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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游江南》第四十二回 仁圣主怒斩奸官 文武举同沾重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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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龙吃了一惊,连忙分开各人,逃走脱身,飞跑回来。斯时金铺各伴见捉凶手不住,无可为据。幸有金锭放下为凭,迫得将赃物呈禀兵马司,李文清见禀,大老求请相验尸身,那兵马司李文清见禀大惊,即时唤役伺候,摆道出衙,到金铺勘验已毕,随即带了赃物,亲到王府详禀王爷,请令捉贼。

  因此,王爷命侍卫立刻带兵来捉瑞龙回去,先行讯问,有无同党,抑或自己一人行窃,各情由对众人说知,各乡亲方才明白。皆曰:“似此,如之奈何?若果有其事,则全省同年亦觉出丑矣!”流芳又曰:“后复追问余赃放在何处,幸得瑞龙口供尚好,声声说道:这些金锭系昨日在城外撞见不识姓名之人所卖,武举因见价值甚贱,一时立了贪字念头,故此误买贼赃耳。这是实情。并无虚语。若说盗窃二字,举人并不知情。如果系举人自行偷盗得来,断不敢在城内变卖。况武举身受国恩,岂有不知自爱而为名教罪人乎?

  宪台明察秋毫,难逃洞览。”等语。各人闻了此害,反忧为喜,皆说如此口供,又觉易于为力保救。流芳道:“他系小弟至亲,个在缧绁之中,既非其罪,眼见蒙冤不白,还祈念乡里亲情,设法保释出来,非独弟一人戴德,舍亲处亦感恩不浅矣。”

  于是各人低头想计,景升说曰:“莫若我等先行联名求王爷开恩释放瑞龙,或者允准,亦来可知,倘然不允,再作道理。况今年系值会试年期,会馆中各武举每日在教场马路上跑马射箭,操演技艺,待忠亲王出街经临此地,我等就可趁此求情,如果是真不允请,便是拂了众人之心,然后约齐同年,齐心反乱科场,不肯入兵部会试,那时闹到朝廷知道,再与他面圣。明白回奏,看孰是孰非,方为万年之计也。列位意见如何?”各人皆曰:“此计甚妙;本应依议而行,乃能救援也。”

  流芳闻言,眉头略展,即清陈景升代写呈词,联名保额。不料王爷接了禀词。从头看过,见系联名保状,犹恐系恃众胁制,故此冷笑一声,竟然不准。众举人观此情形,心中发怒,即刻知会众人、联名到兵部大堂、具呈禀明广东全省新旧武举等,均不愿赴科会试。恳请大人将咨丈送考名字一概注销,感恩不浅。

  兵部大人闻禀,吃了一惊,连忙问曰:“尔等因甚事情,到此半途而废?况虎榜标名,一则光宗耀祖,二则荫子封妻,荣幸富贵,岂非人生快乐之事乎?因何尔等竟不思到后来而犯国法,殊不可解!倘若尔等被人欺压、或被人诬陷,抑有甚么不白之冤,不妨直禀上来,自然与你们排解事,尔等就可仍旧赴科,不必注销名字,岂非两全其美?又可免了违旨罪名,你等可急急照直禀来,无容后悔!”

  众武举见大人如此恩典护卫,于是将瑞龙自拿金锭出去找换起,至被忠亲王府侍卫捉获诬捏为盗各项情由,尽行诉上。兵部堂官闻禀,方才明白,随即说道:“原来贤生等却因瑞龙被王爷冤枉候斩,不肯释放。瑞龙又系同会试,亦是缙绅中人,理宜存些体面,大约贤生等因联名保放,见王爷并无怜悯体恤之情,所以你等心灰志惰,不欲求名。若果为此件事,待老夫亲到千岁府上,当面求放瑞龙。若蒙谕允释放,万事罢休;倘仍执迷不悟,恃势亲王,势于任性妄为,老夫明早上朝,然后率同贵省会试众举人,具奏参他恃势梭行,诬绅作盗,看千岁如何辩驳?谅想王府断不敢将瑞龙难为也。贤生等趁此同回会馆,勤习弓马技艺,安心静候场期,以图上进,荣耀家门。切不可滋生事端,老夫亦有厚望焉!”

  众举人见大人如此说来,乃是十分辅助,即时一齐上前,连称:“老师大人,如此栽培治门生等,而且叮咛训诲,复又嘱咐再三,不啻金石良言,治门生等敢不恭遵台命,以书诸绅?则日夕奉作南针,俾得遵循有自,何幸如之!”说完,即时一同跪将下去,叩谢鸿恩,随又告辞回广东会馆,不表。

  且讲兵部尚书赵崇恩吩咐内班传令着值日伺候出衙拜会忠亲王爷千岁。值日领命,传集各役摆道前往王府而来。不一时,已到府前,即将拜帖传入,那千岁见帖,传令开门,请会。赵兵部闻请,急忙下轿步入堂中,一见千岁亲来迎接,即时上前下礼请安,忠王将赵兵部扶住,二人重复施礼,分宾主坐下,献上香茶。

  二人茶罢,赵兵部离位拱手禀曰:“擅闯藩府,多多有罪,伏祈见宥,幸甚,幸甚!”忠亲王道:“好说了!彼此均是朝廷臣子,何必如此谦言?且请坐下,有事慢慢细谈,无用拘拘矣。”赵兵部闻说道:“谨遵台命!”于是将手一拱,回身坐下,开言说曰:“小弟日前闻知贵府被窃之案,误将武举司马瑞龙捉获诬指为盗,未知是否?缘昨日广东全省入京会试文武举人,均皆签押名字,到弟衙门,呈控诉冤。

  据禀千岁藉势欺凌,诬绅为盗,屡求弗恤,在屈难伸等情,到都弟处问再三,未知孰实。复查,阅该犯口供,始知因误买贼赃致被诬捏等语,确近情理。因此安慰各举子一番,着他们不必生事,故亲来拜会千岁,欲求干岁看小弟薄面,将瑞龙释放,以全缙绅名节,不致玷辱斯文,致受万民议论。可否合理?仰祈钧鉴统候卓裁。如蒙允准,非特本省文武绅士感领殊恩,在小弟亦受赐良多矣!”

  忠亲王听了这些言语,无可回答,只得暗自忖度:“瑞龙身为武举,或者委实误买贼赃,亦未可定。不如趁此顺水推船,做个人情,将他超释,则他们亦领我殊恩,岂非好事?”于是对赵兵部道:“起初某误听人言,未暇详察,以致将他错拿,反累贵部费心。今日既然前来说情,孤就依大人所请,将他释放便是了。”说完,即传侍卫提瑞龙出来,当堂超释。

  赵兵部一见瑞龙,欢喜无限,随吩咐瑞龙上前叩谢王爷恩典。着他即刻回去会馆,以慰各乡里挂望之心。然后好好勤习弓马刀石,静候场期,以图上进,而伸今日之气,切勿懒散闲游,致负所学,更不可惹是招非,有伤名教,乃余之切嘱,亦有厚望焉!”瑞龙道:“学生谨遵大人明训,日后倘有寸进,皆赖大人栽培之力。定思所以图报活命深恩!”说完,连忙拜辞回去。赵兵部随后告辞千岁回衙,不提。

  回文且讲会馆中各武举聚谈间,正在思念瑞龙困在狱中,不知赵兵部可能求准王爷释放否?斯时,尚未讲完,忽见瑞龙回来,众人一见大喜,齐声说道:“今日全仗赵大人怜悯我等,故此出头保救。不然未知何日方得出?真正不幸中还算有幸也。”瑞龙道:“须仗大人鼎力,还赖列位兄台齐心,故能转祸为福。若非如此,则弟之贱躯不知落在何处矣!真是恩同再造,德戴二天。感激之忧,莫能言状,惟有日夕颂祝,公仆万代,以报答厚恩而已。”

  是时,会馆众人皆曰:“彼此俱要一望相助,言行相顾,始无负梓里亲情,况这些须小事,瑞龙兄何用挂怀?从今切勿多言提及也。”于是备下酒筵,与瑞龙起彩祓濯不祥,众人欢呼畅叙,直至更阑方才散席,各各回房安寝,一宵晚景休提。

  且说新科解元宋成恩系东莞县人,因场期已近,遂约齐新旧武举各带弓箭同往教场,在本省马路上轮流跑马射箭,预备临场有准。每日清晨均是如此练习,业经跑了数天,并无别事争论。原来京城教场,连广东共得四条马路。因初时皇上发帑筑建马路,分派十八省应用,或均四省一路,或分五省一路,是时广东各绅士见路少人多,不如自建马路一条更为舒畅便捷,因此奏准朝廷自行捐资筑道路,归广东一省跑马,别省不得争用。故有此路。宋成恩等率同众人日日在此跑马,突遇山东武解元单如槐,约同各武举跑马练习。缘山东省派在西边马路,广东省马路却在南边,正与山东马路贴近相连。

  那单如槐等见本省马路人多拥挤,分拨不开,却南边马路自在从容,并无拥塞。单如槐等以为均系朝廷地方,无分畛域,我等既欲跑马射箭,不如向静处为佳。是以过南边马路而来。到得官厅头门,方欲进去,忽见有人阻住,问:“何处来的?”众人皆曰:“我等系山东武举,到来跑马。”把门道:“这是广东马路,你系山东武举们,应往西边方合。”单如槐等闻言,即发大怒,说道:“均系皇上地方,何得据为己有?况兼皆系同来会试,那有分开省路之理?我等因见此处人疏,故特地到来此处练习而已。你等敢明白欺我,不容进去么?”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喧哗嘈吵,大闹不休。

  是时,宋成恩正在跑马,忽闻人声鼎沸,不知因何事故。随即率同各人前来一看,方知山东各举子欲争马路,心中不忿,在此辱骂。宋成恩等道:“有这等事!此系广东马路,各省周知,他是何人,敢恃强到此争论?待我们与他理论。”忙步上前喝曰:“你们敢争我马路么?有甚本事?即管上来!”

  山东各举子大怒道:“你系何人?快把狗名报上,待我来取你命。说这是王家地方,又非你私家之业,敢如此恃霸横行!”你言我语,两下争斗起来。广东各武举一齐上前,把山东各举子围住,宋成恩思欲设计打败山东举子,不知何如用计,可能胜得单如槐等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