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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同契阐幽》上篇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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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言御政共计五章乃上篇之上也

此卷专言御政而养性伏食已寓其中。盖所谓御政者,陈乾坤坎离之法象,隐然具君臣上下之规模。君主无为臣主有为即养性伏食两道之所取则也,故末篇又称大易情性。

乾坤门户章第一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廓,运毂正轴。牝牡四卦,以为橐龠。覆冒阴阳之道,犹工御者,准绳墨,执衔辔。正规矩,随轨辙。处中以制外,数在律历纪。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兼并为六十,刚柔有表里。朔旦屯直事,至暮蒙当受。昼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既未至晦爽,终则复更始。日月为期度,动静有早晚。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自午讫戍亥。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理。

此章首揭乾坤门户包括万化,乃全书之纲领也。

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坎离匡廓,运毂正轴。

此节言一阴一阳之道不出乾坤范围也。盖天地间只此一阴一阳之本体则谓之道,其化机则谓之易,其神用则谓之丹。易道之阴阳不外乾坤,丹道之阴阳不出性命。乾坤即性命也。然必穷取未生以前消息,方知天地于此造端,人生于此托始。丹道即于此立基。原夫鸿蒙之先,一炁未兆,不可道亦不可名。廓然太虚无方无体,是谓真空。空中不空,是谓妙有。惟即有而空,故无始之始强名曰天地之始。惟即空而有,故有始之始强名曰万物之母。即有而空便是太极本无极。即空而有便是无极而太极。太极之体本来无动无静。动而无动,干之所以为天也,而轻清者有其根矣。静而无静,坤之所以为地也,而坚凝者有其基矣。一动一静之间,人之所以为天地心也。而易之生生不息者在其中矣。胚胎虽具,混沌未分,故曰太极函三。迨其静极而动,干之一阳直彻于九地之下,而坤承之,阴中包阳,实而成坎,是谓天一生水。在地中为水,在天上为月。及其动极复静,坤之一阴直达于九天之上,而干统之。阳中含阴,破而成离,是为地二生火。在世间为火,在天上为日。此由太极而生两仪,由两仪而生四象也。天地非日月不显,乾坤非坎离不运。故在易道,必以乾坤为体,坎离为用。何以言之?干之为物,静专而动直。六十四卦之阳皆出入于干户,究竟只是最初一阳。坤之为物静翕而动辟,六十四卦之阴皆合辟于坤门。究竟只是最初一阴。一阴一阳是谓真易。干知大始实为众阳之父,故干道成男,曰震曰坎曰艮。坤作成物实为众阴之母,故坤道成女,曰巽曰离曰兑。从此交易变易生生不穷,重之为六十四卦,衍之为四仟九十六卦。岂非“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乎。六子皆出于乾坤而独用坎离者,何也?盖震巽艮兑各得乾坤之偏体,坎离独得乾坤之正体。先天定位,本干南坤北,惟以中爻相易而成坎离。

后天翻卦遂转作离南坎北,其实乾坤包罗在外,天地之匡廓依然不动,而坎离之一日一月自然运旋其中。小之为昼夜晦朔,大之为春秋寒暑,又大之为元会运世。譬若御车然,中心虚者为毂,两头转动者为轴。车本不能自运,惟赖两头之轴,两头之轴又赖中心之毂以运之。车待轴而转动,轴又待毂而运旋,其用方全。坎离之于乾坤亦然。岂非“坎离匡廓,运毂正轴。”乎?老子云:“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此之谓也。此章为全书纲领,此节又是通章纲领。乾坤门户在丹道为炉鼎,坎离匡廓在丹道为药物,火候出其中矣。

牝牡四卦,以为橐龠。覆冒阴阳之道,犹工御者,准绳墨,执衔辔,正规矩,随轨辙。处中以制外,数在律历纪。

此节言乾坤化出坎离,能覆冒阴阳之道也,干本老阳,牡也。迨中爻变出离之少阴,则牡转为牝矣。坤本老阴,牝也。迨中爻变出坎之少阳,则牝转为牡矣。坤转为坎,九地之下,渊乎莫测,气机动而愈出,是为无底之橐。干转为离,九天之上,一线潜通,本体虚而不屈,是为有孔之钥。老子云:“天地之间其犹橐钥乎?”。指此而言。故曰:“牝牡四卦,以为橐龠。”坎离二气一往一来,出入于天地之间,而昼夜晦朔春秋寒暑丝毫不爽。名曰四卦,其实只是一坎一离。名曰两卦,其实只是坎离,中间一阴一阳。乃六十四卦之全体,三百六十爻之全用,无不覆冒其中。岂不犹善御者之准绳墨以执衔辔,正规矩以随轨辙乎?夫马之有衔辔,车之有轨辙。法则现前,一一可以遵守。外也准而执之,正而随之,其间必有御车之人,处中以制之。即上文所谓运毂而正轴者也。制之之法,不疾不徐,随方合节。有数存乎其间。即下文火候之节度也。律有十二管,历有十二辰。无非六阴六阳,循环运转,一刻不差。而火候之调御得其准矣,此便是周天之纲纪。故曰:“处中以制外,数在律历纪”。

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兼并为六十,刚柔有表里。朔旦屯直事,至暮蒙当受。昼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既未至晦爽,终则复更始。

此节言弦望晦朔,数准一月。小周天之火候也。易有六十四卦,除却乾坤坎离四卦应炉鼎药物,余六十卦三百六十爻正应周天度数。坎离中爻一日一月,把握乾坤,出入于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之中。周天纲纪总不出其范围。日为太阳,月为太阴。阳数以五为中,阴数以六为中。两其六为十二律历之所取则也。以五乘六共得三十,是为一月之数。日月自相经纬,遂成弦望晦朔。月之消息盈虚每随日转,有禀命于日之象。故曰:“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日月经纬而分昼夜,即此三十日中,兼并为六十卦,自屯蒙讫既济未济,卦象全具,其中卦之内外两体无不反对。反体如屯蒙X 需讼X之类,对体如中孚X小过X之类。或表刚而里柔,或表柔而里刚。即屯蒙二卦可以例举。如屯之一阳动于下,有朝之象。蒙之一阳止于上,有暮之象。昼夜反复,两卦只是一卦。朔旦从屯蒙起,直至晦日恰好轮到既济未济。六十卦周而一月之候始完。完则终而复始,循环无端矣。

日月为期度,动静有早晚。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自午讫戍亥。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理。

此节言二至二分,数准一年。大周天之火候也。“日月为期度”者,日主乎昼,位当正午。自一阳动处以至六阳,即属日之气候。月主乎夜,位当正子。自一阴静处以至六阴,即属月之火候。“动静有早晚”者,一阳动而进火,应屯卦而为早。一阴静而退火,应蒙卦而为晚。要知一日之期度,即一月之期度,一月之期度,即一年之期度。又要知一年之动静,不出一月之动静,一月之动静,不出一日之动静。此两句承上起下,为通节纲领。下文遂推详一年之候。卦之内外二体,包举四时。假如屯卦,自初爻进火为子时一阳初动。直到上爻便是纯阳之已。从内体达外用,故应乎春夏。蒙卦,自上爻退火为午时一阴初静。直到初爻便是纯阴之亥。从外用返内体,故应乎秋冬。此言冬夏二至,交媾之候也。太阳在卯,应在春分。德中有刑罚之象也。太阴在酉,应在秋分。刑中有德赏之象也。故曰:“赏罚应春秋”。日出乎寅没乎申,火生在寅,暑之象也。月出乎申没乎寅,水生在申,寒之象也。故曰:“昏明顺寒暑”。仁主发,义主收,爻辞所陈,各有所主。仍是顺寒暑之象。喜近赏,怒近罚。随时而发,不过其节。仍是应春秋之象。此言春秋二分沐浴之候也。如是而水火木金各秉一时气候,其中有真土调燮(xie)。全备造化冲和之气结而成丹。故曰:“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理”。上节言小周天火候应乎一月,此节言大周天火候应乎一年。须知此中作用俱是攒簇之法,簇年归月,簇月归日,簇日归时。止在一刻中分动静。其中消息全赖坎离橐钥所谓“覆冒阴阳之道”者也。

此章皆以造化法象明乾坤坎离之功用。人身具一小天地,其法象亦然。干为首父天之象也,坤为腹母地之象也。震为足,巽为股。近乎地分长男长女之象也。艮为手,兑为口,近乎天分少男少女之象也。坎为耳,离为目,运乎天地之中,独当人位,中男中女之象也。其余四肢百骸,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仟毛孔,即众卦众爻之散布也。然此有形有名者,人皆知之。孰知其无形无名者乎?父母未生以前,圆成周徧廓彻,灵通本无污染。不假修证,空中不空,为虚空之真宰。所谓统体一太极也。既而一点灵光从太虚中来,倏然感附,直入中宫神室,作一身主人。所谓各具一太极也。主人既居神室,上通天毂,下通炁海,性命未分,尚是囫囫囵囵本来面目。迨中宫消息略萌,摄召太虚之气从两孔而入,直贯天毂而下达于炁海。干下交坤,坤中一爻遂实而成坎,是为命蒂。坤既成坎,其中一阴即随天气而上达于天毂,坤上交干,干中一爻遂破而成离,是为性根。于是(he)的一声,脐蒂剪断,而性命遂分上下两弦矣。吕祖所云:“穷取生身受气初,莫怪天机都泄尽”者,此也。从此,后天用事,有门有户,不出乾坤,橐钥运用全在坎离。坎沉炁海,元精深藏太渊,九地之下莫测其底。橐之用也。离升天毂,灵光洞彻太虚,九天之上直贯其巅。钥之用也。出日入月,呼吸往来,正当天地八万四千里之中。一合一辟,而分昼夜。一消一息,而定晦朔。一惨一舒,而别寒暑。一喜一怒,而应春秋。四时五行,无不毕具。而造化在吾一身矣。故学道之士,苟能启吾之门户,而乾坤炉鼎可得而识矣。能运吾之毂轴,而坎离药物可得而采矣。能鼓吾之橐钥,而六十卦之阳火阴符可得而行持矣。所谓:顺之生人者,逆之则成丹也。

陈希夷曰:日为天炁自西而下以交于地,月为地炁自东而上以交于天。男女媾精之象也。天地不能寒暑也,以日月远近而为寒暑。天地不能四时也,以日月南北而为四时。天地不能昼夜也,以日月出没而为昼夜。天地不能晦朔也,以日月交会而为晦朔。阴阳虽妙,不外乎日月。造化虽大,不外乎坎离。故众卦之变虽不齐,而不出乎坎离之中爻。犹车之三十辐而共一毂者也。

坎离二用章第二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天地者,乾坤之象。设位者,列阴阳配合之位。易谓坎离。坎离者,乾坤二用,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往来既不定,上下亦无常。幽潜沦匿,变化于中。包囊万物,为道纪纲。以无制有,器用者空。故推消息,坎离没亡。言不苟造,论不虚生。引验见效,校度神明。推类结字,原理为征。坎戊月精,离己日光。日月为易,刚柔相当。土王四季,罗络始终。青赤白黑,各居一方。皆秉中宫,戊己之功。

此章揭言坎离二用不出一中。了首章运毂正轴之旨也。

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天地者,乾坤之象。设位者,列阴阳配合之位。易谓坎离。坎离者,乾坤二用,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往来既不定,上下亦无常。幽潜沦匿,变化于中。包囊万物,为道纪纲。

 此节言坎离妙用即在乾坤定位之中也。在易为乾坤,其法象为天地。在易为坎离,其法象为日月。此后天有形有名之乾坤坎离也。未有天地日月以前,浑然只一太虚。此太虚中,本无一物,圆明廓彻,是为先天之干。即此,太虚中有物浑成,絪缊遍满,是为先天之坤。虚中生炁为至阳之炁,至阳中间藏肃肃之至阴。此从坤而上升者也。无中含有,是为干中之离。炁中凝精为至阴之精,至阴中间藏赫赫之至阳。此从干而下降者也。有中含无,是为坤中之坎。一升一降,枢机全在中间。枢机一动,天地即分。天地既分,其位乃定。自然天位乎上,地位乎下。日出乎东,月生乎西。所以伏羲先天圆图,干卦居南,坤卦居北。天上地下,包罗万象。天地定位也。离卦居东,坎卦居西。日月相对,横贯天地之中。水火不相射也。然必天地之体立,而后日月之用行。故系辞传曰: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此直指之辞也。魏公恐世人不知何者为天地,何者为易,特下脚注。谓天地非外象之天地,乃是一干一坤神空自然之象。即上章所谓门户也。设位非有形之位,乃是一阴一阳自然配合之位。即上章所谓邼廓也。易非卦爻之易,乃是一坎一离,真息往来自然运行之易。即上章所谓橐钥也。天地之造化,非即吾身之造化乎?何谓坎离者,乾坤二用。干本老阳,中变少阴。离中一阴,实坤元真精。故离自东转南。先天干位翻为后天之离,转一成九,以首作尾。故爻辞有无首之象。干之用九,即用离也。坤本老阴,中变少阳。坎中一阳,实干元祖炁。故坎自西转北。先天坤位翻为后天之坎,转六成一,即终为始。故爻辞有永贞之吉。坤之用六,即用坎也。此日月互藏,所以为易宗祖。而真水真火交相为用之妙也。一日一月,终古出没于太虚,上下四旁,无所不运。犹之一卦,六爻各有定位。而坎离二用,周流六位,无所不在。其用神矣。故曰:“二用无爻位,周流行六虚”。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往来岂有定乎?离为天中之阴,恒欲亲下。故日自东徂(cu)西而下交乎地。坎为地中之阳,恒欲亲上,故月自西徂东而上交乎天。上下岂有常乎?离中有真水,重阳为之包罗。水藏火中,内暗外明,有幽潜之象。坎中有真火,重阴为之囊括。火藏水中,内朗外暗,有沦匿之象。水火互藏,千变万化。只在中间一点空洞处,有变化于中之象。从此提挈天地,把握乾坤,大道不出其范围。故曰:“包囊万物,为道纪纲”。以上俱发明坎离二用。正见易行乎其中之意。

以无制有,器用者空。故推消息,坎离没亡。

此节专言坎离之妙用也。坎离二用,本无爻位。周流六虚,无也。既而包囊万物,为道纪纲,可见无之足以制有矣。世间有形之器,体无不实。究竟实而有者,不能自用。惟赖虚而无者,有以制之。老子云: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是也。坎离以无制有,其妙用全在中间空虚。故曰:“以无制有,器用者空”。从无入有,谓之息息者,进火之候。坤三变而成干也。从有入无,谓之消消者,退符之候。干三变而成坤也。自朔旦震卦用事之后,历兑至干。自月望巽卦用事之后,历艮至坤。其间不见坎离爻位,是谓坎离没亡。非没亡也,行乎六虚之间,而周流不定耳。

言不苟造,论不虚生。引验见效,校度神明。推类结字,原理为征。

知日月之为易,即推类结字也。此校度神明之象,确有征验。可原理为征,而非苟造言论者矣。此节只是引起下文。

坎戊月精,离己日光。日月为易,刚柔相当。土王四季,罗络始终。青赤白黑,各居一方。皆秉中宫,戊己之功。

此节言二物配合,不离中宫真土也。坎为月,中纳戊土。戊土原从干来,阳陷阴中,其精内藏,所谓杳杳冥冥,其中有精也。离为日,中纳己土。己土原从坤出,阴丽阳中,其光外用,所谓恍恍惚惚,其中有物也。日光月精交会于黄道中间,合成先天太易。正以其中一戊一己,刚柔本来匹偶,足相当也。故曰:“日月为易,刚柔相当”。戊己二土可分可合,以四时言之,木旺于春,中寄辰土。火旺于夏,中寄未土。金旺于秋,中寄戊土。水旺于冬,中寄丑土。木火金水,彻始彻终,无不包络于中央真土。故曰:“土王四季,罗络始终”。以四方言之,青龙秉木德居东,朱雀秉火德居南,白虎秉金精居西,元武秉水精居北。故曰:“青赤白黑,各居一方”。北一西四合而成五,是为戊土。杳冥之精在其中矣。东三南二合而成五,是为己土。恍惚之物在其中矣。赖此戊己真土调和水火,融会金木。使五行四象攒簇于中黄,而大丹结矣。故曰:“皆秉中宫,戊己之功”。夫日刚月柔,相当而为太易。故称易为坎离,言岂苟造者乎?乃推类结字者也。五行四时皆秉中宫之土。故称易行乎其中。论岂虚生者乎?乃原理为征者也。此节总缴通章大意。

章首曰易行乎其中,既曰变化于中。正指中宫真土。说尽坎离二物,不离真土,乃成三家。举二物则四象在其中,举三家则五行在其中。一切药物火候,无不在其中矣。乾坤之大用,尽于坎离。坎离之妙用,归于戊己。一部《参同契》关键全在此处。

附录:

谭子曰:抟空为块,见块而不见空,土在天地开辟后也。粉块为空,见空而不见块,土在天地混沌时也。神矣哉!

日月含符章第三(日含五行精四句,世本误入君臣御政章中,今校藏本正之。)

易者,象也。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日含五行精,月受六律纪。五六三十度,度竟复更始。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辏而轮转,出入更卷舒。易有三百八十四爻,据爻摘符,符谓六十四卦。晦至朔旦,震来受符。当斯之际,天地媾其精,日月相撢持。雄阳播元施。雌阴化黄包。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众夫蹈以出,蠕动莫不由。

此章特着日月之功用。究药物之所从出也。

易者,象也。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日含五行精,月受六律纪。五六三十度,度竟复更始。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辐辏而轮转,出入更卷舒。

 此节言日月之交会,其神化出乎自然也。上章既明坎离二用。露出日光月精二物矣。尚未悉交会之理。魏公遂重举易辞,以申明之。盖日月为易,乃一部《参同契》关键所在。此易是太易之易,此像是无象之象,天下莫能见莫能知者。欲知无象之易,只消近取诸身。欲知有象之易,必须仰观俯察而得之。在天成象者,惟日月为最着。故系辞传曰:易者,象也。又曰: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夫日月何以独称大也?日秉太阳火精,本体光明洞达,中间一点黑处即是太阴真水。阳中藏阴,外白内黑,故取离象。月象太阴水精,本体纯黑无光,中间一点白处即是太阳真火。阴中藏阳,外黑内白,故取坎象。阳精为火,火则有光。阴精为水,水唯会影。故月本无光,受日映处则有光。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不照。

晦朔之交,日月同宫。月在日下,日居月上,月体为日所包,其半边之光全向于天,半边之黑全向于地,故谓之晦。月去日二十五度,人间乃见微光,谓之哉生明。月去日九十余度,人间乃见光一半,谓之上弦。及至日月躔度相对,月在天上,日在地下,对照发光。半边之黑全向天上,半边之光全向人间,其光相望而圆满徧照,故谓之望。望后相对渐侧,月距日二十五度,人间始见微黑,谓之哉生魄。月距日九十余度,人间只见光一半,谓之下弦。从此其光渐敛渐微,至于体伏光尽而称晦矣。可见月体本无圆缺,惟受日光之所映以为圆缺。究竟月有圆缺而日无盈虚。正犹世人后天之命,生老病死,倏忽无常。只有先天一点性光,圆明莹彻,万劫长存耳。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太阳日行一度,一昼夜一周天。故昼夜一周谓之一日。行及三十度方与太阴相会,太阴一日行十三度,有奇行。及二十九日有奇才【(cai 同才)】与太阳相会。故晦朔弦望一周谓之一月。日含五行精者,日本太阳,得火之精,其中藏乌,得水之精。得木精以滋其炁,得金精以耀其光。中纳己土之精,以包络终始。其光明之体用方全。月受六律纪者,朔日一阳建子,律应黄锺。至望而三阳始尽,乃应仲吕。阳极而阴生矣,望日一阴建午,律应蕤【(rui)】宾。至晦而三阴始纯,乃为应锺。阴极而阳又生矣。举六律则六吕在其中。五为阳数之中,两其五为十干。六为阴数之中,两其六为十二支。五日为一候,六候为一气。以五乘六,恰成三十,适合日月相交之度。晦朔弦望如环无端,度既终则更始矣。何谓:穷神以知化,阳往则阴来。张子曰:一故神,两故化。据悬象着明之日月而论,似分两物。不知太阳中一点阴魄即是真水,太阴中一点阳魂即是真火。体则日月为易,用则水火互藏,是为阴阳不测之神。故必穷神所自来,乃知化所从出。盖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往来不穷者,一而未尝不两。究竟太阳之炁,即藏月中。太阴之精,即藏日中。名为往来而实无往来者,两而未尝不一也。凡阴阳对待,一往一来,俱谓之化。神则浑然在中,寂然不动,无往无来矣。知化便是数往者顺,穷神便是知来者逆。日月往来,终古不息。若辐之辏毂,轮之转车,一出一入而分昼夜,一卷一舒而定晦朔。四时之寒暑推迁,一元之运会升降,总在其中。惟其神不可测,所以化不可穷耳。吾身日光月精互相滋化,而总归于中宫。不动元神一能兼两,悉与造化同其功用。

易有三百八十四爻,据爻摘符,符谓六十四卦。晦至朔旦,震来受符。当斯之际,天地媾其精,日月相撢持。雄阳播元施。雌阴化黄包。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众夫蹈以出,蠕动莫不由。

 此节言日月交会而产一阳也。日月为易,乃造化之本。三百八十四爻乃周天之用。盖易有六十四卦,除却乾坤坎离四正卦应炉鼎药物,其余六十卦得三百六十爻,正应周天度数。不多不少,若合符节。据爻摘符者,六十卦中,每卦必有一主爻值符。如屯卦主爻在初,蒙卦主爻在上之类。据易言之谓之卦,据丹言之谓之符。一月之有晦朔犹一日之有亥子也。晦朔中间,日月并会。北方虚危之地,阴极阳生,一阳来复,正应震之初爻。故曰:“晦至朔旦,震来受符”。当其交会之时,天入地中,月包日内。天入地中有媾精之象,月包日内有撢持之象。干主施精,以元中真阳下播于地,坤主受化,即以黄中真土顺承而包络之。故曰:“雄阳播元施。雌阴化黄包”。一元一黄,相为包络,形如鸡子。斯时日月停轮,复返混沌。就此混沌中自相交媾,产出一点真种。丹基从此始立矣。故曰:“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坤中既得此一点真种,是为鄞鄂。须要经营保养,不可令其散失。久之,渐渐凝聚,元神始成胚胎。震之一阳乃出而受符矣。故曰:“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夫此一点真种,乃大地众生命根,不特为吾人生身受炁之本,下至蠕动含灵之物,莫不由此一点以生以育。故曰:“众夫蹈以出,蠕动莫不由”。是道也,造化顺之以生物者,吾人当逆之以自生。所谓:顺则成人,逆则成丹也。晦朔之交即是活子时,元施黄包即是药产处。经营即是合聚,鄞鄂即是元神。日往月来,莫非真火符候。要觅先天真种子,须从混沌立根基。

 抱一子曰:雄阳龙也,雌阴虎也。播元施者,龙腾元天而降雨也。化黄包者,虎入后土而产金也。上天入地,混沌交接之象也。于是权舆而立其根基,经营而养其鄞鄂。其神既凝,其躯自成。凡大而天地,细而蠕动含灵之物,莫不由是而出。惟产此一点,于外乃降本流末,为生生无穷之道。产此一点,于内乃返本还原,长生超脱之道也。

天符进退章第四

于是仲尼赞鸿蒙,乾坤德洞虚。稽古当元皇,关雎建始初。冠婚气相纽,元年乃芽滋。圣人不虚生,上观显天符。天符有进退,屈伸以应时。故易统天心,复卦建始萌。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消息应时律,升降据斗枢。三日出为爽,震庚受西方。八日兑受丁,上弦平如绳。十五干体就,盛满甲东方。蟾蜍与兔魄,日月炁双明。蟾蜍视卦节,兔者吐生光。七八道已讫,屈折低下降。十六转受统,巽辛见平明。艮直于西南,下弦二十三。坤乙三十日,阳路丧其朋。节尽相禅与,继体复生龙。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终。七八数十五,九六亦相当。四者合三十,阳气索灭藏。八卦布列曜(ya),运移不失中。元精妙难睹,推度效符征。居则观其象,准拟(ni)其形容。立表以为范,占候定吉凶。发号顺节令,勿失爻动时。上观河图文,下察地形流,中稽于人心,参合考三才。动则循卦节,静则因彖辞。乾坤用施行,天下然后治。

 此章言天符进退,乃金丹火候之所取则也。

于是仲尼赞鸿蒙,乾坤德洞虚。稽古当元皇,关雎建始初。冠婚气相纽,元年乃芽滋。

此节特为火候发端也。上章言晦朔之间,一阳受符,特标药产时节,而金丹之火候消息未举其全。到此乃尽泄之。天道之大者,莫如五行。人道之大者,莫如五经。可以互相发明而各有其原始焉。易为五经之元首,乾坤两卦为易之元首。乾坤两卦又从太极中剖出,即此太极本体合之即鸿蒙一炁,分之即乾坤两卦。乾坤合德,体函万化,用彻太虚。于是仲尼赞之曰:大哉干元,至哉坤元。岂非阴阳之始乎。仲尼删书断自二典,首着稽古之文。稽古当元皇,书之始也。删诗肇自二南,首列关雎之章。关雎建始初,诗之始也。礼贵成人,冠婚为生育之始,故曰:炁相纽。春秋纪年,元年为岁序之始,故曰:乃芽滋。此仙翁借世典以喻道法也。鸿蒙即虚无一炁,干为鼎中藏性根,坤为炉中藏命蒂,其间日月往来洞虚之象。元皇喻元始祖炁,关雎喻两物相感,相纽喻二炁交并,元年芽滋则一阳初动而真种生矣。

圣人不虚生,上观显天符。天符有进退,屈伸以应时。故易统天心,复卦建始萌。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消息应时律,升降据斗枢。

此节正指一阳来复为为作丹之基也。圣人即作易之圣人。不虚生即论不虚生之意。天符者,日月交会,乃天道自然之符。即上章所云据爻摘符是也。在丹道为一进一退之节候。盖自朔而望为进阳火,阳伸阴屈,应从子到巳六时。自望而晦为退阴符,阴伸阳屈,应从午到亥六时。丹道之动静,一屈一伸,亦各有其时。圣人默观元化,知时不可失。每委志虚无以应之。阴符经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是也,天道以日月交会,故有进退屈伸。丹道亦取日月交会,其进退屈伸莫非易也。而日月为易,实统之于天心。天心是造化中间主宰即太极也。先天之太极造天地于无形,后天之太极运天地于有形。在天正当南北二极之中,在人则当坎离二用之中。一坎一离,合而为易。统于天地正中之心。故曰:“易统天心”。天心无所不统,而见之必于复卦。何也?盖天心之体,本来无动无静。天心之用,却正当一动一静。亥子中间方其静翕之余,日月合璧,玄机停轮。此心浑然在中,毫无端倪可见。至于虚极静笃,万化归根,忽然无中生有,静极生动。从穷阴中迸出一点真阳,逼露干元面目。而丹基从此建立矣。所以孔子赞易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邵子诗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即所谓:复卦建始萌也。复卦,内震外坤,震之一阳得干初体,虽受真种于干父,实赖滋育于坤母。如婴儿始媾成胎,具体而微,尚未出母腹中。故曰:“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一阳既复,自消而息,于六律初应黄锺。一阳初动,自降而升时,斗柄正建元枵【(xiā)】。丹士得之,吹吾身之律吕,水火自然调和。斡吾身之斗杓,金木自然归併。岂非:“消息应时律,升降据斗枢”乎。此即上章震来受符之时也。

三日出为爽,震庚受西方。八日兑受丁,上弦平如绳。十五干体就,盛满甲东方。蟾蜍与兔魄,日月炁双明。蟾蜍视卦节,兔者吐生光。七八道已讫,屈折低下降。十六转受统,巽辛见平明。艮直于西南,下弦二十三。坤乙三十日,阳路丧其朋。节尽相禅与,继体复生龙。

此节推八卦纳甲以验金丹火候之进退也。上文所谓一阳之复在一日为亥子,在一岁为冬至,在一月即为晦朔。欲知一月小周天火候,当取先天八卦纳甲细参之。晦朔之交,日月合符。乾坤未剖,元黄未分。阳光为阴魄所包,隐藏不见。此吾身归根复命时也。交会既毕,月与日渐渐相离,魄中生魂。至初三日,庚方之上始露微光。震卦纳庚,进而得一阳,此元性初现而铅鼎温温矣。故曰:“三日出为爽,震庚受西方”。至初八日,阳魂渐长,阴魄渐消,魄中魂半,昏见南方,是为上弦。兑卦纳丁,进而得二阳,此时元性又少现而光透帘帏矣。故曰:“八日兑受丁,上弦平如绳”。至十五日,日月对望,阴魄全消,阳魂盛长,其光圆满,昏见东方,干纳六甲,进而为纯阳,此时元性透露而鼎中一点灵光昼夜长明矣。故曰:“十五干体就,盛满甲东方”。然此月魄必与日魂合而成其明,实应蟾蜍兔魄两象。蟾蜍以象太阳之精,兔魄以象太阴之光。盖蟾蜍潜伏水底,瞻视非常,时时嘘吸太阳金精入于腹中。喻日魂施精于月,自外而吸入也。凡世间之兔皆雌而无雄,遥望月中玉兔即感而有孕,及其产也,又从口吐而生。喻月魄受日之光,自内而吐出也。离己日光,本来主施。坎戊月精,本来主化。日以施德,月以舒光。所以从下弦至朔旦,月出于西方酉位,全体吸取太阳精炁。从上弦到望日,月盈于东方卯位,乃全体发露太阳光明。故曰:“蟾蜍与兔魄,日月炁双明”。其所以取象蟾蜍与兔魄者,于蟾蜍正取其瞻视,于兔正取其能吐而生也。盖月光之圆缺,全在视日光以为进退。一阴生于巽,其光渐敛渐退以至于晦,是为造化入机。一阳生于震,其光渐舒渐进以至于望,是为造化出机。晦朔之交,日光吸入月魄中,相吞相啖,感而成孕。直待三日出庚,其光吞而复吐,自西转东,自庚转甲,至望日而光明圆满矣。故曰:“蟾蜍视卦节,兔者吐生光”。十五既望,阳极于上,盈不可久,息者不得不消,升者不得不降,阳火转为阴符。故曰:“七八道已讫,屈折低下降”。十六以后,阳反为宾,阴反为主。阳魂转受统摄于阴魄,魂中生魄。晨见辛方,巽卦纳辛,退而为一阴,此性归于命之始也。故曰:“十六转受统,巽辛见平明”。至二十三日,阴魄渐长,阳魂渐消,魂中魄半,是谓下弦。晨见丙方,艮卦纳丙,退而为二阴,此性归于命之半也。故曰:“艮直于西南,下弦二十三”。至三十日,艮之一阳自东北丧在乙方坤地,有东北丧朋之象。一点阳魂全体敛入阴魄中,是为性返为命而元阳复归于混沌矣。故曰:“坤乙三十日,阳路丧其朋”。然阳无剥尽之理,卦节既尽,消者不得不息,降者不得不升,剥之终即复之始,晦之终即朔之始。震之一阳继体于干父者,还复兆基于坤母。庚方之上依然吐而生明。故曰:“节尽相禅与,继体复生龙”。

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终。七八数十五,九六亦相当。四者合三十,阳气索灭藏。八卦布列曜(ya),运移不失中。

此节结言纳甲之始终也。八卦纳甲原本先天圆图最为元奥。坎以中男纳戊,阴中包阳,月之体也。离以中女纳己,阳中包阴,日之体也。震长男,巽长女纳庚与辛。艮少男兑少女纳丙与丁。其间一阴一阳各各相匹。干父独纳甲壬,坤母独纳乙癸。原始要终,首尾关键,包括六子在内。故曰:“壬癸配甲乙,乾坤括始终”。六子为少阴少阳,少阳数七,少阴数八,共得十五数。乾坤为老阴老阳,老阳数九,老阴数六,亦得十五数。恰应上下两弦,合成月圆之象。故曰:“七八数十五,九六亦相当”。二少二老应乎两弦之气,互为消长,所以自朔讫望,阳长而阴自消。自望讫晦,阴长而阳亦消。当其晦也,阳气消索若灭若没,几无余矣。孰知一点元精深藏洞虚之中,终而复始,循环无端。故曰:“四者合三十,阳气索灭藏”。八卦环布,日月合璧而生明。三阳三阴互为消长,似乎独无坎离爻位,不知周流六虚升降上下,莫非坎离中炁运移其间。此日月为易,所以统乎天心,而为三阴三阳进退之准则也。故曰:“八卦布列曜,运移不失中”。

元精妙难睹,推度效符征。居则观其象,准拟(ni)其形容。立表以为范,占候定吉凶。发号顺节令,勿失爻动时。

此节言一动一静之候应乎天符也。卦爻有动有静,金丹之火候亦然。其时候未到,则当虚以待之。盖坎离会合,中间自有一点元精,即是先天真种。所谓杳兮冥兮,其中有精者也。此物至灵至妙,不可观闻,难以臆度,惟推纳甲消长之度以为天符进退之征验而已。故曰:“元精妙难睹,推度效符征”。天符进退本无其形,虚无罔象之中若存若亡。但当虚心体验,拟诸其形容而谨候其消息。故曰:“居则观其象,准拟其形容”。其时候将到又当动以应之。盖晦朔中间,阳欲生而未离乎阴,机已动而未离乎静。从静定中候视须加十分谨密。如历家立表以测日冕,术家占候以定吉凶,不可一毫差错。故曰:“立表以为范,占候定吉凶”。此言将动之时也。及乎枢机一发,天人交应,便当加采取之功。若朝廷之大号以时而发,造化之节令及时而布,不得一刻迟误。故曰:“发号顺【(原文有误,“顺”为“施”字第二十四页)】节令,勿失爻动时”。时即《阴符经》食其时之时。盖指晦朔中间活子时也。若冬至一阳初动则又属正子时矣。

上观河图文,下察地形流,中稽于人心,参合考三才。动则循卦节,静则因彖辞。乾坤用施行,天下然后治。

此节言一动一静之理贯乎三才也。上干下坤,结括终始。乃上天下地之位也。坎离之中炁运移其中,乃中间人位也。即此已全具三才法象。即此一动一静之理便通彻天地,包括河洛。河图文即指龙图而言,河图之数五十有五,循环无端。圆以象天之动。上观河图文即仰以观于天文也。地形流即指洛书而言,洛书之位四正四隅,统于中五,方以象地之静。下察地形流即俯以察于地理也。人者,天地之心也。天地中间是为人心,即邵子所谓“一动一静之间,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也”。盖此心非动非静而又能动能静,参天两地为造化之枢机。故曰:“中稽于人心,参合考三才”。动以应天,阴阳有进退必循乎卦爻之节。故曰:“动则循卦节”。此即系辞传所谓,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也。亦即上文发号顺时之意。静以应地,刚柔有表里不越乎卦爻之辞。故曰:“静则因彖辞”。此即系辞传所谓,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也。亦即上文准拟形容之意。静极而动,真阳动于九天之上,是谓干元用九而元神升乎干鼎矣。动极复静,真阴潜于九地之下,是谓坤元用六而元炁归乎坤炉矣。元神为性,元炁为命。性成命立,天心端拱于中极。百节万神无不辐凑皈命。岂非“乾坤用施行,天下然后治”乎。首章云“乾坤者,易之门户”次章云“天地设位”。此中首揭露“乾坤德洞虚”,中言“乾坤括始终”,终之曰“乾坤用施行”。可见彻始彻终只是乾坤为体,则门户之说益了然矣。首章云“坎离匡廓,运毂正轴”。次章云“坎离者,乾坤二用”。此章先言“日月炁双明”,继言“运移不失中”,末乃揭出“二用”。可见彻始彻终只是坎离为用,则匡廓之意益洞然矣。抱一子曰:“蟾蜍乃金炁之精,故视卦节而渐旺。玉兔乃卯木之魄,故望太阳而吐光”。

此章极其奥衍。纳甲妙义从古河图并先天圆图中来,不特为全部参同契大关键,亦即羲易之精髓也。中间蟾蜍兔魄两象尤称奇险绝世。魏公于此几欲呕出心肝,今而后注者与作者可相视而笑矣。

君臣御政章第五

可不慎乎?御政之首,(鼎新革故。)管括微密,开舒布宝。要道魁柄,统化纲纽。爻象内动,吉凶外起。五纬错顺,应时感动。四七乖戾,誃(chǐ)离俯仰。文昌统录,诘责台甫。百官有司,各典所部。原始要终,存亡之绪。或君骄佚,亢满违道;或臣邪佞,行不顺轨。弦望盈缩,乖变凶咎。执法刺讥,诘过贻主。辰极处(受)正,优游任下。明堂布政,国无害道。

此章以君臣御政之得失喻金丹火候之得失也。

可不慎乎?御政之首,(鼎新革故。)管括微密,开舒布宝。要道魁柄,统化纲纽。爻象内动,吉凶外起。五纬错顺,应时感动。四七乖戾,誃(chǐ)离俯仰。文昌统录,诘责台辅。百官有司,各典所部。

此节以御政喻火候当戒慎其初基也。火候之要彻首彻尾,防危虑险无一刻不宜慎。若人君御政,然而尤当致谨其初基。盖金丹大道以天心为主,精炁为用。正犹人主之统御其臣下也。故曰御政。学人入室之始,一阳初动,谓之首经。譬若人君即位之初,更改正朔。谓之元年。上章元年乃芽滋即其义也。故仙翁喟然发端曰:“可不慎乎?御政之首”。“管括微密”者,即静而内守,环匝(zā)关闭之意。“开舒布宝”即动而应机,发号顺应之意。魁柄即是斗杓,斗为天之喉舌,斟酌元化,统摄周天。若网之有纲,衣之有纽,是为要道。喻吾身天心实为万化之纲领。丹道作用全仗天心斡运斗柄推迁。故曰:“要道魁柄,统化纲纽”。天心既为万化纲纽。动而正则罔不吉,动而邪则罔不凶。系辞传曰:“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即其义也。在易为爻象,在天即为星象。天有三垣:紫微垣为北极之所居,最处乎内。太微垣次之,天市垣又次之。由是金木水火土之五纬併二十八宿之经星,环布于垣外。垣中主星,全系斗杓,凡经纬诸星,或顺或逆,无不听命斗杓。斗杓顺动则五纬经星罔不循其常度,斗杓一有不顺,则环布之五纬一切逆而不顺。应时感动,立见咎征。周天经星亦皆一切乖戾失其常度。而至于“誃离俯仰”矣。此喻人之天君罔动,则五官错谬,百脉沸驰。所谓毫发差殊不作丹者也。天象乖变失常不可责之众星,人君御政失宜,亦不可责之百官。有司各有主者,孰为主者?在天则文昌台辅。文昌即紫微垣中戴筐六星,号南极统星,录人长生之籍。台辅即垣中三台四辅尊星,三台以应三才,四辅以应四象,各居其方,环拱兆极。天之有文昌,犹人君之有六部也。天之有台辅,犹人君之有相臣也。相臣夹辅帝主燮(xiè)理阴阳,六部从而奉行之。则百官有司不待诘责,自然各典所部矣。譬若作丹之时,心君处中以制外,魁罡坐镇,斗杓斡旋,一水一火,调燮得宜。自然六根大定,百脉冲和而无奔蹶放驰之失矣。

原始要终,存亡之绪。或君骄佚,亢满违道;或臣邪佞,行不顺轨。弦望盈缩,乖变凶咎。执法刺讥,诘过贻主。辰极处(受)正,优游任下。明堂布政,国无害道。

此节言火候之要,存乎君主当慎终如始也。火候之一动一静,彻始彻终,宜乎无所不慎。亦犹人君御政,一动一静,自始自终,宜无所不慎。慎者转亡为存,不慎则转存为亡。存亡之绪,从此分矣。此一大事,君臣各有其责,而主之者惟君。盖臣之听命于君,犹气之听命于志也。心君翼翼,能持其志,则奸声邪色自不得而干之。若心君骄亢自用,违其常道,则耳目之官亦以邪佞应之,行事不循轨则矣。天心之与人心,同出一原。天心稍或不顺则天行立刻反常。不特五纬错谬,经星乖戾,已也,即如太阴之晦朔弦望,本有常度,今者当盈反缩,当缩反盈。薄蚀掩昌,凶咎不可胜言矣。天有执法之星,主刺讥过失,即太微垣中左执法右执法也。朝廷象之,故立为左右执法之臣,亦主刺讥过失,然违道之过不在百官有司而在台辅,併不在台辅而在君主自身。此万化从心,反本穷源之论也。故曰:“执法刺讥,诘过贻主”。主心得失只在一反复间。盖惟皇建极,惟民归极。心君能寂然不动,无为以守至正,百体自然从令。有如北辰居所而众星自然拱之。故曰:“辰极处(受)正,优游任下”。心君既端拱神室,百节万神莫不肃然。犹王者坐明堂以朝诸候,四海九州岛莫不率服。宁(nìng)复有出而梗化害道者。故曰:“明堂布政,国无害道”。辰极在天象为紫微垣即北极所居。在人君为深宫内寝晏息之所也。明堂在天象为天市垣乃帝星所临。在人君为朝会之所,通道于九夷八蛮者也。心君所处,内有洞房,外有明堂。上应天垣,下同朝宁。故取御政之象。

此章即治道以明丹道,最为了然。丹道彻始彻终不出心君运用。故君喻天心,臣喻药物,文昌台辅喻三田四象,执法之臣喻耳目之官,百官有司喻周身精气。吉者,受炁,吉也。凶者,防炁,凶也。“存”喻片时得药,“亡”喻顷刻丧失。所贵乎御政者,必须外却群邪,内辅真主。心君端拱于长极,万化归命于明堂。岂非还真之要道乎?

此篇首章言乾坤门户明乾坤之为体,次章言坎离二用明坎离之为用,三章言晦朔合符而产药物,四章言天符进退而行火候,皆御政之象也。然而御政之义不可不明:在天象以长极统御周天列宿,在朝廷以人主统御百官有司,在丹道则以心君统御周身精炁,乃御政之义也。故以此篇总结(原文为“诘”通“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