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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魔金钢杵》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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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疾风知劲草

  夜未央,丞相府内,一片静谧。

  巡逻的兵丁、护院,十个一队,穿梭般在偌大的府第园内搜巡,不下百余人。

  相府内灯火全灭,人们早已进入梦乡。

  只有书房内点着二十支烛火,将书房照得一片通明,胡相爷倚案沉思,有时站起来踱步。他心事重重,毫无半点睡意。

  相爷统驭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步入仕途之人,想要坐上相爷宝座岂是易事?

  他费尽心思,用尽权谋,才算有了今天。

  中丞刘基,曾被皇上征询过朝中重臣谁可为相,他、汪广洋、杨宪都被刘基否决,使他失去一次良机,他一直耿耿于怀,寻机泄愤。

  老天有眼,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当时福建省的谈洋,被贩私盐的头领当作巢穴,刘基上奏皇上,设巡检司管辖该地,皇上准奏。不料盐贩不服,纠众作乱,刘基的儿子据实奏闻朝廷,居然不经中书省他之手,直接报禀皇上,这分明是刘基轻慢他胡惟庸,使他更是火上加油,气愤不已。

  于是,他与左右心腹密商,加害刘基。

  他先指使一些部属散布流言,说刘基到处宣扬谈洋这地方有王气,欲购地方为日后墓室,这不是野心勃勃、要自立为王么?

  以此为由,再唆使刑部尚书上奏皇上,说刘基这般这般,罪不容赦,理应处斩。

  皇上看了奏本,反复思量,这刘基一向忠诚,委他为相部曾推诿,说自己不是治世之才,又怎会谋反成就帝业呢?

  但是,人心隔肚皮,倒也不能不防。于是,下诏将刘基革职,掳夺奉禄,不过没有处斩。

  这使他大失所望。刘基不死,他心不甘。

  不久,刘基忧愤成疾,请大夫诊治服药,却越治越糟,皇上便赐命还乡,殁于故里。

  这个结局在他预料之中,因为替刘基治病的郎中被其收买,在药里掺有毒药。

  除去刘基这只拦路虎,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行事为所欲为毫不遮掩,被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向皇上密奏一本,称他为奸邪之徒。

  得到消息,他悚惧不安,害怕皇上龙颜震怒,拿他问罪灭九族。

  幸好,皇上对徐达的奏折并不十分相信。

  这不啻是奇耻大辱,刻骨仇恨。

  他又开始谋算徐达。先遣人买通徐达的守门官,要他诬告徐达欲图不轨,哪知门官对徐达忠心不二,禀告了徐达。

  他又一次吓得灵魂儿出窍,以为大祸临头,死期已至。哪知皇上并未追究,他侥幸又一次脱灾,但是,冤仇已结,今后要如何自保?

  几经斟酌,他决定与罢相不久的李善长结亲,将一侄女与李善长的儿子为妻。李虽罢相,仍得到皇上宠幸,经常被皇上召进宫密谈,与李结亲,李必会在皇上跟前代为美言,他就可以不必再惧徐达。

  终于,他爬上了相国的宝座。

  然而,纵使为相,在皇上面前依然是战战兢兢度日。皇上对臣属猜忌之心日重,一些开国功臣接二连三遭到灭门之祸,哪一天轮到自己,那是根本意料不到的事。

  许多年前算命先生就预言他有帝王之相,老家近日派人来说,旧宅井中忽生竹笋,而夜间胡家祖坟上有红光照射,数里外可见。

  这难道不是上天示祥瑞之兆么?那算命先生的卜算,不是就要应验了么?

  他的亲信部属,无一不说这是吉兆,力劝他早日图谋,以登龙位。

  唐人李筌曰:“时之至间不容息,先之则太过,后之则不及……”

  那么,时机到了么?

  明州卫指挥使已奉他之命招纳海上倭寇,又与元故臣封绩联络,由封绩派人带书信知会无嗣君爱猷识里达腊,元太子的特使,不久便到京师联络,因此倭寇与元兵,都可以作外应。一旦举事,内外夹攻,何愁不成大业?

  再观朝中情形,群臣见一些文武重臣动辄得咎,处死的处死,下狱的下狱,无不惶惶然战战兢兢度日,他自然可以趁机笼络他们。

  但是皇上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又有几人敢于造反不畏灭族之祸?他必须慎之又慎,小心行事,非心腹不能明志。时下他可以放置文官不顾,要加紧笼络羽林军中的主官,只要将皇上亲军握在手中,何愁大事不成?

  就在他日夜谋划、运筹帷幄之际,朝中又出了大事,与他共为相国的汪广洋被皇上赐死,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有好几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汪广洋遭祸,由他而起。

  御史中丞涂节,也不知弄了些什么手段,居然查出当年刘基遇害实情,奏闻皇上说汪广洋明知此事却隐而不报。皇上龙颜大怒,将汪广洋贬至云南边陲,哪知接着又下诏赐死。

  这事本由他起,能不牵到身上来么?

  他赶紧派人送一分重礼到涂节府上,请他笔下留情。夜间又让护卫堂派出高手潜入涂宅,警告涂节勿与胡相国为难,否则灭其满门。

  这一招颇为奏效,涂节非但不奏他的本,反而为之开脱罪责,他又一次脱了灾。

  然而,祸根已埋下,早晚难逃厄运,只有孤注一掷,早日发难。

  今夜他召见护卫堂、金龙会中的主要头目,以实施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布局。

  此时,大总管司徒天鹏出现在书房门口,轻声道:“相爷,人已到,请相爷训示。”

  胡惟庸点点头,遂起身到厢房客室。

  客室里已坐满了人,相爷一跨进客室,众人便站起行礼。

  相爷微笑道:“各位免礼,请坐!”

  秦玉雄坐在东侧前排椅上,对今夜来相府议事感到惊诧,联想近日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老是不能平静下来。

  这半月里,他没一天闲着。郎戈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他正等候陈志鸣等人归来,好严刑逼东野招供,问出如澄、凌晓玉、张元顺等人的下落,这可是个出头露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