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类书类,历代制度详说
钦定四库全书
厯代制度详说卷六 宋 吕祖谦 撰酒禁
制度
禹恶防酒而好善言【孟子离娄】 古有醴酪禹时仪狄作酒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防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国者【通鉴外纪】 周成王以商余民封康叔作酒诰厥或诰曰羣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又惟商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姑惟教之有斯明享乃不用我教辞惟我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时同于杀王曰封汝典聴朕毖勿辩乃司民湎于酒【书酒诰】周礼萍氏掌几酒谨酒【郑氏释之谓几者苛察沽买过多及非时者谨者使民节用而无彛也】 汉文帝后元年诏曰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余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师古曰末谓工商之业也蕃亦多也扶元反】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师古曰醪汁滓酒也靡散也醪来髙反靡音縻】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能得其中【师古曰中竹仲反】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本纪】 景帝中元三年夏旱禁酤酒【本纪】 武帝时桑羊为御史大夫兴榷酤之利始元中征文学贤良问以治乱皆对请罢郡国盐铁酒榷均输务本抑末无与天下争利然后教化可兴御史大夫桑羊谓此乃国家大业不可废也 孝武天汉三年初榷酒酤 孝元时贾捐之上书曰昔孝文时天下人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今天下人赋数百造盐铁榷酒之利以佐用度犹不足而人困矣王莽时鲁匡言名山大泽盐铁钱布帛五均赊贷斡在县官惟酒酤独未斡请法古令官作酒而人愈病陈文帝天嘉中虞荔等以国用不足奏请榷沽从之隋文帝开皇三年罢酒坊与百姓共之 唐广徳中
勅天下州各量定沽酒户随月纳税除此外不问官私一切禁断大厯中量定三等逐月税钱并充布绢进奉建中间制禁人沽酒官制店沽取助军费【唐书】 国家承李唐旧制酒皆有榷太祖干徳四年以京城民酤酿者规利颇多命有司计其曲蘖之用定其价直仍官给与升量之器 太宗淳化五年诏征天下酒榷先遣使者监管岁取其利以资国用自今募民掌之减常价十之二使其易办勿复遣吏与其间是岁又罢之但卖曲收其值先是官吏为扰州县苦之故有是诏 真宗咸平六年遣朝官乗传诸州郡增榷沽之课景徳元年罢之又景徳元年下诏榷酤之法素有定规宜令计司立
为定式自今中外不得妄议增课以图恩奨 仁宗天圣元年太常博士王轸上言诸处酒务先系买扑每岁课利多有不登望复许百姓买扑三司详定如所奏
详说
酒之为禁自古至今大略有三变若论始者周公命康叔抚封侯卫作酒诰一篇其刑之重至于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此是最初禁酒恐人沉湎浸渍伤徳败性不过导迪彛常防闲私欲之意至于周官之禁酒禹之恶防酒皆是此意及其再变如汉文帝为酒酺景帝以岁旱禁民沽酒此是第二节这一节比上面古人恐民伤徳败性已自不同恐有用为无用之物耗米谷民食不足此是其再变比之酒诰所谓非惟不敢亦不暇已无此意然而犹有敦本抑末之心及至三变自桑羊建榷酒之利与往昔大相反不过榷其利佐武帝用兵兴宫室之侈靡意不于防民之得失多设利网为罔利之具延及隋唐皆如此到得第三节与前面甚相反前面二者虽有优劣然大率惟恐人饮酒到后来惟恐人不饮酒设心大不同不过私家不得擅利公家却自専其利到得榷酒又变多设侈靡诱百姓纳之于有过之地如桑羊当时不过榷酒利以归县官到后世比之羊又别自王荆公开利门置敛散青苗法一时新进苛刻之徒布在州县青苗固收利息于散青苗之时官司又多张酒肆广为声乐耀人之耳目今俗谓之设法盖自此始直欲纳民于有过之地又是桑羊榷酒之上大抵论榷沽之变不过五节自桑羊既开利孔之后虽有贤君良臣多是因循不能变然而当贤君良臣不得已之中于此亦未尝无一个省节示此意于天下且以宋朝论之今则人不防前代本末只读太祖故事徒见当时如犯酒至一石即死便以为太祖行刑之酷初不曾去考前代不知祖宗寛仁之意何则太祖所承五代五代之时如王章之徒捉酒涓滴处死自涓滴至于一石其法甚寛自不知本末者看之惟知祖宗之法重自上面看来方知仁厚之至与五代大不相似自后列圣相承渐渐蠲减所以后来酒禁都无死刑正如孔子所谓为之兆也不特酒一事如此人若不曾看五代事便看本朝多道太祖尚严不知祖宗不嗜杀人縁前立法之重到此已是蠲减然而不可骤减减之必以其渐此又论治体之所当知也
厯代制度详说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