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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云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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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至屋前,推门直入,发现室内并无异样,断定没人来过,即至内室,匆匆换上布衣,立即上床调息。

  他激烈的搏斗了一夜,希望尽快获的休息,但他的心,久久不能静下来,因为在他脑际盘旋的问题太多了。

  曙光趋走了黑暗,艳阳带来了光明,昨夜的急雷暴雨和狂风,早已无影无踪,幕阜山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但是,一向安定无事的九宫堡内,依然人心惶惶,剑拔弩张。

  堡主局手,俱是江湖上较有名气的正直人物,大都是老堡主陆地神龙江浩海慕才请来。

  如今,突然来了一位蒙面客,冒着大雷雨,闯堡、登楼,盗走了老堡主的心爱珍物,大家都觉得汗颜无光,愧对江老堡主。

  尤其,根据蒙面客熟悉内情,俱都怀疑蒙面客是事先潜伏在堡中的高手,因而大都觉得难脱嫌疑。

  有鉴于此,以镇拐震九州马云山为首的高手们,都在暗中调查,昨夜有哪些高手未到现场,有哪些高手奉命出堡办事。

  少堡主朝天鼻,平素作威作福,听说来了蒙面客,登楼盗宝,群英无敌,临走之时,又杀了总管闵五魁,吓得躲在内堡。

  徐娘半老,风骚狐媚的毒娘子,伏在奸夫闵五魁的尸体上,嚎陶大哭了一阵,最后怨恨闵五魁短命,害她三十六岁就当了寡妇。

  仆妇侍女们,个个面透紧张,俱都目闪惊急,纷纷低声私议,但没人知道,昨夜摘星楼上被盗走了什么东西。

  随着九宫堡内的惶惶不安,朝阳已爬上了谷口的纵岭,照亮了苍翠油绿的系舟谷,在九宫堡庞然古老的九座堡楼上,涂上一层黄金色彩,给绝壁下的广大花园中,洒满了绮丽光辉。

  江天涛一身布衣,静静地立在园中花厅上,愁眉苦脸,望着满园凋零狼藉的花枝,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整理。

  看看荷池中,往日灿烂如云霞约五色莲花,俱都倒折在水面上,清溪两侧,冰肌玉骨的水仙,水亭四周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圃中,芳姿少比的苟药,怪石上清香芬芳的幽兰,大都花瓣凋零,枝折叶落,沾满了泥污。

  江天涛想到尚末见过一面的父亲陆地神龙江浩海,一生酷爱武功,平素最喜花卉,假若知道满园奇花,尽遭风雨端残,不知该如何心痛。

  他不愿让终年在外的老父,知道昨夜一夕风雨,花园面目全非,他要在老父回堡之前,将花园重新整理,恢复往日灿如云锦的绮丽景色。

  由于孝心的鼓舞,江天涛立即携剪,开始了修枝培土的重整工作。

  他先由花厅阶前的鸡冠、凤仙、海棠、蔷薇整理,然后再以细竹编织屏架,半个时辰之后,厅前已架起一片七彩灿的绮丽锦屏。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溅溅声,径由九宫堡的后门处传来。

  江天涛闻声回头,只见由后堡门接通这面花园的高大吊桥,正缓缓地放下来。

  又是一阵艰涩的咯咯响声,笨重的后堡门,也缓缓地开了。

  江天涛觉得奇怪,半年来除表妹汪燕玲曾来园游过几次,即使身为总管的闵五魁也很少前来,今天不知是谁?

  心念间,后堡门中已涌出一群花团锦簇的人影来。

  江天涛凝目一看,精神一振,立时笑了,当前一人,正是绢丽秀美,丽质天生的表妹汪燕玲。

  汪燕玲已换了一套崭新的鹅绒云宴和百褶长裙,头上乌云高挽,上插含珠金凤,云鬓斜缀两排翠花,那张吹弹得破的芙蓉娇面上,似是薄薄地施了一层香粉,愈显得瑶鼻下的那张玲珑樱唇,鲜艳、殷红。

  江天涛有些看呆了,往日和表妹见面,两人总是心情沉重,神色紧张,多少有些不安,像今天这等刻意打扮,飘然若仙地前来,还是破例儿第一次。

  顽皮淘气,一身水红的小水仙,刁蛮难缠,一身绿衣的小翠花,忠厚老实,一身淡青的小香兰,瘦削沉默,一身浅紫的小杜鹃,四个身材不一,高低不等,容貌俱都俏丽娇好的小侍女,像众星捧月般,跟在国色天香的汪燕玲身后。

  这时,姗姗走来的汪燕玲,似是已看到了手中拿着长剪,泥点溅满了俊面的汪云帆,立即绽唇笑了,笑的是那么静美,那么甜。

  江天涛见表妹今天神情愉快,刻意打扮,定是带来了可喜的消息,也许是特地来让他看看她像天上仙子般的美丽。

  由于心中高兴,身不由己地含笑向园门迎去。

  顽皮淘气,一身水红的小水仙,一进园门,立即瞪大了眼睛,望着满地狼藉的花枝,两手扑天,痛惜地高声娇呼道:“唉呀,我的天呀,这是怎么搞的,一晚上就把个美丽花园吹得个烂稀稀……”呼声禾落,小翠花、小杜鹃和小香兰,早已像花蝴蝶似地分别跑到自己欢喜的花圃前。

  汪燕玲立在花园门下,盈盈含笑,晶莹的凤目,深情地望着由花厅方向,含笑走来的江天涛。

  就在这时,后堡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尖猫似的欢呼:“玲妹妹,我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汪燕玲一听,原本望着江天涛羞笑的娇面,立即掠上一丝懊恼和寒霜。

  小水仙四女,也闻声壁眉,失去了欢愉心情。

  江天涛急忙停身,举目一看,只见一个油头粉面,手拿折扇,头戴公子帽,身穿粉红丝缎公子衫的瘦弱少年,正由后堡门内跑出来。

  手拿折扇的粉衣少年,年约十八九岁,白净面皮,一双桃花眼,两道平低眉,虽有一张薄而红润的嘴,但生了一个朝天鼻,尤其那两个鼻孔,又大又黑。

  江天涛一见粉衣少年,便知是谁,心中在懊悔中,不禁升起阵阵怒火,俊面上立透煞气。

  但他自叹时机末熟,只得将胸间翻腾的怒气,忍了下去,他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把这个狗子赶出九宫堡去。

  于是,他佯装末见,折身走至就近一个花圃前,蹲身去整理花枝,但他那双闪着忿怒冷芒的朗目,仍不时嫖向园门那边。

  这时,狗子朝天鼻已跑至皱眉垂目的汪燕玲身边,一脸谐笑,肩动身轻的哈哈一笑,故作奉承地笑着说:“玲妹妹,你好高雅的气质呀!绝早便出来赏花了。”娇面笼霜的汪燕玲,不屑地一抬眼帘,看也不看朝天鼻一眼,讥讽地说:“现在什么时候了,太阳都升过堡楼了。”朝天鼻的白净面皮一红,立即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艳丽的朝阳,佯装恍然大悟地将折扇一击手心,自嘲似地笑着说:“昨夜堡中闹贼,简直把小兄给闹胡涂了。”汪燕玲立即冷冷地道:“你身为少堡主,堡中闹贼,你为什么不赶快出来捉,小妹听说来人盗走了姑父心爱东西,也曾冒着大雨追至山外!”朝天鼻哟了一声,立即笑声奉承地道:“小兄这身三脚猫功夫,怎能与玲妹妹你比,我江天涛要有玲妹一半的本领,我也心满意足了。”说罢,浑身乱颤地哈哈笑了。

  江天涛见狗子朝天鼻也用母亲璇玑玉女临终前为他定的名字,心中怒火再起,不由条然站起身来。

  汪燕玲虽然耐着性子应付朝天鼻,但她一双明亮凤目,却十分注意江天涛的一举一动。

  这时见蹲在厅前不远花圃前的江天涛,突然满面怒容地立起来,怕他盛怒误事,立即慎重地递给他一个眼神,同时,缓步向大荷池方向走去,并冷冷地对朝天鼻说:“哼,你如果能和闵总管一起前去截击,闵总管也许不至于死。”朝天鼻沉哼一声,反而轻蔑地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像闵五魁那样自大自狂,自作聪明,自以为了不起的蠢人,才会有那样的结果。”汪燕玲一听,掘嘴忍笑,凤目不由斜视了一眼江天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