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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侠侣》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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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呀!”一声道:“恐怕又是狐仙吧?”

  金老者失笑道:“红姑真是孩子气,那会有什么狐仙?”那艳装少妇接口道:“红姑所说倒也有据,我记得半个月前,酆都松林老怪的家里就曾闹过狐仙,第二天连阴风洞也被人家破去,可见狐仙必然是有,而且闹过狐仙的地方必定不大吉利哩!”金老者笑道:“怎么连秀姑也说起这种话来?松林老怪大概是遇上高手,吃了亏,才诳报军情,怎能算得上数?如果真有狐仙,只要它遇上我金宣祥,我不把它捕来下酒,也算它走运!”话声甫毕,一团黑黝黝的东西飞了进来,朝着金宣祥那张桌面一落,“吧!”一声震碎开来,一阵臭味洋溢,坐在桌旁的金宣祥、秀姑、红姑、江天笑、和几名苍老的人物,都被那包稀烂的粪便溅得一头一脸。秀姑、红姑两人,天性好洁,都同时叫了起来,掩面而走。

  金宣祥吃了这个哑巴亏,那能按捺,双手一按桌面,身形如箭,穿出厅门,直上瓦面,喝道:“有胆的朋友,何不现身和我金宣祥过几招?”可是,由得他冷嘲热骂,咆哮如雷,仍然是渺无人影。这回连到金宣祥自己也怀疑起来了,带着十几个高手在四处搜了一阵,只好快快重回厅里,却儿红姑满脸通红地迎了上来道:“金坛主!秀姐受了伤!”各人都惊了一跳,金宣祥惊问一声:“伤得很重么?”红姑蹙蹙眉道:“要紧是不要紧,只是脸皮上受了外伤,可也要休息几天哩!”各人才略为安心,问起情由,知道当金宣祥和各人追上瓦面的时候,红姑和秀姑也就跨出后院,那知刚要进房的瞬间,忽然一个白影一掠而下,自己的肩上被按了一下,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在耳旁道:“舍不得打你!”接着就听到秀姑一声惨呼,红姑急忙定睛一看,已见秀姑摇摇欲坠。这时,也无暇计及来人,忙扶秀姑进屋,就灯下看到秀姑两边脸颊,布满了指甲伤痕,幸喜没有内伤,敷药之后,休息去了。

  红姑说完这段经过,还加上一句道:“今夜这事,如果是人为的话:不见得那人有什么恶意。”

  金宣祥道:“怎见得没有恶意?”

  红姑道:“如果是有恶意,那么我十个红姑已经死了!”金宣祥斥道:“这正是敌人的阴谋,今夜不知道他还要捣什么鬼呢?你要特别留心,不要上敌人的当才好!”红姑听说,不禁默然。但是,各人由红姑口述,获知来人的身手竟有那么高,心里都各自暗惊,比较胆子小的,反而只希望是狐仙作祟了。

  金宣祥看各人的脸色,也知有不少人在惧怕,暗道:“你越怕,我就越要找事给你做!”不动声色地吩咐加强戒备,分组休息,在分班戒备的时候,偏偏就点了那些胆小的人,值子丑两个时辰的班。那被派的人心里虽不愿意,但金宣祥是这一带分坛之主,操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又不敢不依,只好含怨在心,各自准备去了。

  再说,于志敏对于穷凶极恶的魔君,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在向涛村杀退海盗时,受了骆中明的责备,犹耿耿在心,再经了紫虚上人几年的教养,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肯贸然置人于死地。这回明知江家堡这一群,都是赤身魔教坛下的党徒,但仍存一线的希望,想找一个机会,劝说他们改邪归正,因为在夜里相搏,很容易玉石俱焚;而且,主要的是想偷听赤身魔教新近的秘密,所以不肯出手。那知金宣祥被秀姑一捧,竟然说出那句──只要遇上我金宣祥,我不把它捕来下酒,也算它走运了──目无馀子,妄自尊大的话来,所以立刻把江天笑丢下粪坑时,用江天笑的衣服包起的粪便摔了下去,捣乱一番。王紫霜也因为气着秀姑先前说,她俩的身法不快,所以也抓破秀姑脸皮,薄予惩戒;至于红姑,则因为在望江楼上示意于王两人走避,反而幸免这场灾难。于王两人在暗中出手捣乱一番,也就立刻离去,等到红姑替秀姑敷药,再回客厅的时候,于王两人已经在客栈里埋首安睡了。

  第二天的早上,金宣祥和赤身魔教党徒在江家堡的广厅上,商议着如何进城刺探于王两人来历的时候,一个堡丁匆匆跑了进来道:“堡外来了一男一女,说要找金坛主和堡主!”

  金宣祥不由得一愕,旋而笑道:“这真是自动送上门来了!”立即率众出门,已见两人像玉树临风般,站在堡外的空地。金宣祥故意卖弄一手轻功,一个“海燕掠波”已经越众而出,到达那两人的跟前,喝道:“你们就是大闹望江楼的狗男女么?”

  那女的粉脸不禁一红,男的却喝道:“金宣祥!怎么连我们也不认识?”

  金宣祥不由得大愕,忙定睛一看,吓得连连打揖道:“原来是葛公子和邹姑娘,恕老朽眼拙,一时错认了人,以为是另外一对狗男女!”

  那女的冷笑道:“照你这样说来,另一对狗男女?那末我们这一对也是狗男女了?”金宣祥忙打躬作揖,连称:“不敢!”那男的笑了一笑道:“邹姐姐!就此看来,金坛主也是急中无策,忙中有错,也就算了罢!”那女的嫣然一笑,一眼看到红姑,一个飞步过去,挽着她的手道:“红妹!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害得我们一路上好找!”显得亲热异常。红姑双眉微蹙道:“秀姑和我也是才到两天,现在秀姑还伤着哩!”

  “什么?秀姐受了伤?你们和什么人过招了?”那女的一连三个问。红姑叹一口气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堡去再说罢!”一前一后来到厅上。这时,金宣祥也请了那少年进堡,让了上座,才把江家堡的党徒向那少年引见,各党徒才知道,这少年竟是大凉山分堂堂主铁笔双飞葛泉的儿子,而且又任分堂司炉的职务的葛雄,按照赤身教里的职务来说,这葛雄的辈份就比金宣祥高出半辈。那姓邹的少女,更是总教里面布祥司正监绝龙剑客邹伦的女儿邹素云,虽然没有在教里任职,但因为他的父亲在教里的辈份很高,谁也得让她几分;而且剑术上已尽得乃父真传,在年轻一群中,算得上是有数的人物,所以高一辈党徒对她也另眼看待。但是,邹素云却很看重红姑,一进门就并肩走往后面去。经过了一连串的客套,葛雄忽然问道:“看你们集了这么多教友在这里,到底有什么大事?”

  金宣祥虽然老气横秋,不可一世,但对葛雄却不敢当面跋扈,必恭必敬地把前事说了。

  葛雄眼珠转了几转,正容道:“既然秀姑红姑两人已经被人家看破了相,也无法再去接近,你们最好暂避其锋,飞报分堂,另外派人接近,只要把他男女两人分开了就容易着手了!如果真是龙卷风,我们也要找他哩!”

  金宣祥大喜赞道:“到底葛公子计策很多,一点就中,在未见葛公子以前,老朽还想亲自往叙府一趟哩!”

  葛雄笑道:“那样使不得,如果金坛主亲自前往,无形中就是和他打明仗,这样我们就吃亏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奔来,原先那堡丁又进来道:“禀告金坛主!又有两位少年男女,要见你老和堡主,并且说,如果堡上来有新客,也一并请出去相见。”葛雄愕然道:“难道邹姑娘和我都被人家看上了?”略停一停,又道:“还是金坛主前往看看,我和邹姑娘都不便在这时候和来人见面。”

  江天笑忙接口道:“既然这样说,小可先带公子往书室去坐一会!”葛雄点点头道:“这样很好!”两人转过厅角,走往书房,江天笑落了门帘、窗帘,然后走出堡外,果然看到于王两人,眉飞色舞,并肩站在广场,金宣祥面含怒火,站在于王两人的面前。又听到金宣祥喝道:“昨夜里是不是你两人搞鬼?快点说,待我金宣祥送你们去投胎去!”

  于志敏嘻嘻笑道:“凭你这样一位糟老头,也敢前来顶扛,不顶还可以饶你活命,否则,这一块空地就是你的正寝的地方了!”

  金宣祥大怒喝道:“小子胆敢胡说,看我先毁了你!”作势上前,就要动手。旁边却闪过一人,挡在两方的中问道:“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谅有多大能耐,那须坛主亲自动手?”朝着于志敏喝道:“找死的小子,先进招罢!待我曹元许送你去投胎去!”说罢双手作势,单脚跷起,一个“金鸡独立”暗蓄真力,待敌进招。

  于志敏一看对方立下这俗不可耐的门户,知道他纵是有三两绝招,也高不到那里去,仍然嘻嘻笑道:“你就想先死,也得留下几句遗言呀!难道怕阎罗王不收你?”

  曹元许气得满脸通红,怒喝一声,一招“莲蓬滴水”右掌五指如钩,朝着于志敏的头顶抓来。

  于志敏见他掌形如钵,指形如钩,知道这人练过“鹰爪力”的功夫,上躯微微一闪,整个身形已经挪开五尺之外。王紫霜却横里过来,纤掌一扬;曹元许自觉一掌下去,那少年并不回避,心里暗暗喜道:“我这三十年苦练的鹰爪力,你那能禁受得起?”以为那少年必定死于掌下,岂知五指如电快到对方的头上,忽然眼前一花,一股潜力反往上推,把自己的手臂反往上举了起来,身形也倒退两步,还未及看清是什么一回事,又听到那少女的声音道:“凭你也配动手?快换一个上来!”

  曹元许这才知道把自己震退的,竟是那位美如仙女,娇艳欲滴的少女,不由得又惊又怒,骂一声“替死的丫头!”脚尖一垫,身形反扑上前,双臂一分,一招“钟鼓交鸣”朝着王紫霜的太阳穴击到。

  王紫霜也不闭不避,等待敌招将近,突然把头往前面一低,让过敌人双掌,同时双掌往前一送,一招“天姬送子”一股强烈的掌风,竟把那曹元许推出三丈开外。这时,敌阵一声惊呼:“这是梅花女侠!以前我见她用过这个手法。”王紫霜也微微一愕,往敌阵里望去,却见一个獐头鼠耳的中年汉子,在敌阵里指指点点着,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是梅花女侠又怎样?有种的就出来过几招!”于志敏笑着接口道:“霜妹!他们既然认得你,今天就先让你一个人包打罢!我在旁边看!”王紫霜笑骂道:“我才不要你假装好人,这些人不够我半场打,你还欠我半场哩!”

  于志敏笑道:“昨夜里你抓破了人家的脸皮,那半场算不算?”

  王紫霜把小脑袋摇得像浪鼓似的,连呼:“不算,不算,不算!那只是一下子,要再有这样的半场才行!”原来自从于志敏和王紫霜离开酆都,并骑南下,在路上王紫霜尽说于志敏抢去阴风洞的生意,以致于打得不痛快,要于志敏赔一场,所以才有这次争执,赤身教的党徒,那会知道?不过,他们听了两人的对话,也知道昨夜里把江天笑抛进粪窖、把粪便摔进大厅、抓破秀姑的脸皮,都是这两人所为。江天笑记起前情,觉得口中仍有馀臭,“呕──”了一下,飞步出场,一招“黑虎偷心”朝着王紫霜的胸前就是一拳。王紫霜见江天笑一拳打来,纤腰微微一闪,已让开两尺,吃吃笑道:“昨夜在楼上吃南风和排骨面,在后园喝木樨汤,那味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