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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彩虹剑》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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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秘录

  谭妒非见心上人打得恁地从容,喜孜孜地时而看看场中,时而回头看看仇残子和平若,几乎是要向两位老人道个喜讯。

  她这份得意的神情,自然瞒不过两位老人的眼睛,平若抚养谭妒非十几年,眼看地由黄毛丫头蜕变成艳若娇花的少女,情知女大十八变,既担心地羽丰会飞,更担心她遇上匪类,贻害终生。这时见她对余树奇输情倾心,老坏大慰,不觉也面泛笑容。

  仇残子与谭妒非虽是初见,但因她是平若的爱徒,又与余树奇相伴,在爱屋及乌的心理之下,也着实对她喜欢,含笑道:“丑丫头休过份得意,说不定还要你下去帮他一场哩!”

  谭妒非冰雪聪明,心知仇残子故意调侃,“唔――”一声,噘嘴道:“人家才不哩!姑姑去帮他打!”

  仇残子笑道:“我帮他打?我索性叫他别打了!”

  谭妒非大大着急说了一个“小”字,忽有所悟地“哦――”一声道:“姑姑!你说奇哥哥能不能赢那老儿?”

  仇残子道:“赢,总是要赢的,就是有点辛苦!”

  谭妒非不禁默然。

  仇残子笑了一笑,忽然瞥见余树奇一剑横扫,并以盈字诀打出一掌,万里飞鹏举掌一封,恰被“盈”字气功震得身子一偏,生怕余树奇下手伤人,结下深仇大恨,将来更加不好收拾,忙喝一声:“住手!”双掌同时推出,身子飘然凌空飞去。

  万里飞鹏被余树奇打偏了身子,眼看剑锋将到,急垂剑下搪,忽闻一声呼叱,立即有一团彩影飞来,不知何因,自己一枝宝剑竟如遇上一层胶脂,粘得进退都难。若果对方乘时进招,岂不登时变作两段?因此,惊得把手一松,倒跃十几丈远。

  余树奇也遇上同样情形,当时一剑扫出,看看即将到敌前,那知忽然遇上一种柔和之力在剑上一粘。他虽也一惊,却因知道除了姑姑,任何人俱无此能力,所以也不十分骇怕。

  果然在这时候,仇残子人与声音齐到,一手提起唐传祖丢下的宝剑,笑吟吟道:“彼此无仇无恨,厮杀之事,适可而止,唐老英雄不必挂意!”将手一挥,唐传祖那枝宝剑化作、一道精虹,向他身前飞去。

  唐传祖原想表现一套抓剑的绝艺,让他人知道自己也不是过份无能,那知他刚伸出手臂,那枝宝剑似被什么东西一掣,“唰”一声直刺入地面,恰距他身前二尺来远,这才知道这位矮妇艺已通神,如何能敌?只好纳剑归鞘,说一声:“今日之赐,永世不忘!”向同来二友打个手势,三道身形疾奔出谷。

  仇残子眼望三人背影,微嗟道:“天山三老年寿已高,艺业也可算是寰宇罕有,为何还有偌大的火气?”

  余树奇茫然道:“姑姑!为甚不让奇儿打了?”

  仇残子笑道:“你不觉得累么?”

  余树奇越打越勇,几时觉得疲乏?笑了一笑,正要回话,忽觉果然有点心浮气动,不禁大感惊讶道:“怎么打的时候不觉得累,这时反而有点累了!”

  仇残子道:“本来你在盈虚功的造诣,与姑姑已不相上下,照理不该有心浮气动的事,只因你没有像姑姑练过几十年的坐功,以致未能静如古井水波不兴,对敌时又欲迅速扬威,急于求胜,自然免不了引动真气,欲速而不达了。……”

  她脱到此间,略一顿停,瞥了余树奇一眼道:“要知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敌欲急胜,我儡从容,敌要从容,我即急进。这样一来,主动在我不在敌,胜败已在转念间了!”

  余树奇愧得低下头来,轻轻说了一个“是”字。

  十八魔君见仇残子以绝世武学惊走天山三友,端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由毒魔君为首,引导十七名同伴缓缓走来。

  仇残子知他们又将要旧事重提,说道:“耿老英雄不必与我客气,天山三友武艺虽高,未必即能胜过列位联手,方才我在洞内寒潭得来一部道书,虽说与练武无关,但若将罡气凝练,化虚为实,对于本身也有莫大好处,即可连带寒犀角一并奉赠……”

  毒魔君耿当世忙道:“前辈之赐,决不敢领,只愿将我们十八人收在门下,充任一名走卒于愿已足!”

  仇残子连连摇手,说了几声:“耿老英雄言重了!”接着又道:“贫妪将得来之宝奉赠,自然还有用意……”

  毒魔君忙恭应一声:“请前辈吩咐就是!”

  仇残子续道:“天山三老锻羽而去,此仇已结,说不定;还要卷土重来。列位聚在一起,自然不必顾虑,若果单独遇上又将如何?”

  十八魔倘若不打算弃邪归正,凭他们那付狠劲,那怕不打掉门牙和血吞,拚个伤残死活?但他这时恶念已泯,善念方立,确有点茫然之感,被仇残子问得面面相觑。

  仇残子也知他们为难之处,正色道:“列位若不见外,则那部道书与寒犀角务请收下,其实,贫妪留将下来也毫无用处!”

  十八魔虽不知那部道书记载些什么东西,听仇残子所说,料与玄门罡气有关,想起来日大难,也不好过份矫情作伪,毒魔君躬身一拜道:“前辈赏赐,敢不从命?耿某就此拜领,并即回西北闭开苦练,前辈若驱策之处,只稍遣各位小侠传呼,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仇残子颔首道:“贫妪与世无争,今后也绝少在外行事,小徒树奇日后在江湖上尚望加意照应就是了!”说罢,吩咐最小一名侍女入洞,取出一根洁白如雪,长约四尺,粗逾儿腿的犀角转交余树奇送了过去,续道:“道书藏在犀角里面,旋开即见,此物收藏不易,在路上加意防护才好!”

  毒魔君唯唯称是,接过寒犀角,作别起程,率领十七魔缓步出谷。

  十八魔一走,余树奇又回转仇残子身边,唤一声:“姑姑!我们往那里走?”

  仇残子慈爱地抚摩他的头顶,温和道:“姑姑今后就隐居在洞里,不再出江湖了!”

  余树奇真料不到姑姑幽居在迷云谷几十年,好容易脱困而出,却又再度幽居起来,不禁瞠目结舌,惊诧不已。

  仇残子好笑道:“痴儿!你以为幽居不好么?以往在迷云谷,是事非得已,所以天天想出谷看看新的天地;那知出的谷来,满眼尽是奸淫烧杀,争权夺利,反不如在迷云谷干净,若非带有你这十二位师妹,我真想再跳下迷云谷永不复出了!”

  大凡一个人到了灰心失意之时,就免不了起一种出家的念头,仇残子两腿被废,年事已高,人世上的名利已和她绝缘,那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但这一种事,余树奇确是无法了解,良久良久,才“嗯”一声道:“那么,吃的?”

  仇残子道:“这个也毋须担忧,洞里面有水有火,比迷云谷强多了,你去把亲仇报了,不妨就回此谷结庐相伴。”

  余树奇忙道:“奇儿想和姑姑多住几天不行么?”

  仇残子道:“聚散本是无常,何必多此一举?你今天就可以走了!”她话虽如此,但说时仍免不了带点凄凉的音调。

  谭妒非怔怔地望着余树奇和仇残子对答,至此不禁轻唤一声:“师父!”

  平若笑道:“痴丫头休要问我,我也和你师伯在此潜修,你的艺业还差得远,也在这里苦练三年再说!”

  谭妒非听到末后一句,恍若半空中响起一个焦雷,骇得半晌不语,要知她恨不得与余树奇并肩行侠,比翼双飞,怎耐得对月思人,荒山独宿?

  偏是余树奇实心实脑,认为她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一椿美事,笑吟吟说一声:“师妹!恭喜!”

  谭妒非恨得叱一声:“去你的!”惹得仇残子十二位女徒格格一阵娇笑。

  平若当然洞悉她这位爱徒的心意,笑道:“你奇哥哥要历遍天涯伸雪亲仇,你艺业不行,难道要去碍手碍脚?”

  谭妒非秀目中透出两缕幽怨之情,敢情也自知跟随余树奇前去,不但于事无补,反累别人照顾,只好委屈地微把螓首一低,落下两行凄泪。

  仇残子忙将她揽在怀中,温和道:“好娃儿别尽是哭,姑姑教好你的武艺,说不定一年,也说不定半载,放你出山便是!”

  谭妒非回想起来,知道有仇残子在,余树奇定必要回来,只要自己学好武艺,那怕没有机会相见?抬起头来欲有所答,又瞥见余树奇满脸恳切地目注自己,心里一羞,反叱道:“你且休得意,待我跟姑姑学好武艺,头一个就打你三百!”

  余树奇一吐舌头道:“那就真个吃不消!”

  仇残子笑对平若道:“平姐!你看我这孩子还会欺负人么?”

  二老欢笑声中,仇残子吩咐侍女入洞取来几枚佳果,分给余、谭二小,当作招待余树奇一顿午餐,便催促他离去。

  余树奇无法知道仇残子为何连那洞口也不让进,但他到底抱着事毕再来的心情,半悲半喜离开卧虎谷。

  首先,驰相定方向,向迷云谷飞奔,打算将外面的事件通知宋改,那知才到达斩蟒的树林,即闻哈哈一声道:“小子!你也有今日?”

  余树奇一听那人的口音,即知是天山三老中的雪明禅师,心想:“这惹厌的贼秃,怎也到了这里?”他心里虽觉有点突然,但并不有半分畏怯,朝着挡在林缘的雪明禅师略一拱手道:“在下只是途经这里,决无寻斗之意,老禅师尽管请便!”

  要知余树奇一掌震退雪明禅师,并在他掌下救人,接着又迫退万里飞鹏唐传祖,年轻人豪气凌云,纵使三老齐上,他未必就会起个怕字,何况当前仅是一老?但他想到一过这座树林,就是宋改的故居,除此之外,并无房屋,当初沈信中一行来迷云谷,是要寻找九头鸟宋祥仁;今番天山三老也来迷云谷,到底为的何事?

  他心里狐疑小定,才打算以仪注稳下对力,好待加以探询。

  那雪明禅师日前败在余树奇手中,早已羞恨透心,只因有仇残子在场,不敢作群殴的举动,这时狭路相逢,怎肯放过?嘿嘿两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闯向鬼门关,这回不把你丢下迷云谷,也显不出天山三老的本事!”

  “迷云谷?”天山三老远处西陲,怎也知道这个地名,并能寻到迷云谷,好不奇怪?余树奇情知大有蹊跷,敢情迷云谷的底细已被天山三老侦知,故意到来探险?若果没有宋改在谷底练艺,余树奇便不须再到迷云谷,正因为有个宋改,他便不得不为天山三老闯来迷云谷而担心。

  他知道以天山三老那般艺业,要下迷云谷并非难事,若果上面有人接应,放下长索,还可以沿索上来。宋改练的正是独孤子的绝学,天山三老又与独孤子有仇,双方遇上,宋改艺业未威,岂不毁在三老手上?

  天山三老不论艺业,练历,俱已超人一等,余树奇神色略滞,立被雪明禅师察觉;呵呵笑道:“小鬼!居然通天彻地,知道迷云谷的宝藏,更加不要走了!”当胸一掌打出,接着又长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