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士大夫仪表如何?大众一般从评书和通俗小说上获知相关信息,书上讲到男主人公时,颜值都比较高,出场便是“身长八尺,面如冠玉”,一个个貌比潘安,才高八斗,是高颜值和高智商的结合。尤其是状元,没有一个不是美男子。
但那都是戏曲小说,事实上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状元郎、士大夫也是美丑不一,各具情状,我们来看看史料里记载的明朝士大夫吧。
见闻
进士长得像蜘蛛老婆是个大美女
明朝笔记史料《万历野获编》第十二卷之《士大夫伟状》记载,明朝万历年间,京城有位名叫王文迈的官员,长得奇形怪状,像只蜘蛛。王文迈是京城人,也就是北方人,按道理应该比较高大,实际却身高不满四尺,远远低于“身长七尺”的男儿标准。王文迈才华不错,是万历辛丑年进士,会写诗,然而他的外表有时候却掩盖了他的才华。据记载,他腰背都不直,是个驼子,走路蹒跚摇摆,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大蜘蛛,“远望之,宛然一蜘蛛也”。外表确实有点拿不出手,但偏偏每次上朝、出巡都要他出面,位列在一群士大夫和御林军当中,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引得“观者填路”,看热闹的人挤满道路,蔚为奇观。
不过,王文迈人虽丑,却不自卑,性格豪爽幽默,喜欢说笑。每次在公共场合遇到高大的同事,王文迈都会跑上去闲聊,于是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场面:王大人总是仰起身子和同事们交谈,而同事们为了照顾王大人,不得不附下身来,有时候还要拉着王大人的手,一俯一仰,“笑果”顿出,“旁人无不绝倒”。
更令人叫绝的是,矮小驼背的王文迈,却娶了一位貌美如花、身材修长、而且很有才的美妻,“颀而长,有才色,名闻都下”,如果仅仅从外形来看,活脱脱是《水浒》里的武大郎、潘金莲之配。这桩外表看上去并不般配的婚姻,在京城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有些心不正的人就编写了一些段子,讽刺这段婚姻,跟《水浒》中那些轻薄子弟垂涎潘金莲而嘲笑武大郎的行为类似。
当然,说王文迈夫妇是武大郎、潘金莲之配,那是从外形上而言,王大人本人还是很有才的,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很稳定,没有出现武大郎那样的悲剧。所以,现实比小说要有喜感。
趣闻
那些高大善饮的南方籍士大夫
按照一般的逻辑,北方人的身高要稍长于南方人,《万历野获编》的作者沈德符,长年生活在北京城,他也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士人生于西北者,类多长身伟貌”,西北籍的士大夫大多高大伟岸,让人想起三国的西北英雄马超。这可能是水土决定的,“风土使然”。
不过,也不尽然,沈德符就认识一些南方籍士大夫,长得也很高大伟岸。他举例说,有两位浙江籍的京官,一位名叫王士昌,浙江临海人,一位名叫朱燮元,浙江绍兴人,都很高大雄壮。据沈德符目测,这两个人都是身高八尺,腰围粗壮的彪形大汉,“昂藏八尺,腰腹十围”。其中朱燮元的体重达四百斤,有点骇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减下肥。
身体长大之辈,似乎都很善饮,这两人都是海量。沈德符就曾经领教过王士昌的酒量。某日,他们在一个叫马仲良的官员家里饮酒,当时在座的十多个客人都特别能喝,但是,十几个人加起来居然灌不倒一个王士昌,酒宴结束,大伙都东倒西歪,王士昌还清醒着若无其事地离去,“终席不能敌,王醒然而别”。
更令人叫绝的是,王士昌第二天又来叫板饮酒,这回还拿出了神器,叫做蟠桃杯,这玩意容量大,一次能装下一升酒水。王士昌饮酒神器一出,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但是为了面子,不得不硬着头皮陪喝。王士昌提出的条件是:我一杯喝多少,你们就得喝同量的酒。沈德符回忆说:他陪王士昌喝完第一杯,“勉强尽之”,结果整个人就不好了,已经处于半醉状态,王士昌却若无其事,满饮其酒,简直跟喝水似的。撂倒沈德符后,王士昌又挑战其他伙伴,撂倒一大批人之后,王士昌才有点醉。但是这哥们能自我修复,在点灯之后,又满血复活,继续高饮,“复劝酬如初也”,跟没事人似的。
以前看《水浒》里写的饮酒场面多少有点英雄浪漫主义色彩,固然痛快,但不能作为史料。而沈德符记录下来的这个饮酒场面,就很接地气,很现实,保留了中国人的生活资料,包括酒量、饮酒器具等,应该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奇闻
士大夫注重仪表着装张居正早晚美容装扮
先说说宋朝的王安石,这位史上一流的文学家、政治家,据说生活很邋遢,经常蓬头垢脸,脸都懒得洗,吃饭也很古怪,只知道埋头吃眼前的那碗菜,如果抽开那碗菜,基本上就只吃白饭了。当然,传闻居多,不可考据。
跟王安石差不多历史地位的张居正则不然,对穿着很讲究,《万历野获编》里的“士大夫华整”记录,张居正穿的衣服一定要“鲜美耀目”。其实,这未必是张居正的个人爱好,整个明朝万历年间的生活都比较讲究多姿多彩,因为毕竟是繁华时代,上下都如此。稍稍有点奇葩的是,张居正喜欢化妆,尤其喜欢用护肤品,每天都要美容、装扮,“膏泽脂香,早暮递进”,化妆品和护肤品,早晚都要递进张府。这段记载估计是张府的仆人泄露出来的。当时沈德符就在京城工作和生活,闲来和张居正身边的人闲聊饮酒,能得到海量的信息,听到这样的传闻,也不奇怪,所以这段记载应该是靠谱的。
张居正的喜好在京城蔚然成风,大部分士大夫都很注意仪表和着装,沈德符举例说,工部侍郎徐泰时平时在家穿得随便,但如果来了客人,那就不然了。客人还在外面候着时,他就叫人打听客人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然后精心选出一套,穿好之后才出来迎客。主人和客人的着装很搭配,不只是给足了客人面子,也让自己很有神采,很有修养。主客二人坐在一块,也很有气场,“两人宛然合璧,无少参差”。看来,这明朝人的美学视野既高大上,又贴近生活。当然,这徐大人家里的时装也挺多的,不然怎么能根据实际需求一一搭配呢?
还有一位时装控,名叫许宏纲,是当时比较有名的清官,“居官以清廉著闻”。这位老兄年过五十了还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香艳,每次上朝或者出行,都穿着时髦,还涂脂抹粉,远远地,同事和下属们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香味,“芳馥遥闻”,效果也蛮不错,能在人群中熠熠生辉,“顾盼周旋,犹能照应数人”。看来,注意仪表,化妆品少不了。
《万历野获编》里的“士大夫癖性”还记载了一位注意仪表到了无可救药地步的哥们。沈德符的莫逆之交沈思孝,也是一位官员,到老都很注意仪表,无论何时都将自己修饰得无懈可击,哪怕一根胡子也要打理好,“整鬓修容,老而弥甚”。最让人惊叹的是,他随身带着肥皂之类的洗涤用品,随随便便就要洗手,一天要洗几十次,作为朋友的沈德符也忍不住讽刺说,哪怕是“烟粉辈”也没他老人家那么讲究干净。
当然,沈思孝的品德和仪表是统一的,他一直是一位很珍惜节操、品行端正的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