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英雄志22八王世子 » 英雄志22八王世子全文在线阅读

《英雄志22八王世子》英雄志22八王世子(24)

关灯直达底部

  那大汉停下脚来,道:“你肯帮我了?”小青不言不语,只管凝视阿秀,忽然蹲了下来,轻轻地道:“阿秀,你还记得我么?”美女挨在身旁,香软软的,阿秀便又吞了口唾沫,颤声道:“记得……记得……我在梦里见过你……”正想搭讪几句,小青却笑了笑,抚着他的脸蛋,道:“你孩子时在这儿住了两个月,知道吗?”

  听得自己婴儿时便上过宜花院,阿秀自是大喜欲狂:“真的么?”小青朝那大汉看了一眼,道:“知道他是谁吗?”阿秀啊了一声,想起先前小青的说话,颤声道:“他……他是秦仲海,是吗?”小青点了点头,道:“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吗?”

  阿秀害怕摇头,示意不知,小青抚了抚他的面颊,道:“不要怕他,来,告诉姊姊,他找你做什么?”阿秀低声道:“他……他说要带我去找汤圆姑妈……”

  小青默然半晌,朝铁脚大汉看了一眼,低声叹了口气:“你们等等,我去换件衣裳。”解开大汉披来的外袍,径自露出了肚兜,转到屏风去了。

  眼看肚兜丢到了地下,屏风里的影子不怕冷,已经一丝不挂了,阿秀心头怦地一跳,便急急尾随而去,正要就近观察,却又被大汉拖了回来,骂道:“畜生!”阿秀怒道:“你才是畜生!”那大汉骂道:“你比我更像畜生!”

  一大一小打了起来,忽然鼻端传来芬芳,那小青已拉住阿秀的手,道:“跟我来吧。”

  三人出了厢房,小青牵着阿秀,当前领路,那大汉只在背后跟着,行不数步,面前已是一座院子,大门深锁,匾额上却刻了“天府琴院”四字,那大汉道:“还是老地方?”

  小青取出了锁匙,轻轻地道:“那年柳昂天死了,玉姐逃过一劫,无家可归,杨大人便买下了这间院子,让她有个栖身之地。”阿秀咦了一声:“杨大人?是我爹么?”小青没应声,只斜了那大汉一眼,打开了朱门,跨槛而入。

  院门一开,但见一墙之隔,眼前假山泉水,花木扶疏,竟是别有洞天。阿秀喃喃地道:“这儿……这儿挺漂亮的……”正在院里东张西望,却听铁脚大叔道:“难得,院里的布置一点也没变。”小青道:“东西没变,只是人变了。”

  阿秀撇眼去看,只见小青姊姊倚在院门旁儿,似有无限伤感,那大汉道:“这倒是。你好好一个琴娘,怎沦落得陪人睡觉了?”小青叹了口气:“玉姐走后,院子里没人能唱。我还能有这个落脚处,已是万幸了。”

  那大汉道:“你也三十多了,怎还不嫁?”小青凄然一笑:“嫁谁呢?”行上前来,到了屋舍门口,取出锁匙,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倒没什么霉味,想来小青常过来打扫。阿秀东瞧西望,只见屋里铺着红毯,靠墙处一张床,锦绣被褥,一应俱全,另一边则是衣柜衣橱,窗边另有一张琴。听得小青姊姊道:“如玉姊走后,便把以前的东西都留在这儿,你要什么,自己拿吧。”阿秀兴奋无已,正想和铁脚大叔东拉西扯,却见这大汉走到窗边,抚着那张琴,低头沈思。

  这铁脚大叔天不怕、地不怕,便在“征西大都督府”遭人围攻,也不见他叹口气,现下眼眶却似红了。阿秀低声道:“大叔,你怎么啦?”铁脚大汉醒觉过来,道:“没……没事……”

  铁脚大叔流泪了,可他不愿说。阿秀怔怔看着,忽然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大手。

  眼前这个“铁脚大叔”,据说便是秦仲海,阿秀理应要怕他,可不知为何,阿秀就是不怕,比起霍天龙、张胖子、朝廷里的那些官差,阿秀毋宁更喜欢他一些。

  屋里静默一片,眼见铁脚大叔还是不说话,阿秀便把手放到了琴上,伸手乱拨,弄得筝筝大响,正要踹上一脚,果然铁脚大叔有知觉了,嘿地一声,骂道:“胡闹!你干什么?”

  阿秀哼道:“我要弹琴啊!”铁脚大汉骂道:“琴不是这样弹的,看清楚了。”把弦轻轻一拨,霎时琴音悠扬,颇见悦耳。

  阿秀讶道:“大叔,你真会弹琴啊?”铁脚大汉俨然道:“那还要说?我是有功力的。”双手抚弦,按着“宫商角征羽”,但觉琴音铿锵,错落有致,赫然便是一曲“将军令”。阿秀惊道:“真会弹哪!”小青默默听着,忽道:“也真难为你了,都几十年了,你还记得琴谱。”

  那大汉轻轻地道:“佳人亲授,岂敢旦夕相忘?”阿秀茫然道:“到底是哪个佳人啊?对牛弹琴还不够,还要教牛弹琴?”小青笑了起来:“这他倒没吹牛。他年轻时真在这间房里,向如玉学了三个月的琴。”阿秀皱眉道:“到底谁是如玉啊?听你们说个没完。”

  小青欲言又止,只把眼望向铁脚大叔,良久良久,方才低声道:“如玉……就是你那汤圆姑妈。”阿秀惊道:“汤圆姑妈?她……她以前是宜花院的婊子吗?”

  嗡地嗡地大响,琴音断绝,铁脚大汉按住了琴弦,沈声道:“阿秀,我不许你这样说她。”阿秀茫然道:“为何不行?婊子就是婊子,不然要怎么说?”啊呀一声,脑袋被敲,屁股被打,耳朵还被乱扭一通,惨遭土匪凌虐了。阿秀苦骂道:“你干什么啊?”

  那大汉道:“只消是人,谁不是谋口饭吃?如玉只是出身低,不是人品低。”阿秀醒悟过来,忙道:“对对对,姨婆说官太太里婊子才多,我跟你说喔,我认识一个女人,叫做淑宁,是个老娼……”正要细细解释,那大汉早已走开了,道:“我的衣服都收在哪儿?”

  小青开了橱门,道:“自己来看看吧。”阿秀兴冲冲来看,见是些衣服靴子,件件都洗了,收拾得整齐干净。另有一柄腰刀,鞘做深红,以黑墨写了几个字,阿秀拿起来把玩,低声念道:“虎……虎喷左阿……什么啊?”那大汉道:“什么嗯嗯歪?跟着我念,虎贲左卫。”阿秀茫然道:“什么是虎贲左卫?”那大汉道:“我坐牢前干的玩意儿。”

  阿秀低声道:“大叔,你……你坐过牢啊?”那大汉不理他,提起佩刀,抽出了小半截,道:“这柄刀不是让狱卒收走了?怎会在这儿?”

  小青道:“那年如玉不是去牢里看你么?她带不走你,只能带走你这些家当了。”一边说、一边将橱里衣物取出来,道:“那年真是乱,又是戒严、又是抓人的……唉,后来你逃离北京,生死不明,她便常来这房里坐着,一待就是一下午。出家之后,才把这些东西舍了下来。”

  那大汉道:“她为何这般做?”小青道:“你说呢?不是巴望你回来,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