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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游江南》第二十二回 黄土豪欺心诬劫 张秀才畏刑招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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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次日,即着黄安进去说曰:“尔可再往陈妈处,着他速速到来,有要事商量。”黄安领命去了。不久,将陈妈带进前来。黄仁先问曰:“我今叫尔到来,非为别事,所因前月着尔前往问月娇这件亲事,我对三儿说知,他就一病不起,医生调治,全不见效,特叫尔来,究竟有何法解救?”陈妈曰:“这样之病,有药难瞩施,殊非月娇肯嫁,三公子方得愈。老爷还须打算!”黄仁曰:“那月娇现已许配张秀才,何能肯嫁我儿?没有什么打算。”陈妈曰:“此件事,老爷不想他为媳则已,若想他为媳,老身想条良计,包到手。”黄仁曰:“计将安出?”陈妈曰:“我将张昭想了一番,不过一个贫穷秀才,着人与他往来,劝他将妻相让,把三百两银子与他,他若不允,老爷着人将赃物放在他家,就说他包庇贼匪,坐地分赃,老爷与知府尊交好,求他出差捉拿,解案强逼招供,收在监中,将伊害死。那时不怕月娇不肯。此计老爷以为如何?”黄仁听了大喜:“看不到妈妈有如此高见,待我明日着人前往便是。”此晚,陈妈就在黄家庄食了晚饭方归。

  次日,黄仁即寻了一人,名叫做伍平混,平日与张昭颇好的,将银十余两交他手中,着他如此这般,吩咐一番。那伍平混得了银子,寻着了张昭,说曰:“我有友人,欲求张兄写扇数把,不知要笔金多少?”张昭曰:“彼此相识多年,笔金随便就是。”那伍平混即将扇子并笔金一并付下,便说曰:“弟今得了数两横财,欲往酒楼寻些美酒佳看,如秀才不弃,一同往取。”张昭曰:“如何破费仁兄?”伍平混曰:“彼此朋友,何必谦话!”于是两人同往,找了一家酒楼,觅一好坐位,大家坐下,即唤酒保拈些好酒来即是。

  酒保从命,连声答应,将各酒并菜摆开席上,两人执杯就饮。伍平混曰:“多年不见,究竟近年光景如何?今令尊福否?俾时荣娶否?”张昭曰:“上年家父已故,因丁忧未娶妻。历年闲住,不过写扇过度,未有十分光景。”伍平混曰:“比时你尊生时,定下尔之亲事,是何人之女,不妨说与弟知。”张昭答曰:“家父生时,已定了殷计昌之女,岳父亦已故去世,两家亦有服,故嫁娶两字,暂且放下。”伍平混曰:“莫不在邻街?伊母杨氏年约五十余岁,此女名唤月娇么?”张昭曰:“正是,兄台何以得知?”伍平混曰:“别人我亦不讲,余与贤兄多年相交,情同莫逆,不得不细悉言之。此妇甚属不贤,自己少年已屑不端,又教他女不正,私约情人,个个皆知,难道贤兄未有所闻?”

  那张昭一闻言,想了半晌,方开言曰:“究竟此番说话是真的么?情人果是何人?”伍平混曰:“我也闻得人说,与黄仁之第三子飞鸿有情,时常往来,怪不得贤兄近日之世景如此不佳,将来若过了门,贤兄还须要仔细,万一与情人往来,性命定遭,毒手,贤兄早为打算!”

  张昭当闻了伍平混这番言语,饮食不安,又未知真假,草草饮了一回,遂问曰:“伍兄所说之言,乃是人言,或是目睹?迄今我一贫如洗,难与计较;究竟有何良计教我?”伍平混曰:“弟有一句不识进退之言,不知贤兄肯容我讲否?”张昭曰:“伍兄既良言,不妨说出!”伍平混曰:“此等不贤之妇,纵使迎过门,亦属不佳,必有后患。莫若将他休了,任他嫁了飞鸿,着人往去要他银子二三百两,另娶一贤良的,不知贤兄以为如何?”张昭曰:“此等事情,实非浅鲜;所听人言,未必是真;待我访过明白,下日再来复命。”

  于是两人用了膳,当即下楼辞别了,即行分手而去。当时已夜,张昭回到馆内,夜不成眠。次日,即着人到岳母处略将此事查问了一回,始知黄仁曾打发媒婆陈妈到门求过亲事,不就。方知伍平混在酒楼所云之事是假。遂立定一个主意:将伍平混所付下之扇一一写起,待他到来。不数日,伍平混果然到来取扇,张昭先将各扇拈出,交与伍平混,说曰:“伍平兄,尔前数日所云的话,余已访得的确,大约伍平兄尔误听外人言语不真,几乎余将妻休了。尔可对黄仁说,勿要妄想坏了心肠为是。”说完这几句,立即进内去了。

  伍平混自觉无味,拈了几把扇子,出门直望着黄家庄而来。来了庄门,立即进内,转过书房,见了黄仁,言曰:“此事不妥!”就将见张昭求他写扇为凭,带到酒楼说了一番,谁知他查到几日,今日我去取扇,他将我骂了一场,叫我回来对叔台父子说,不要妄想,反坏了心肠。说完这几句,立即进内,就不与余讲了,如此行为,令人可恨么!叔台还须恩个方法,弄他九死一生,况叔台又与知府相好,这寒士未必是敌手,那时月娇不怕他不从。未知叔台有什么良计否?”黄仁曰:“此事容易,莫若我明日做了一禀,去知府衙门报劫,求他差捉张昭,说坐地分赃,尔可先将赃物放在他屋内,那时人赃并获,尔道此计如何?”伍平混曰:“甚好!赶紧即行!”当时黄仁执起笔,做了一个禀,交了伍平混看过,其禀曰:

  具禀职员黄仁,年六十岁,系扬州人。抱告黄安,禀为串贼行劫,贼证确实,乞恩饬差查拿,起赃究办,给领事切职。向在治属同安里居住,历久无异,不料于本年四月初五夜三更时候,被匪三十余人,手持刀械,撞门而入内搜劫,单开首饰银物等,而喊迫不及。次早投明,更保知证职,随即命人暗访。始知各赃物落在邻街秀才张昭馆内,而且有贼匪时常躲匿,显庇贼行劫,坐地分赃,若不禀请查拿,地方奚能安静?迫遣家人黄安并粘失单匍叩台阶,伏乞移营饬差,查拿张昭到案,起赃给领,乞按律究办,公侯万代,为此上呈。叩公祖大老爷台前,恩准施行。

  年 月 日禀。

  计开并粘失单一纸:

  黄金镯五对,重五十两
  金叶三百两,白银二十两
  珍珠二盒,约二百余粒,袍挂五套
  朝珠二副,玉镯五对
  缪纱男女衫十件,金戒指四只
  茄楠珠三副,香案三副
  锡器约三百余斤,缪纱被八条
  古玩六十余件,钟表五个
  珊瑚树大小三十余枝,金器首饰约二百余件
  银器首饰约二百余件,铜器杂物大小约计
  另碎玉器约百余件,扳指三只
  绸衣约五十件,布衣约二百件
  尚有多少什物难尽具列,共计约银三万余两。

  当时伍平混看完,即将此禀交回黄仁,说曰:“此禀做得甚好,赶紧命人投递便是。”黄仁即写信一封,并禀着黄安带往知府衙门,交号房递进去。当日知府见了黄仁的禀并信,立即差了四班差役,并伙役二十余人,同了伍平混来到张昭馆中,不由分说,张昭即被差役锁注,那伍平混预先带了赃物在身,假迸张昭房中,搜出赃物,一齐带到公堂。有知府早已在堂候着,立即喝令将犯人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