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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经5:龙生九子》灵飞经5:龙生九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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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衍笑了笑,反问:“你可知道,方孝孺和耿璇为何对我不留情面?”

  乐之扬连连摇头,道衍笑道:“不为别的,只因他们是太孙党,我却是燕王党。”

  “燕王党,太孙党?”乐之杨大皱眉头广这又是什么名堂?”道衍看他一眼,摇头叹气:“你在朝廷为官,竟然不知此事,真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将来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乐之扬笑道:“小弟孤陋寡闻,还请师兄指点。”

  道衍说道:“圣上子嗣甚多,大小二十余人,但真正有权势的却不过九个,分别是晋王、燕王、周王、宁王、辽王、谷王、蜀王、齐王、代王。九王各镇一方,戍边卫国,真可谓磐石之宗。圣上的本意,本是指望诸王齐心捍卫社稷,但在太孙而言,诸王势力太大,足以威胁自身。

  “前太子去世以后,晋王年纪最大,燕王次之。两人的封地临近北疆,为了抗击蒙古,坐拥强兵,势力最大,太孙对他们也最为忌惮,二王为求自保,各自树立党羽。至于其他七王,资历较浅、势力不足,要么依附太子,要么依附晋、燕二王。好比辽王、谷王、蜀王依附太孙,周王、齐王勾结晋王,宁王、代王和燕王交好。故此九大藩王分为三党,犬牙交错。彼此牵制。”

  乐之扬听得入神,问道:“朱元肆也知道这三党么?”

  “圣上何等精明,岂有不知之理?前些年他大杀功臣,先杀了晋王党的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又借蓝玉一案,诛杀了不少燕王党的大臣。这两轮杀下来,二王的势力大大削弱。接下来,只要废黜二王,禁锢其身,太孙自然稳如泰山。但圣上为人,外紧内宽,臣子犯禁,格杀勿论,子孙再是不肖,他也百般容忍。晋、燕二王一时削弱,根基仍在,只要圣上不再追究,立马又能诙复元气。”

  道衍说到这儿,露出莫测笑意。乐之扬眼珠一转,笑道:“师兄的意思,要我加入其中一党么?”

  “而今朝廷上下,若非三党中人,决计无法立足。”道衍长叹了一口气,“你是东宫伴读,本应是太孙一党,可你身为太昊谷的弟子,又是燕、宁二王的同门,今晚之后,太孙党必然将你视为异类,师弟处境,实在堪忧。”

  乐之扬沉吟道:“以师兄之见,应当如何?”道衍笑道:“常言道‘响鼓不用重槌’,师弟聪明了得,还用为兄点透么?”

  乐之扬心中暗骂。道衍这一番话,分明是为燕王游说,今晚赴宴之举,更是一个大大的陷阱,朱高炽明知太孙猜疑自己,却故意邀约自己同行,纵不遇上蜀王,此事传将出去,“燕王党”的大帽子也要落在他的头上。

  乐之扬心中雪亮,口中却笑道:“无怪方孝孺一见我就出言不逊。”

  “他出言不逊,倒也不是因为党争。方孝孺自许当世儒宗,早些年,有人荐他进入东宫,不知何故,圣上没有答允。方孝孺耿耿于怀,见你伴读东宫,心中自然不服。”

  乐之扬笑道:“他们当我是‘燕王党’,这个东宫伴读只怕也要泡汤。”

  “那倒不会。”道衍连连摇头,“你进东宫是圣上的意思,不论什么党,都抵不过圣上一句话。太孙纵有千般的不愿,也只有忍气吞声,他顿了一顿,笑嘻嘻说道,“师弟放心,你若受了刁难,为兄一定帮你出气。”

  乐之扬口中称谢,心中寻思:“这和尚好不奸猾,听他的意思,分明是要让我潜入东宫,做他‘燕王党’的奸细。这主意臭不可闻,蠢猪才会上当。”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无话。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呼叫,跟着脚步声急响,家丁们神气惊慌,举着火把跑来跑去。两人心中诧异,道衍抓住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死、死……”那人咽一口唾沫,“死人了……”

  “死人了?”两人对望一眼,快步跟在仆人身后,绕过前厅,忽见前方亮如白昼,众人围着一棵大树,举起火把,抬头观望。乐之扬挤入人群,抬头看去,忽见树梢上高挂一具尸体,血肉模糊,摇来晃去。倏尔一阵风来,吹得尸体转了过来,乐之扬定眼一瞧,如受雷击,心子突突狂跳,脑子里一片空白。

  死人正是郭尔汝。这时蜀王赶到,望着尸体,脸色铁青,两眼出火。徐辉祖也张大了嘴巴,郭尔汝是蜀王府的乐师,却死在了魏国公的府邸,一旦传将出去,势必轰动京师。

  呆了一会儿,徐辉祖缓过神来,回头怒视家丁,低声吼道:“废物,还不放人下来?”

  尸体离地一丈有余,仆人们搬来木梯,七手八脚地解下尸体。到了这时,乐之扬方才恢复神志,定定望着尸首,仿佛做梦一般。

  郭尔汝体无完肤,伤口缴横交织、深可见骨,既有爪痕,亦有齿孔,人虽已死,双目兀自圆睁,面孔极尽扭曲,布满恐惧之意。

  无论伤口神情,郭尔汝的死状都与乐韶凤一般无二。乐之扬努力回想前情,带走郭尔汝的是一个家丁。那人站在暗处,低头躬身,而今想来,此人不肯露面,十之八九就是凶手。

  意想及此,乐之扬忍不住转眼四顾。府中奴仆众多,服饰相同,那人纵在其间,此时也休想找出。

  乐之扬不胜沮丧,郭尔汝一死,线索再次断掉,如今之计,唯有弄清此人来历,从他身世之中找出蛛丝马迹。想到这儿,他看向蜀王,只见朱椿怒气冲冲,背着两手踱来踱去,当下上前问道:“蜀王殿下,郭先生前可有什么仇敌?”

  蜀王怔了怔,摇头道:“本王不知,他是方大人所荐。”转身叫来方孝孺。方孝孺说道:“郭老沉默寡言,我与他也无深交。听他说,当年他在京城呆过,后来到川中投奔亲友,亲友死后,留在成都。我见他精通诸般乐器,琵琶尤其弹得精妙,为了‘乐道大会’,故而荐与殿下,谁知……”说到这儿,不觉黯然。

  道衍说道:“郭老在京城呆过,以他的技艺,应非无名之辈,以我之见,不如找几个老乐户,前来辨认尸首。”

  “此计大妙!”蜀王连连点头,“凶手胆大包天,若不将其正法,当真天理何存?”

  经此变故,众人无心宴会,纷纷告辞。朱高炽问道:“仙长要回阳明观么?”乐之扬心神不定,随口答道:"我还有事,暂不回去。”

  朱高炽不及说话,朱高煦冷笑说:“什么事?跟姓水的妞儿有约吧?月夜会佳人,真他娘的过瘾。”他不见了水怜影,一腔妒恨全都发泄在乐之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