕王一笑。“很好――”转望徐阶:“徐大人是否与本王一齐回去?”

  徐阶沉吟道:“下官应该还有一些事情需亲自立即来处理。”

  裕王点点道:“祖惊虹他们应该很快回来,南宫绝他们,绝不是祖惊虹等人的对手。”

  徐阶试探道:“王爷应该还来得及去接应他们。”

  裕王道:“恐怕来不及的了。”

  徐阶道:“王爷左右还有两个如此威猛的高手。”

  裕王道:“就只有这两个了。”一顿笑问:“看来你好像很想祖惊虹他们死。”

  徐阶道:“下官只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