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皇帝》光明皇帝(46)
五六十人鱼贯而出,五六十双愤怒的眼睛狠狠的盯在叶羽冰冷的脸上。明尊教的弟子们消失在黑暗里,只有吕鹤延还拉着李豆儿站在最后看了一眼。
鹤延,你做得好!梁十七微笑道,而后他暴喝道,那你不走,还等什么?
吕鹤延猛的回头擦去泪水,拉着李豆儿飞快的离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多谢你让他们走。
不必,叶羽摇头,杀了你,我就去追他们!
你!梁十七双眼欲裂。
我放他们走,是因为你是条汉子,宁愿自己留下送命,也要让徒弟们逃生。何况以你的武功,我要真正和你动手,也无法兼顾你那些弟子。不过我又不得不追他们,吕鹤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不能眼看谢小姐一家被明尊教的人烧死。
那我只好竭尽所能,多留你一会儿,多留你一刻,他们便多了一分逃生的机会!梁十七眼里猛的腾起狂暴的杀气。
恐怕留我也没有用,这条路下去只有到长峡,附近一片又没有过长峡的悬梯。叶羽丝毫没有在意梁十七的杀意。
他们自然可以往山下走。
去山下那条路?叶羽摇头,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去山下那条路上有人正在喝酒。
秋树间,风吹叶动,满山遍野都是一片悠远的哗哗声。
青衣的汉子正背靠大石坐在地下,提着一只酒葫芦,面前放着一张荷叶,里面裹着的烧鸡只剩下一堆鸡骨。汉子看着荷叶,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一仰脖子,将葫芦里剩下的一点烧酒倒进了嘴里。这一叹一饮,汉子身上就有了些落拓的意味。
吕鹤延看着他,心里却只有恐惧二字,手心里微微的沁出冷汗来。他带着一拨师兄弟,本来准备沿小路下山,象开封城里奔去。以他吕家在开封的声势,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安置了这些人。非但能躲过叶羽那个煞星,官府也断然不敢来追查。
可是偏偏就在这小道的旁边坐了个人,一言不发的喝着酒,身边还躺着一柄古朴的长剑。他已经足足看着汉子喝酒喝了一柱香的工夫。汉子撕鸡、喝酒,自得其乐,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们一眼。可是偏偏这五十多个明尊教的精英弟子就没有一个敢从他身边越过。
汉子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提剑起身,对着吕鹤延一行微微笑了笑,笑得很和蔼,又很遥远。汉子一笑起来,他整个人就变得更加不可捉摸。
莫非是明尊圣教的各位先生?汉子拱手道。
一片静悄悄的,明尊弟子互相交换着眼神,却没人敢上前一步去回答。
估计错不了罢?汉子自己点着头道,要不然这开封城里哪来那么多高手聚众夜行?好了,既然到了此处,各位就请回去罢。
你你是谁?你要怎的?吕鹤延压下心中的恐惧喝问道。
昆仑魏枯雪,各位不必下山了。魏枯雪微笑着说完,手中的纯钧古剑剑鞘中忽然响起一片龙吟,龙吟声烈,响彻整片山峰,直震得明尊教的弟子忍不住要掩住耳朵。而后纯钧古剑带起一声清啸,直射上了天空去,极快极劲,射得也极高,到最后几乎看不见影子了!
魏枯雪以内力灌注在剑鞘上压迫古剑出鞘飞升,力道之大难以想象。换作普通高手以手投掷也无法望其项背。明尊教弟子听了他的名号,看了他的剑气,各个脸色苍白如纸。
驾六龙,乘风而行。
行四海,路下之八邦。
历登高山临溪谷,乘云而行。
行四海外,东到泰山。
一片惊慌中,魏枯雪却开始吟诗了。他中气十足,缓缓吐字,滚滚的声浪挟着雄浑的剑气逼迫出去,一众明尊教弟子在他负手长吟中不由自主的缓缓退后。四周的秋树摇曳不休,魏枯雪的声音好象卷起了一阵狂风,只有他平静的站在狂风的中央。
直道这四句诗吟罢,激射天空的古剑才落回地下,魏枯雪随手一把抄住。一剑在手,人如山岳,魏枯雪长笑一声,身随剑转,剑如风走。衣袂和剑华一起在他身边翩翩飞舞,无穷无尽的剑影象水波一样笼罩在他身边,连他的人都模糊了。狂风里传来魏枯雪的长吟声:
仙人玉女,下来翱游。
骖驾六龙饮玉浆。
河水尽,不东流。
解愁腹,饮玉浆。
奉持行,东到蓬莱山,上至天之门。
玉阙下,引见得入,
赤松相对,四面顾望,视正昆煌。
魏枯雪月下舞剑,伴着这首诗,更显得剑通神明,人如飞仙。朦胧的霜色剑气越推越广,直逼众人而去。到最后,魏枯雪舞到了兴头上,剑益狂,人益狂,他已经是目中无人,每一剑划出都合着铿锵的字句。而到他剑华退去,凝剑自守的时候,明尊教的弟子已经一个都不见了,远处树林里仿佛还有些声音,什么人正跌跌撞撞的跑着。
跪受之,敬神齐。
当如此,道自来。
魏枯雪的剑落在鞘中,他微微摇了摇头,地下方圆六七丈里,无数的剑痕劈得地面支离破碎,剑痕中俱带着一点白霜。魏枯雪没有管那些逃跑的明尊弟子,而是走到原先那块大石下坐好,看着满是鸡骨的荷叶,又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追了,从这里离去,一条路上是叶羽,一条路上是王楼山的长峡。三十里长峡,最窄的地方也有二十余丈宽,开封人都说长峡是天斧劈成,在峡谷里头只能看见天空如线。要想度过长峡,明尊教最好有什么能变成猴子的法术才好。
难道是天绝我等于此?梁十七苦笑。
可惜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些,我已经没有留手的余地。叶羽手指扣住了长剑,已经是一触即发。
你擒住他们交给开封的官府扣押在大牢里,他们也就不可能泄露消息了难道不可?梁十七忽然道。
难道你宁愿他们被囚在那种地方,也不愿他们一战而死?叶羽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