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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22八王世子》英雄志22八王世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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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天下第一大气力

  正午、飞雪、暗巷……天色黯如黄昏。

  乌沉沉的飞雪中,暗巷里立了三人,左右二人倚墙抱胸,一年老、一年少,正中那人腰间悬剑,剑鞘纯金贵气,握柄饰以一只小小玉虎,看此剑如此尊贵,不消说,这并非是凶器,而是一柄“王器”,佩剑之人必是一位贵族。

  正午以来,这三人始终在暗巷徘徊,不过四下也无人留意他们,一来天候酷寒,下了整夜雪,再者时局不对,今早官军入城,打着“北威”、“北宁”旗号,凛凛肃杀,谁还敢出门?

  雪花涔涔而落,灰空空的街心传来脚步声,总算又有人来了。凝目远望,来人手提斗笠,身穿一袭长袍,脚步轻缓,显是身怀武艺。那贵族尚未言动,左首随扈已贴身而来,另名随扈也解开外袍,亮出贴身匿藏的一柄剑。

  “经剑印”,此剑形制狭长,剑鞘镶以金丝,篆书四字,却是道家一脉沿用的天师剑,右首随扈深深吐纳,两掌微推,赫是内家绝顶功夫:“太极推手”。

  这两随扈一佩剑、一空手,一个踏到那“王爷”身前两尺,一个紧挨保护。一片戒备间,那布衣男子也已来到近处,三人打了照面,那年轻随扈顿时放下长剑,大喜道:“殷师哥!”

  “元亨师兄、元朗师弟。”布衣男子稽首为礼,却也道出两大随扈的名姓,看这佩剑的叫做“元朗”,另一名年岁稍长,却是叫“元亨”,两边做了招呼,布衣男子又朝贵族深深一揖:“王爷,小人来迟了。”说着将手中物事奉上,却都是些常见之物,见是一件蓑衣、一顶斗笠。

  看这贵族来头非小,竟是一位王爷。他接过了蓑衣斗笠,急忙穿上了,低声又问:“殷兄弟,有人跟踪你么?”那布衣男子尚未回话,元朗却已笑了起来:“王爷放心,我殷师哥身经百战,为人机警无比,谁有本事跟得了他?”还待吹上几句,布衣男子却已咳嗽一声,道:“不瞒王爷,草民出城时遇上了几名探子,双方动上了手。”

  元亨愕道:“怎么?真有人追踪你?是唐王的人、还是……鲁王的狗?”布衣男子道:“认不出来。他们身穿夜行装,把五官都遮掩了。”两名随扈笑道:“大白天的穿夜行装?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啦?”正要哈哈大笑,那王爷却是脸色大变,忙道:“等等,你……你说那些人身穿夜行装?”布衣男子道:“是。全身黑衣,头套黑罩。”

  砰地一声,王爷面色惊恐,脚步急退,撞上了背后泥墙,众人微微一惊:“王爷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王爷左手支额,喘道:“只是……只是有些头晕……”说话间左右张望,似有谁在暗中监视。元亨、元朗对望一眼,心下微感纳闷,布衣男子却已吩咐道:“元亨师兄、元朗师弟,劳您俩一会儿守住大街两头,若有可疑人物靠近,立时发声示警。”

  两名随扈答应了,眼看布衣男子处置有方,那王爷却还是深感不安,低声道:“殷兄弟,本王……本王一会儿若有什么差池,还请您转告元易道长一声,请他念在两家的情份上……”听得王爷言语奇异,两名随扈吃了一惊:“王爷,您好好地说这干啥?”

  那王爷无意多言,只解落腰中长剑,交给了元朗,低声嘱咐:“此剑是丰王府历代家传信物,本王若有万一,由你转交载。”宝剑亮出,这位王爷的身分也明朗了,原来他便是“徽唐徐丰鲁”中的丰王爷,至于那三位随扈,自都是武当派的高手名家,专来随行保驾。

  眼看王爷袍袖一拂,正要转身,布衣男子忙道:“王爷留步,让草民陪您一齐过街,好么?”元亨也道:“是啊!奸人多诈,咱们陪王爷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那王爷摇头道:“不了。点子见我带了帮手,断然是不肯现身了。反正你兄弟仨儿便在这儿,一会儿若有什么事,本王自有暗号给你们。”不再多言,只管横越大街而去。

  此地位在通惠河畔,对街便是船厂,三人守在原地,都是一脸担忧,布衣男子低声道:“元朗,我来得晚,没把事情弄明白。这王爷不是好端端在天喜楼宴客么?为何突然赶来这儿?”

  元朗低声道:“有人送来了一张字条。”布衣男子皱眉道:“字条?写了什么?”元朗道:“不晓得。只知是一个叫‘万山风’的人约他。王爷一见之下,坐立难安,掌门三番两次问他,他也不肯说,只急劳劳出门,片刻也不敢耽误……”布衣男子沈吟道:“万山风?你没看错?”

  元朗道:“错不了。王爷翻看字条时,一不留神便让我瞧见了,那字条最末有个署名,就叫‘俊杰万山风’,我猜便是这姓‘万’的约王爷过来船厂。”

  眼看布衣男子徘徊踱步,似在思索什么,元亨低声道:“师弟,你看这姓万的到底是什么来历?该不会是伍都督的手下吧?”元朗皱眉道:“那也难说,可这伍定远向来做事光明磊落,若有事与王爷商量,决计不会约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

  元亨喃喃地道:“那……那究竟是谁差人找王爷?还能让王爷这般慎重?总不成是皇上么?”元朗咦了一声:“搞不好还真是……”正猜测间,却听布衣男子道:“都别说了。我猜有人握住了王爷的把柄。”

  这“把柄”二字一出,两名随扈不觉啊了一声,慌道:“怎么?王爷……王爷让人勒索了?”布衣男子淡淡地道:“若非如此,他为何不带咱们过去?”

  元朗低声道:“师兄这话有道理,都说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王爷若非有事见不得人,干啥怕咱们知道?”还待多加几句,却让元亨拉了一把,骂道:“胡说什么?王爷行得正、做得端,平日对待丫婢女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哪有什么亏心事怕人知道?”

  布衣男子淡淡地道:“元亨师兄有所不知。现下八王世子竞逐东宫,王爷哪怕是一念之差、一言之失,也能让人一状告到御前。不可不慎。”元亨呆了半晌:“这么厉害?那……那王爷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元朗苦笑道:“谁知道?我看麻烦不在床上,便在坟里。”

  凡人所犯亏心事,一半躺在床上、一半埋在坟里,总之非奸即杀,这才不足为外人道。正议论间,布衣男子却笑着摇头了:“别瞎猜了。我干这随扈勾当也有十多年了,似丰王爷这般把细的,十个也找不到一个。纵有什么小癖好,必也做得隐密慎微,岂会让人察觉?”

  元朗喃喃地道:“可师兄不是说……有人抓到王爷的把柄了?”布衣男子道:“没错。王爷志在天下,所留把柄绝不在床上,对方能把王爷逼到这个田地,手中所握凭据,必能上震国家。”

  听得此言,两名随扈心下更惊,凝望对街,只见王爷偻着身子,慢慢行向一处船厂,宛如过河卒子一般。元朗心里犯怕,低声道:“师兄,要是王爷真做了亏心事,咱们该怎么办?”

  布衣男子道:“香也吃了、辣也喝了,你说该怎么办?”元朗颤声道:“什么?要……要杀人了么?”布衣男子轻声道:“不然呢?你还会什么?”

  听得此言,元亨、元朗不禁对望一眼,脸色均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