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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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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烟缭绕,梵音不绝,一音大师须眉如白云,一身金红色袈裟,一派得道高僧模样,在木鱼诵唱中,更显得佛相庄严。

  李七就跪在他的前面,这李七纵横七省,杀人无算,终于还是被他以佛法度化,皈依佛门。

  “我无佛法一时说,子亦无心无所得,无说无得无心中,释迦亲见燃灯佛──”一音大师缓缓地转过了身子。

  木鱼声、诵经声同时沉下去。

  李七连叩三个响头,一音刀一挥,又念道:“可喜你三思脱离软红尘十丈,明心见性,一刀剃去烦恼丝三千,可喜你是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为师赠你一个法号──无得──”“谢恩师!”李七又叩了三个响头。

  立时群僧诵经、木鱼声又起。

  梵音终于停下,智空急不可待,从弟子手中接过书信,飞步奔进去。

  一音看见他这样奔进来,只是白眉一扬,到他将信读毕,两条白眉已锁起来,一声长叹道:“善哉,善哉,峨嵋宁静了三十年,从此恐怕又多事了。”

  “师父──”

  “智空,你立即传我口谕,着人去找管中流回来。”

  “师父,独孤无敌──”

  “他是要追究分舵被挑一事,以七日为限,七日之后我们不将管中流交出,他便会亲自登门问罪。”

  智空吃一惊道:“师父莫不是要将管师弟交出?”

  “为师只是要明白事情真相。”

  “只有七日,只怕找不到管师弟。”

  “七日之后我复信拒绝,到独孤无敌接信赶来,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将中流找回来了。”

  “若是错不在管师弟……”

  一音大师一声微喟道:“为师自有分寸,去──”

  这时候送信的使者已经到了山下,看看背后没有人追踪,立即转进一片密林内。

  入林半里,有一片老大的空地,结扎了几个帐蓬,在周围逡巡的赫然全都是无敌门的人,独孤无敌也赫然像标枪一样立在当中那个帐蓬的前面,左右护着千面佛、诸葛明、邓奎、公孙弘。

  他们好象在商议什么,看见使者奔过来,都停下说话。

  使者拜伏在无敌脚下,独孤无敌倏然道:“信送去了?”

  “幸不辱命。”

  “没有为难你?”

  “没有,也没有追下来,接信的峨嵋弟子看来都很惊慌。”

  “谅他们也不敢。”无敌仰天突然大笑了起来,道:“相信一音怎也想不到我们已经结集于峨嵋山下,只待七日之后,上山问罪,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公孙弘插口问道:“师父,他们会不会找人助拳?”

  “只不过十天时间,他们能找到什么人?”

  “那只怕也找不到管中流。”

  “这有何要紧?”

  “不错,我们要灭的是整个峨嵋派,并不是管中流一人。”公孙弘立时明白过来。

  独孤无敌仰天大笑不绝。

  管中流并不知道峨嵋派大祸临头,这时候正与云飞扬对立在海滩上。

  七宝、六安则在替管中流束好衣袖,那边侏儒三尺亦在替云飞扬整理衣衫。

  老人盘膝坐在一方巨石上,已等得有些不耐,双掌连拍,连声催促道:“快些快些!”

  七宝、六安、三尺终于退下,老人这才道:“这是切磋,不是生死搏斗,点到即止,谁胜谁负,我老人家自有公道!”

  管中流应声拔剑,满怀信心,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苦练不懈,已能够将落日剑法最后三式的威力完全施展出来。

  云飞扬一脸的无可奈何之色,心里亦只是希望老人会改变初衷。

  他当然失望,老人“霍”地一拂袖,喝道:“动手!”

  管中流长剑立即挽了两个剑花,一推云飞扬,道:“拔剑──”

  云飞扬只有拔剑,管中流接着一声道:“看剑!”人与剑一起飞射,剑刺到一半,已变成七剑,云飞扬倒踩七星,连闪七剑,手中剑一落,“叮”的一声,封住了接刺来的第八剑!

  管中流剑一翻,身形、剑势同时变动,飞灵变幻,落日剑法一招紧接一招攻出。

  云飞扬两仪剑法亦展开,接一剑还一剑,七十三剑之后,已取得攻势,再三十六剑,将管中流迫退了七步。

  侏儒三尺只看得笑不拢嘴,七宝、六安却不是味道,老人反而一点反应也没有。

  退了七步,管中流的身形便已稳下来,转退为进,接连九十七剑,将云飞扬迫回原位,再迫退七步。

  这一次轮到七宝、六安眉飞色舞,三尺却是面无表情,再也笑不出来了。

  老人看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但很快便已消失,一双眼睛已瞪得鸽蛋一样。

  他看得很用心,两人剑法的每一个变化,他都看在眼内。

  管中流的剑势越来越迅速,突然一缓,随即道:“小心了!”

  这三个字出口,人与剑便合成一团光,飞滚向云飞扬!

  云飞扬剑势亦变,贴身飞舞,“叮当”声响中,也不知接了管中流多少剑。

  他的脚步越来越碎,也越来越越迅速,在剑光之中却始终都兀立不倒。

  管中流剑势一变再变,身形冲天飞起又落下,手中剑犹如流星飞雨,突然又一散,千锋聚合成一剑,从云飞扬的剑势当中突入。

  云飞扬的剑势立时崩溃,剑一回,看来便能将来剑截住,但,结果还是差了三分。

  管中流的剑立时抵住了云飞扬的咽喉,云飞扬轻叹一声,垂下剑。

  管中流并没有刺下去,冷笑道:“上一次你不杀我,这一次我也剑下留情,欠你的不再欠了,是不是?”

  云飞扬点头,管中流剑一收,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下次你最好不要再撞在我手上,否则别怪我的剑不认人。”

  云飞扬没有作声。

  管中流的剑这才入鞘,七宝、六安左右雀跃上前,高兴地拉着管中流的双臂。

  三尺亦走向云飞扬,一脸失望之色。

  管中流实时挥手道:“姓云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云飞扬望了管中流一眼,转身走到老人面前跪下,一拜再拜,才站起身来。

  老人看着他,叹息道:“好,你很好,去──”云飞扬转身举步,走到三尺身旁,轻拍了三尺的肩膀一下,才继续前行。

  管中流目送云飞扬去远,将剑交给七宝,走到老人面前。

  老人呆坐在那里,一再叹息,管中流看得奇怪,试探道:“师叔,你在叹息什么?”

  “师叔很失望、很伤心。”

  “也难怪你老人家伤心。”管中流微形于色,道:“你老人家在姓云的身上花了那许多心思,结果他不堪一击,几下子就败于小侄的剑下。”

  老人冷睨着管中流,冷笑道:“是你令我失望、伤心!”

  “我?”管中流一怔,道:“我不是已击败了那云飞扬?”

  “人家让你,亏你还大言不惭。”老人连声冷哼。

  管中流不以为然,道:“他没有理由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