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子》全名《马丹阳三度任风子》,主要写神仙马丹阳度化任风子出家成仙的经过。
任风子原名任屠,终南山下甘河镇人,是个操刀屠户。一天,是他降生之日,又是孩儿满月,众位屠户兄弟前来贺喜,“屠家开宴,端的是肉如山岳酒如”,川众兄弟酒醉肉足饭饱,一个个“吃的来眼又睁,撑的来气又喘”。吃酒中间,众兄弟向任屠借钱作本,任屠浑家悭吝不借,任屠支使浑家去添茶饭,自己开箱,取出钱钞,借给众屠户。任屠问他们:“兄弟也,我去年借与你许多本钱,都那里去了?”众兄弟告诉他:“哥哥不知,去年借的本钱,都折了。近新来不知那里走将一个先生来,化的这甘河镇一方之地,都吃了斋素,因此上折了本钱。”任屠说道:“可不道搅人买卖,如杀父母”,问众兄弟谁敢杀那先生去。众屠户齐答:“俺去!”任屠让大家白厮打,赢者便去。众屠户打任屠一个,被任屠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任屠要凭着自己“扑乳牛力气”、杀劣马心肠、摘胆剜心手段,去杀那先生。第二天一早,他宿酒未醒,就要动身,浑家得知缘故,说:“他是个出家人,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杀他怎的?”任屠对妻子说:“任大嫂,你莫不养着那先生来?”“你莫不和马丹阳是绾角儿妻夫?”但不管他怎样挖苦,浑家还是不让他去。他想出一计,对浑家说:“大嫂,我和那先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没来由杀他怎的?那庄里有几个头口儿,我则怕别的屠户赶了去,我只推杀那先生,其实赶头口去。你家去磨下刀,烧下汤,我便赶将头口来也。”浑家不知是计,烧汤磨刀去了。他跳土墙、转茅檐,藏身背阴黑处。但因心虚胆怕,把“潇潇的风弄竹,晃的这月华明闪云来云去”,误以为“悄悄的有人言”,怀疑马丹阳有埋伏。
这坏他生意的马丹阳,本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广有钱财田宅。后经祖师点化,弃其金珠,抛其眷属,身挂一瓢,顶分三髻,按天地人三才之道,正一髻受东华帝君指教,去其四罪,是人我是非;右一髻受纯阳真人指教,去其四罪,是富贵名利;左一髻受王祖师指教,去其四罪,是酒色财气,方成大道,正授白云洞主丹阳抱一无为普化真人。他为度化有半仙之分的任屠,有意识地化的一方之地,都吃斋素,搅其买卖,引任屠来杀自己。可是任屠来后,尚未动手,就被一仗剑神子扳住,杀头而去。任屠原以为头已不在,大喊“有杀人贼也,还我头来”。马丹阳要他摸头,他一摸,脑袋还在头上,请求马丹阳放他回去。马丹阳告诉他:“你来处来,去处去,休迷了正道。”任屠心想:“父母生我,是来处来。我若死了,便是去处去。他着我休迷了正道,这先生敢教我出家去?”想到此,他狠了狠心,表示愿意跟马丹阳师父出家。马丹阳要他弃子,他愿弃子,要他抛妻,他愿抛妻。马丹阳又告他十戒(一戒酒色财气,二戒人我是非,三戒因缘好恶,四戒忧愁思虑,五戒口慈心毒,六戒吞腥啖肉,七戒常怀不足,八戒克己厚人,九戒马劣猿颠,十戒怕死贪生),要求他身穿道袍,腰系杂绦,在菜园中修行办道,早晨打五百桶水,日中打五百桶水,天晚打五百桶水,缴辘轳,偎陇儿,拨畦儿,打勤劳,受辛苦,口诵道德经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任屠听了,感谢师父救了他这“蠢蠢之物,泛泛之才,落落之徒”,从今后他要“学列子乘风,子房归道,陶令休官,范蠡归湖”,“撇下这砧刀什物,情取那经卷药葫芦”。
任屠自跟师父出家,在菜园中打水浇畦,口里念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脱离了人我是非、酒色财气,“吃的是淡饭黄齑,淡则淡淡中有味”,“识破这眨眼流光,迅指急景,转头浮世”,倒也悠哉快活。一天,浑家抱着魔合罗般儿子同小叔来劝他回家,他执意不肯,浑家好也要他回,歹也要他回。他扬起拳头要打,浑家挨近让他打。他马上心平气和,放下拳头,忙道“稽首”,说:“常言道今世饶人不算痴,咱两个元是善知识”。浑家劝他回家“夫唱妇随,夫荣妻贵”,他不动心;小叔劝他回家做屠宰买卖,一瞬间他凡心稍动,但立即又意识到自己出了家也,“管他什么猪肥羊贵”。妻子说他在菜园挑担受苦,不如回家宰牲口。他说在此挑担,“止不过两头来往一般兴废,不强似你耽是耽非”。最后,他向浑家提出:“咱两个都休罪,我和你便今番厮离”,“遮莫你做张郎妇李郎妻”。浑家向他要休书,小叔声明他愿收嫂嫂为妻。任屠请示师父是否休妻,师父说道::“妻是你的谁?谁是你的妻?休呵在的你,不休不在你。”他把手帕铺在地上,手醮水渠青泥打个泥手模,当作休书给了妻子。妻子骂他“好下的也”。他说:“想咱人生在六合乾坤内,活到七十岁有几?人身幻化比芳菲,人愁老花怕春归。人贫人富无多限,花开花落有几日?则是这三寸元阳气,贯穿着凡胎浊骨,使作着肉眼愚眉。”他现在不贪酒色,跳出红尘,不爱百年姻眷,“怕的是六道轮回”,“玉天仙妻儿你是你”,魔合罗孩儿知他谁是谁?说到这里,他干脆把儿子摔死在地,什么娇妻爱子,全不顾及,口中喝道:“由你死共死活共活,我二则二一则一。我休了娇妻摔杀幼子,你便是我亲兄弟,跳出俺那七代先灵将我来劝不得。”
任屠跟马丹阳出家十年光景,“积功成道”,“散诞逍遥”,“编四围竹寨篱,盖一座草团瓢,近着这野水溪桥,再不听红尘中是非闹”。马丹阳见他已经休妻摔子,功行将至,又命六贼前往他的住处抢劫金珠财富,要“猿”要“马”。任屠问其姓名,六贼自称“我名可名,无姓名”。任屠说:“俺出家的东西,你将的去”,“可正是道可道非常道”。六贼揪住他不放,他“稽首”求饶。六贼索财刚走,十年前被他摔死的孩儿又来向他索命,他要打碎其脑、绝折其腰,但想到师父说的“且忍着”,便忙道“稽首”,甘心就死。儿魂杀任屠而去,任屠高喊“有杀人贼”。马丹阳上前问他:“任屠,你省也么?”任屠至此方悟“原来是马丹阳使的这圈套”。马丹阳告诉他,有始有终,功成行满。这时候“众神仙都来到,把任屠摄赴蓬莱岛,今日个得道成仙,到大来无是无非,快活到老”。
此剧通过任屠休妻摔子、经受魔障、终于成仙的经过,说明只要决心大,有始有终,得道成仙并不困难。作者完全宣扬的是道家出世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