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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家集》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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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北宋建隆至靖康,传家集>

钦定四库全书

传家集卷三十七    宋 司马光 撰章奏二十

乞经筵访问上殿劄子【治平二年十月上】

臣以驽朽得侍劝讲窃见陛下天性好学孜孜不倦然於经席之中未尝发言有所询问臣愚意陛下欲护羣臣之短恐於应对之际仓猝失据不能开陈稠人之中受其愧怍此诚圣心仁恕之极羣臣捐躯无以报塞然臣闻易曰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论语曰疑思问中庸曰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辩辩之弗明弗措也以此言之学非问辨无由发明今陛下若皆默而识之不加询访虽爲臣等踈浅之幸窃恐无以宣畅经旨禆助圣性伏望陛下自今讲筵或有臣等讲解未尽之处乞赐诘问或虑一时记忆不能详备者许令退归讨论次日别具劄子敷奏庶几可以辅稽古之志成日新之益取进止

乞令选人试经义上殿劄子【治平二年十二月十七日上】

臣窃见国家旧制资?出身人初授差遣者并令审官院流内铨试省格诗或赋或论一首或五经墨义十道各从其便其赋论墨义徒有其名无人愿试大率皆乞试诗其间甚有假手於人真僞难辨就使自能作诗辞采高妙施於治民亦无所用不可以此便爲殿最臣欲乞今後应资?出身人初授差遣者并委审官院流内铨试孝经论语大义共三道仍令主判臣僚更将所对义面加询问使之口说若义理精通者特爲一等并所试大义卷子保明闻奏京官与减一任监当选人并与家便差遣合入家便者与先次其义理稍通者依常调不通者且令修学候一周年外再试必须试中方得出官若年四十以上者即听依旧制只写家状读律如此则公卿大夫子弟皆向学知道亦近於先王教胄子之术也取进止

论追尊濮安懿王爲安懿皇劄子【治平三年正月二十三日上】

臣闻诸道路未知信否或言朝廷欲追尊濮安懿王爲安懿皇审或如此窃恐不可陛下既爲仁宗後於礼不得复顾私亲臣先时言之已熟不敢复烦圣听今臣不知陛下之意固欲追尊濮王者欲以爲荣耶以爲利耶以爲有益於濮王耶前世帝王以旁支入继追尊其父爲皇者自汉哀帝爲始其後安帝桓帝灵帝亦爲之哀帝追尊其父定陶恭王爲恭皇今若追尊濮安懿王爲安懿皇是正用哀帝之法也陛下有尧舜禹汤不以爲法而法汉之昏主安足以爲荣乎仁宗恩泽在人沦於骨髓海内之心所以归附陛下者爲亲受仁宗之命爲之子也今陛下既得天下乃加尊号於濮王海内闻之孰不解体又安足以爲利乎夫生育之恩昊天罔极谁能忘之陛下不忘濮王之恩在陛下之中心不在此外饰虚名也孝子爱亲则祭之以礼今以非礼之虚名加於濮王而祭之其於濮王果有何益乎三者无一可而陛下行之臣窃惑之此盖政府一二臣自以曏者建议之失已负天下之重责仍欲文过遂非不顾於陛下之德有所亏损陛下从而听之臣窃以爲过矣臣又闻政府之谋欲托以皇太后手书及不称考而称亲虽复巧饰百端要之爲负先帝之恩亏陛下之义违圣人之礼失海内之心政府之臣祗能自欺安能欺皇天上帝与天下之人乎臣愿陛下急罢此议勿使流闻达於四方则天下幸甚臣今虽不爲谏官然曏日已曾奏闻身备近臣遇国家有大得失不敢不言取进止

留吕诲等劄子【治平三年三日八日上】

臣闻人主患在不闻其过人臣患在不能尽忠是故忠直敢言之臣国家之至宝也夫以人主之尊下临羣臣和顔色以求谏重爵赏以劝之羣臣犹畏懦而不敢进又况惮之以威惩之以刑则嘉言何从而至哉窃闻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因言濮王典礼事尽被责降中外闻之无不骇愕臣观此三人忠亮刚正忧公忘家求诸羣臣罕见其比今一旦以言事太切尽从窜逐臣窃爲朝廷惜之臣闻人君所以安荣者莫大於得人心今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违举朝公议尊崇濮王过於礼制天下之人已知陛下爲仁宗後志意不专怅然失望今又取言事之臣羣辈逐之臣恐累於圣德所损不细闾里之间腹非窃叹者多矣况纯仁大防皆陛下简拔於衆人之中任以爲耳目之臣盖取其忠直非取其阿谀也纯仁大防亦欲竭诚尽节以报陛下之知故敢不附政府侃然正论今更以此获罪则陛下於羣臣之中尚谁亲哉若使忠直日退阿谀日进则陛下何以复知臣下之善恶政事之得失如此殆非国家之福也伏望圣慈亟令诲等还台供职则天下翕然皆歌陛下之圣明虽禹之乐闻善言汤之改过不吝不是过矣不则且爲之别改近地一官亦可以少慰外人之心也取进止

留傅尧俞等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八日上】

臣近曾上殿蒙圣恩宣谕以濮王称亲事云此亲字官家亦本不欲称假使只称濮王与仙游县君有何不可臣乃知陛下至公本无过厚於私亲之意直爲政府所误以致外议纷纭必谓旦夕下诏罢去亲名其已出台官当别有除改见在台官亦优加抚谕使之就职昨日忽闻侍御史知杂事傅尧俞知和州侍御史赵鼎通判淄州赵曕通判汾州中外之人无不惊愕此盖政府欲闭塞来者使皆不敢言然後得专秉大权逞其胷臆臣窃惟陛下春秋方壮圣德钦明而今日独取拒谏之名受孤恩之谤违天下之望失人主之权止於遂政府数人狠心而已不知於陛下有何所利而爲之臣不胜区区深爲陛下痛惜伏望陛下勿复询於政府特发宸断召还尧俞等下诏更不称亲如此则可以立使天下愤懑之气化爲驩欣诽谤之语更爲讴歌矣取进止乞与傅尧俞等同责降上殿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十一日上】

臣昨任谏官日与其余台官等同共论列濮王典礼不宜称尊号及皇考事前後非一臣等蒙恩改龙图阁直学士臣屡曾辞免乞以旧职知河中府等一处朝廷不许止免谏职今同知谏院傅尧俞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赵鼎赵瞻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并已责降若所言濮王事合於典礼则尧俞等不当窜逐若所言非是则臣不宜独免况同时台谏官窜逐已尽臣实无顔尚居故位同罪异罚有累公朝伏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取进止

乞责降第二劄子【治平三年三月十四日上】

臣於今月十一日上殿以先任谏官日论列濮王事不当乞赐责降陛下令纳下劄子不送中书臣以负罪在身不可苟免若不得臣劄子中书无以进呈行遣遂於次日具録劄子副本缴申中书臣又有此固违圣旨之罪乞付外施行早赐责降取进止

乞责降第三劄子

臣於今月十一日上殿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十三日又曾自陈固违圣旨之罪至今未奉指挥臣曏於陛下即位之年四月二十七日已曾上疏豫戒追尊祖父之事及政府请议濮王典礼陛下令候过仁宗大祥别取旨臣与傅尧俞甫过大祥即诣政府白以爲人後者不得顾私亲之议及诏两制礼官同共详定之日臣又独爲衆人手撰奏章若治其罪臣当爲首其吕诲等并系後来论列已蒙谴逐况如臣者岂宜容恕纵陛下至仁特加保庇臣能不愧於心伏望圣慈依臣前奏早赐责降其曏所上疏窃虑年月稍久禁中遗失今别録进呈取进止

乞责降第四劄子【次日中使刘温直宣赴迩英阁上面谕令供职】

臣自今月十一日以来已曾三次奏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未蒙开允今又准中书劄子以侍讲钱象先奏乞催臣依旧赴经筵供职奉圣旨令疾速朝参供职者臣仰荷大恩所宜奔走奉承诏旨然臣退循义理有所未安是以不敢苟贪荣禄须至重有敷陈臣与傅尧俞等七人同爲台谏官共论濮王典礼凡尧俞等所坐臣大约皆曾犯之今尧俞等六人已蒙圣恩尽得外补独臣一人尚留阙下使天下之人皆谓臣始则唱率衆人共爲正论终则顾惜禄位苟免刑章臣虽至愚粗惜名节受此指目何以爲人非徒如是而已又使讥谤上流谓国家行法有所偏颇臣是用昼则忘餐夕则忘寝入则愧朝廷之士出则慙道路之人藐然一身措之无地虽知违犯天威负罪愈重岂敢更复朝参供职伏望圣慈曲垂矜察依臣前奏早赐责降取进止

请不受尊号劄子【治平三年十一月十七日上】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子育黎元严恭鬼神畏惧灾异故能安靖国家飨有多福自生民以来不易之道也天虽至高视听甚迩朝夕不离王者左右顺吉逆凶应若影响此乃诗书所载圣人所言岂可谓之漠然无知而简忽不顾哉臣伏见陛下践阼以来太阳侵色中有黑子大风昼晦冬温无氷连年大水漂没庐田以至今岁灾异尤甚彗星彰见光炎隆炽朝东暮西连月乃灭飞蝗害稼日有食之加之陕西河东夏秋乏雨禾既不收麦仍未种妇子恓惶流离满路西戎内侮边鄙未安当此之际羣臣宜劝导陛下以祗畏天命勤恤民隐克已谦约博求至言以消复变咎延致善祥而朝廷晏然曾不爲意或以爲自有常数非关人事或以爲景星嘉瑞更当有福今者又有佞臣建议请上尊号其爲欺蔽上天罔诬海内孰甚於此是使上帝鬼神怫鬰不怿自拜表以来陛下婴此疾疹久而未愈此皆羣臣谄谀之罪陛下岂得不省寤而深思哉臣不胜区区忘生触死伏望陛下自以圣意止羣臣所上表章却尊号而勿受更下诏书深自咎责咨谋四方广开言路求所以事天养民转灾爲福之道俟圣体康复政化流通天时丰穰人心悦豫然後推崇徽称何晩之有如此庶几上帝收还威怒福禄大来圣躬和平勿药有喜羣生百姓莫不幸甚况陛下曏者郊礼之前辞尊号不受天下称诵盛德至今未已然则是弃虚名而得实名舍虚美而取实美也於陛下何损焉臣荷国大恩承乏侍从诚见近日羣臣皆以言爲讳入则拜手稽首请加鸿名出则错立族谈腹非窃笑终无一人爲陛下正言其不可者臣窃痛之是敢妄进狂瞽惟圣明采察取进止

议祧迁状【治平四年闰三月上】

右臣准学士院告报以大行皇帝神主祔庙僖祖神主当迁夹室准朝旨令待制以上同议者臣先於禧佑八年仁宗祔庙之时已曾与龙图阁直学士卢士宗上言僖祖当迁夹室当时议臣皆不以爲然朝廷遂从衆议臣谨按王制称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明太祖之外止有三昭三穆而已是以前代帝王於太祖未正东向之时大率所祀不过六世若僖祖於今日方议祧迁则是太祖之外更有四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八不合先王典礼难以施於後世臣愚以爲仁宗祔庙之时僖祖已当迁於夹室今大行皇帝祔庙顺宗亦当迁於夹室臣既承诏旨令得与议不敢不尽所见以对伏乞朝廷更赐详择今録嘉佑八年奏议一本谨具状缴连奏闻

辞翰林学士第一状【治平四年闰三月二十九日上】

右臣窃闻已降勅告在合门除臣翰林学士者臣闻人臣之义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臣自从仕以来佩服斯言不敢失坠顷事仁宗皇帝蒙恩除知制诰臣以平生拙於文辞不敢滥居其职沥恳固辞仁宗皇帝察其至诚遂赐开许今翰林学士比於知制诰职任尤重固非愚臣所能堪称闻命震骇无地自处况臣於先皇帝时以久宦京师私门多故累曾进状乞知河中府或襄虢晋绦一州後值国有大故及所修君臣事迹并未经奏御以此未敢更上文字日近方欲再有陈乞不意忽叨如此恩命臣虽顽鄙粗能自知非分之荣必不敢受伏望圣慈察臣非才不堪此任特赐哀矜遂其微志许以旧职知河中府或襄虢晋绦一州若此数处未有阙即乞於京西陕西路除一知州差遣如此则上不累公朝之明下不失私家之便诚爲大幸干冒宸严臣无任惶恐恳切之至

辞免翰林学士第二状

右臣近於闰三月二十九日曾进状辞免新除翰林学士恩命乞一知州差遣至今未奉朝旨者臣窃以唐室以来士人所重清要之职无若翰林自非天下英才声称第一详识典故富有文章虽欲冒居岂厌衆意臣禀赋顽钝百无所堪在於属辞尤爲鄙拙安敢强顔辄爲此职人虽不言能不内愧是用输肝沥胆贡实自归惟仁圣鉴其中悃力少任重慙惧交攻坐炭履氷未足爲谕特遂所志使之自安天地至恩无以过此所有翰林学士勅告臣不敢祗受伏乞依臣前奏只以旧职於晋绦或京西陕西路除一知州差遣干冒宸严无任惶恐恳切之至

辞免翰林学士上殿劄子【治平四年四月十三日上】

臣近蒙圣恩除翰林学士已曾两次进状辞免乞一知州差遣奉圣旨不允令便受勅告者臣非不知美官难得诏旨难违然所以须至再三烦渎天听者诚以人之材性各有短长人君当量能授官人臣当陈力就列如此则事无旷废上下得宜臣自幼小以来虽稍曾读书而禀性愚钝拙於文辞若使之解经述史或粗有所长至於代言视草最其所短今若苟贪荣宠妄居此职万一朝廷有大号令或除拜稍多臣才思竭涸必至阁笔纵使勉强得成其鄙恶必甚以之宣布四方使共传笑岂惟彰微臣之丑亦恐爲朝廷之羞此臣所以宁犯谴怒之诛而不敢当清华之选者也陛下若察其至诚知非矫饰特赐哀矜寝罢新命则是掩臣所短全臣所长生成之恩孰大於此况臣自通判幷州得替住京十有余年去岁兄里身亡孤遗无人照管臣累曾奏先帝乞家便一官亦蒙圣恩许候修书畧成规矩即除外任无何先帝奄弃天下臣哀荒失图未敢叙陈近方欲具所修前汉纪三十卷先次进呈然後以私恳上干陛下圣听不期忽有今兹恩命诚非愚臣本心所愿忧惶局蹐无所容措伏望圣慈依臣前奏只以旧职於晋绦州或京西陕西路除一知州差遣所有翰林学士勅告臣不敢祗受取进止

乞王陶只除旧职劄子【治平四年四月二十二日上】

臣昨日召对蒙恩赐示以吴奎所上劄子爲直除王陶翰林学士家居待罪事臣寻已曾据所见敷奏陛下始欲止还陶旧职後又欲与陶侍读学士臣当时怱遽未有以对退爲陛下经宿思之侍读学士与翰林学士资级畧同若授陶此职臣恐奎尚未肯起陛下新即尊位大臣屡有不安其位者奎素有质直之名万一因此激发举动更有过当若亟行罢免则深失士大夫之望若屡诏不起则愈损陛下之威况陶本以言事不听辞免台职待罪之际若更加以美官臣窃料陶亦不敢受欲望圣慈止还陶未作御史中丞时旧职则奎前者已经商量不敢不起陶既是旧职受之亦安庶免更有纷纭重伤朝廷大体臣蒙陛下虚已下问愚虑窃以此爲便不敢不奏乞赐详择取进止

传家集卷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