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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手》千佛手(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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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玄子倏然脸色一沉道:“不知小施主此行是诚心领罪,抑或是别有企图?”

  麒儿勃然不乐道:“小子曾两次言明立场,决不会与武当派为仇!”

  玄玄子眸子一转道:“果尔,又得委屈小施主了。”说罢由身伴护法童子手中,取过两根细如小指的黄色闪光绳子,续道:“奉掌门之谕,着将麒儿捆押‘偏头峰’,听候公决发落。”

  麒儿见玄玄子已向他缓步走来,他忖知是怎的回事了,他虽气对方欺人太甚,但既存着挽救武林浩劫的抱负,也只有逆来顺受。

  他似有未解的问道:“小辈有一事不解,问明后,甘愿自缚双手。”

  玄玄子精眸如电道:“贫道是奉命行事,希望所问之事,不要超过本人职权范围。”

  麒儿略一踌躇道:“请问各派公决法办是什么意思?”

  “恕贫道不便奉告。”

  “那么有位自称‘劫后人’的前辈是否在此?”

  “先请小施主自甘就缚后,贫道当斟酌情形,说明这点!”

  麒儿毫不犹豫地道:“一言为定。”

  他背过身来,双手倒剪,不料玄玄子趁他不备之际,出手如电,非但闭了他三处要穴,同时手脚一起捆起来了。

  玄玄子冷冷地道:“娃儿,二次血债,要一次清了。”

  他所说的血债,一指他门下弟子受伤,一指他自己挨了麒儿一掌。

  麒儿身子不能动,心里却雪亮了!

  敢情玄玄子是公报私仇呀!

  偏头峰与武当山主峰毗连,其间距一深壑,由武当观行走,约两个时辰可到。

  玄玄子令两名护法弟子,以木棍穿过麒儿手脚,将麒儿抬了起来,往偏头峰疾进。

  偏头峰山势险峻,较武当主峰犹高百仞,据传说:达摩祖师东来讲经说法于此,行前施展法力,将峰头压成偏斜,故有“偏头”二字之称。

  此时太阳早已西下,隆冬溯风,刮得山鸣谷应,使偏头峰陷入颤栗性的恐怖中。

  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

  可是偏头峰上,却燃着近百盏的“气死风”灯!

  是以偏头峰巅,亮如白昼,但见僧俗道杂处,约有百余人,显然,偏头峰上进行着一件震撼武林道大事。

  这干武林人士,围在一“冂”字形人工削成的崖面上,正中间有一条案,案后坐的是一僧、一道,僧人是少林寺掌门人夙因禅师,道人是武当派掌门人乾坤道长。

  这当口,麒儿已被两名护法抬至了“冂”形桌案之前,旋即将他置于平地,那玄玄子伸手解开了麒儿穴道。

  麒儿本能地挣扎了下,这才试出,缠在手足上的金属绳子,韧力极强,弹性极大,决非力气可以挣断的。

  他心里叹了口气道:“唉!我麒儿明白了,原来所谓‘劫后人’者,乃是武当派故弄玄虚,连三丈叟也上了他们的当。”

  他身子仰在地上,一双闪着寒威的大眼睛,却死死地盯在正座之人。

  他虽不认识夙因禅师、乾坤道长,但他忖知这两位出家人是正主儿无疑了。

  他一言不发!

  他连问一问“劫后人”是谁也没有兴趣了。

  这显然是陷阱!

  这无疑是千方百计图谋我麒儿的圈套。

  他忖度之间,玄玄子走过来阴沉地道:“正中坐的是少林寺掌门夙因禅师,另一位乃本派掌门人乾坤道长,其他的,均皆各帮派推选的代表,娃儿还不坦陈罪过,等待何时?”

  麒儿不屑的以一个“哼”字作了回答,他决心不说话了,跟这干不讲理的人说话,等于是屈服他们了。

  乾坤道长似是忍耐不住这沉寂的气氛,他高唱道号,手指麒儿喝道:“胆大的狂徒,既毁我藏经楼,又伤害本观及少林寺弟子,数罪并发,夫复何说?”

  麒儿忖道:“想不到一派堂堂掌门,也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硬拿‘黑锅’往人家头上套,哼!不理他。”

  乾坤道长见他那付旁若无人的神态,勃然大怒道:“既无话说,显见心虚,罪名是无足置论了,待本掌门询下赴会之各帮派宗主意见,然后再行公决论处!”

  他转首向着夙因禅师道:“师兄意见如何?”

  夙因禅师精眸灼灼地道:“此子顽强不教,满面杀机,如留在世间,苍生将无宁日了。”

  座边另一位有地位的老人道:“依小弟看,请乾坤道长提出处置娃儿办法,再行公决不迟。”

  乾坤道长沉思有顷,振案而起道:“如依贫道之见,不如将娃儿吊于峰巅之上,令之自生自灭。”

  夙因禅师说道:“善哉!善哉!这样作非但可以逞凶顽,更附合了武当、少林,一向不流血的主张。”

  两位当代掌门人一吹一唱间,其他予会人自不便反对,乾坤道长登时命令玄玄子从速准备行事。

  玄玄子应命而去!

  仅也是两杯热茶光景,会场背后十丈峰头上,赫的矗立着一根能够升降的三丈高矮吊杆!

  麒儿看到这里默默念道:“这分明是乾坤道长与夙因禅师早经安排好的圈套,所谓开会公决,不过是按计划再表演一遍而已。”

  他在明知必死之前,益发沉静了。

  生命本来像流萤!

  任何人总逃不了这一天呀?

  他虽是念及世界之上,有他贪恋的,忘不掉的种种,可是念及死在手下,何止千百的亡魂冤鬼,他变成了个宿命论者,这一切应归诸于天意了。

  乾坤道长仍旧追问着他何以毁去藏经楼等事?

  他尽管心里想说:“那是假的呀,是别人加害我麒儿的。”

  可是嘴唇咬的铁紧,却不愿说出一个字,他深知说也没用,反正牛鼻子想害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等待着死亡命运的来归!

  时间的拖延和死寂,使他体味到杀身成仁易与舍命就义难的况味。

  他心情开始感到不安了!

  不旋踵,他被玄玄子带离了会场!

  他被押解至峰头的那吊杆之处!

  玄玄子讥讽地道:“娃儿,你死了不会寂寞的,反正有人陪葬了。”

  半晌无言的麒儿被这异乎寻常的话意,逼出话来了,他说:“喂,谁个陪我?”

  “元元子。”

  “是他?”

  麒儿心头猛的一震,元元子曾有救自己之恩,他是好人,但他何以会陪我麒儿去死?直觉的认为元元子的不幸遭遇,可能与我麒儿有关了。

  他怒喝道:“快说,元元子前辈怎样了?”

  玄玄子阴险地道:“勾敌叛帮之徒,自应食以恶果。”

  “他……他已经死了?”

  “不错,就在你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