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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文献丛刊提要》刊印「台湾文献丛刊提要」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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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文献丛刊」的创刊旨趣,已见这本「提要」(上)「述例」;而其搜辑范围,亦分详「述例」与「提要」(下)「广例」中。但进而申论其创刊及搜辑范围的意义,实有未尽。台湾之与大陆,不论从地缘以至血缘,都属一体;虽先后曾遭受异族侵陵的影响,而这种「血浓于水」的相互关系,永难磨灭。此在台湾历史文化上所留的纪录与遗迹,班班可考。连横着「台湾通史」「自序」有云:『洪维我祖宗渡大海、入荒陬以拓殖斯土为子孙万年之业者,其功伟矣。追怀先德、眷顾前途,若涉深渊,弥自儆惕』!他在征文难、考献难(同上「自序」语)的情况下,著成「台湾通史」一书,为台湾保留下一笔珍贵的文化遗产。设若连氏(一八七八~一九三六)生于今日,得睹这一多方搜辑的「台湾文献丛刊」,其成就或不止此。是以「台湾文献丛刊」的刊印,对于台湾历史文化的发皇,有其意义与价值。

抑有进者:晚近欧美各国学者从事「中国研究」非常用力,而近年对于「台湾研究」(「中国研究」的一环)尤具热忱。或远道前来台湾搜集有关资料,着手进行;或定期聚集一堂举行会议,提出研究论文。民国六十年(一九七一)秋,美国史丹福大学(StanfordUniversity)人类学系武雅士教授(Prof.ArthurP.Wolf)曾邀请各国学者在加州举行「中国社会的宗教与礼俗会议」,会中提出论文多属关于「台湾研究」的专题;六十一年(一九七二)秋,美国纽约罗哲史塔大学(TheUniversityofRochester)克鲁绍教授(Prof.RalphC.Croizier)亦邀请各国学者在加州举行「台湾史研究会议」,提出有关台湾史论文达二十余篇。后一会议,主办者并曾邀请「台湾文献丛刊」主持人周宪文先生出席;周先生专攻经济学,自以对于台湾历史的研究非其当行(且在台数十年,从未应邀参加过「台湾研究」的集会),乃另推荐国立台湾大学曹永和先生前往参加。新近美国亚洲学会(AssociationforAsianStudies)并成立一个台湾研究小组在台搜集各种有关资料,从事专题研究。「台湾文献丛刊」的搜辑印行,固亦为「台湾研究」提供服务尽其棉薄。但这并非舍己耘人,「台湾研究」原为国人自应致力的专门课题,埋首研究者不乏其人,并已有相当成绩;编印这一丛刊,并期有助于国内学者在同一资料基础上进行研究,有所成就。如果本此基础,吾人因而研究有成,当更可据以判断外国学者研究成果的正确与否,评估其价值;遇有偏失,亦得加以匡正。这一意义,尤为重要。

至「台湾文献丛刊」的编印,不出之于文化与出版事业机构,却由台湾银行经济研究室承担,这完全由于周宪文先生的「一手造成」。民国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冬,周先生辞去台湾省立法商学院院长兼国立台湾大学法学院院长,即入台湾银行创立经济研究室(初称金融研究室,后改今名),以研究台湾经济为唯一宗旨;由研究台湾经济而汇辑台湾史料,自亦为应有的发展。创刊之初,固尝未为部分人士所了解;但由于周先生个人的精神与热情,乃获得各方的支持与协力。随后以时间的推移,基于「台湾研究」的需要,其搜辑范围亦有所扩展。此所以自四十六年(一九五七)八月至六十一年(一九七二)十二月的十五年岁月中,能有陆续出版这一丛刊至三0九种、五九五册的成果。

但在此不算短的十五年岁月中,编印这一丛刊未始没有遭遇困难。周先生在未停刊前几年曾不止一次的■乎言之:『这一丛刊,真正是我「一手造成」,备极艰辛』。他并申言:『第一,我不想在此向人诉苦。因在这动乱的时代,这一丛刊居然能够出版,且能延续到今天而接近完成的阶段,则任何艰辛都已有代价;我只有感佩各方的支持与宽容,绝对不应再叹苦经。第二,我不想在此自我表扬。因为一切功绩(假使是有功绩的话),都应归诸本行的历任当局以及可以管到这一工作的有关人士;如果他们坚持不可,我有何力使它出版。至于本丛刊在中国文化史上、特别是台湾文化史上的价值如何?这当留待社会人士的公断;如其果为「浪费公帑」,则我个人应负完全责任,绝不推诿』(并见周先生的「吴着台湾文献丛刊序」及「台湾文献丛刊序跋汇录序」)。周先生退休已逾四年,他在上引所表示的那种力任艰难及不矜不伐的态度与胸襟,弥深钦敬!即在这一丛刊停刊之后,周先生犹以未竟全功为憾(例如戴炎辉先生所编的「淡新档案选录行政编初集」出版后,尚待续辑);乃邀杨亮功、连震东、洪炎秋诸先生共同主编「台湾文献丛刊外编」,由台湾开明书店印行。「外编」已有出版,周先生并有序记其原委。

我因自始忝与执役之末,先后撰有「台湾文献丛刊」(述介)及「台湾文献丛刊续介」两文,刊布于「台湾银行季刊」;爰将前两文改题重订,总名之曰「台湾文献丛刊提要」,分上下两篇合印一书,以便查考。又各书所加诸家的「弁言」与「后记」,原拟汇作「下编」,而以前两文辑为「上编」;但以十九已编入「台湾文献丛刊序跋汇录」(台湾中华书局印行),仅取其中拙作(间有代作或合作)九十九篇,列作「附编」之一(前两文改以现在的方式编辑)。这些「弁言」与「后记」,可与各该书种「提要」互为参阅,足资补充部分「提要」之未足。此外,并将近年已、未发表的拙文十二篇,列作「附编」之二。这些拙文,或为上述「弁言」与「后记」的「后记」未刊篇,或为上述「外编」所撰的「弁言」,或为已刊各书的互为质证与考释,或为利用已刊各书的论述;要之,均与这一丛刊有关。但由于我的所学有限,而这一丛刊所涉又广,拙撰「提要」、「弁言」或「后记」以及有关诸文,其中错失或未尽之处必多;还祈学者方家不吝赐教,感幸无尽!至这一丛刊种目虽仅编列至三0九种,要实际所收书种不止此数;因又加编「台湾文献丛刊总目」一种(集刊诸书,并及篇章)冠于卷端,俾利检索。

回顾过去供职于台湾银行经济研究室者逾三十寒暑,而在周先生督责下从事这一丛刊的编辑与校读──浸淫于故纸堆中几近二十年。岁月不居,亦届公职退休之期。因附赘一笔,用志我有生的一个里程。

六十六年六月,吴幅员于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