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而太极
太极在开辟之前。夫开辟之前作何形状。盖未可知。以人身之太极。推之是必为太极也太极之前更有无极愈。不可知孔子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未尝言无极也。然则无极究何如者人之有太极也。由于阴阳交感其未经交感而散于阴阳者无极也。天地浑沌之时。阴阳未分。岂有散于阴阳而待交感之无极乎。不知有后天之阴阳。即有先天之阴阳。开辟以后。后天之阴阳交。而成物之太极。开辟之前。先天之阴阳交而成天之太极。则当先天阴阳之未交其散。而无纪者。即先天之无极也无极二字。(陆)子疑之朱子信而注之特未详言其理耳。
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太极者何也。即浑沌也。例以人身之太极。父生母育之时。有一点灵光明而且赤。与精俱下。以为一身之本在天曰。命在人曰性。所谓不离乎气。不离乎气者是也。有主静之功者。于独坐时。自能见之。东坡诗云。
中宵一点落黄庭盖有见乎此也。人本天地以生天地之。太极当不异此其论动静与汉张子远异。子远云。一动而生阴阳此云动而生阳静而生阴。盖有对待之阴阳。有流行之阴阳对待之阴阳由动而生譬如人生男育女非动不能也。流行之阴阳或生于静或生于动。动静递嬗而阴阳不穷。譬如四时之运冬而又春也阴阳之流行即至诚之无息周子明言之欲人从事于至诚也。动而生阳。其理易知静而生阴。其理难知。今特详生阴之说静也者窈冥之谓也。一元之窈冥在戌亥两会一年之窈冥在戌亥两月。
一月之窈冥在末后五日。一日之窈冥在末后两时。此乃天地自然之道。人能顺之动。而无动。而阳孕阴之机静而无静而阴发阳之用。即谓之动生阴。静生阳亦无不可。盖动静互为其根正周子之说也。
分阴分阳两仪立焉。
阴阳分乃阴阳自分非分太极为两仪也。故阴阳虽分太极自在若太极变而为阴阳则太极坏。天地又安得长存乎。以天地言之干上坤下相隔不相通也。以人身言之。离为心象。取中女阴也。心所藏者性也。
坎为肾象取中男阳也。肾所藏者命也。昔人云。凡人未生以前。性命合一本为不朽之身一出胞衣而性不见命。命不见性。于是凡而不圣则阴阳之分譬。如夫妻反目不复。同居其家不败者。未之有也。观此而下文自然之功用不可少矣。
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顺布。四时行焉。予观太极图。阴阳而心初疑之。其阳动一边。两阳夹一阴厥象为离于易离为中女阴也。而今反为阳。其阴静。一边两阴夹一阳厥象为坎于易坎为中男阳也。
而今反为阴即朱子注亦谓火阳水阴。夫太极图说。所以明易理也。孔子云阳卦多阴。阴卦多阳乃敢翻孔子系辞之案果何说乎。不知阳变阴合具有功夫。非如男女媾精可不学而能也。火阴水阳乃常理耳。若有主静之功者。火非寻常之火。其火由坎水生。足以开通脉络。是为真阳水。非寻常之水。其水由离火生足以降伏熏蒸是为真阴推之木能生火平火以养木。木植火中而质不焦。金能生水炼水以成金。
金沉水底而形不化。火能生土。燥土以培火火居土下而焰不消。此所以颠倒阴阳圣功之水火者也。不然阴本静也何以静而无静阳本动也。何以动而无动乎。至言五行而曰。顺布盖举时序言之在天为自然之元贞在人为自然之终始非有功夫而有功夫又在下文矣五行一阴阳也阴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此二句复说。上文而颠倒。出之初看甚无大意。不知是由博返约功夫孔子所谓一贯者也。天下万事万物莫非五行悉数之。不能终也。敛事物而归五行。初由格致之精。继由变通之妙。然使五行各居其所。
而畛域终分相生无以资不足相克无以制有余天地之间生机必息。故必融五行为阴阳。而分者渐归于合。然易云一阴一阳之谓道乃指人道而言。若尽人合天则太极是道阴阳尤未尽其妙也。故必使阴阳还为太极于是乎尽性即于是乎立命贤而近于圣宜若可以止矣。噫。诗不云乎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太极无质而犹有形终非其究竟也。明太极本无极又加一层功夫天地不能限鬼神不能知散之。则无痕聚之。亦无体万古以来。微孔子其谁与归。
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太极生天地。天地各有一太极。天地生五行。五行亦各有一太极。五行之太极不惟彼此皆同。并与先天之太极亦无不同太极即天命之性。书曰。惟皇降衷若有恒性。曰恒者明天下蕃衍不齐之数其性无所不同也。此云五行各具一性何欤曰五行亦有气质之性。试问五味入药或温或凉即各一其性之验也。非天命之性也。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
上文言五行各性不专指人身言也。就人身言之五脏亦五行而各有性。亦各有无极但后天之无极非先天之无极耳。先天之无极。即图中五行水火所缀之。无极也。何者为真。即前所云一点灵光。明而赤者也。何谓二五二者六二居内卦之中女之少者也。五者九五居外卦之中。男之少者也。卦以二五为偶。是如是而已。
干道成男坤道成女乾坤指父母。男女指小孩。夫无极之真干先至而坤应之。则成男坤。先至而干。应之则成女。乾坤各有无极即各有其真而先入者为主后来者不能争也天地之产阴阳亦犹是耳。
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
变化无穷至诚无息也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
上文所言。均是天道而注多就人言。盖天道难通。就人身以指点。较为亲切。庶令阅者洞知也。此则专言人事也秀而最灵者何也。盖羽虫秉南方火德。介虫秉北方水德。鳞虫秉东方木德。毛虫秉西方金德独人为虫之长秉中央土德左氏所谓受天地之中以生也。惟其受中故兼日月五星之气而无美不臻虽圣凡有别而其为灵则一也形者气质也神者天命也。五性兼天命气质两端故感动时有善恶也。苟其行所无事。如大舜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匪。惟无恶即善。亦不留其迹。安得有事而世人之善恶。
皆是有心。即是多事。恶故有罪。善亦无功万事之出。就使每事留神而百孔千疮终难弥补则逐末忘本扬汤止沸真不如釜底抽薪矣。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中正者太极也。仁义者。阴阳也。以太极为体。以阴阳为用。明体达用之学内圣由之。
外王亦由之似可以无憾矣。乃圣人不背自满而必尽。主静之功也。夫主静二字。朱子易为主敬后之尊。朱子者遂争言静不如敬。不知敬由勉强静本自然静也者。浩浩其天无心成化。并此主一无适之心浑而忘之。
圣不可知之。谓神而向之中正仁义亦返虚入浑而不留。其迹人之无极耶。天之无极耶。胡为乎而测。
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
凡此者皆无心者也。天地不自知。其德日月不自知。其明四时不自知。其序鬼神不自知。其吉凶顺乎性之自然而毫无成见。惟圣人拾其全理浑然泛然应之。未尝有心求合。而两闾之大不能出其范围。盖其体既立其用自神初无顾。兹失彼之忧也。
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不修不悖者圣人也。修之悖之者君子小人也。夫圣人初无(吉凶之见由博返约洞烛本原不必勉其修。而自无不修不必禁其)悖而自无所悖所谓安行也。若君子明知有吉而为理所范皇然修之其功虽有浅深。均能造福小人明知有凶而为欲所歆。毅然悖之。其过虽分轻重。均能招殃。精神所至。天地应之。通塞寿夭胥判如此矣。
故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此易系辞之说也。阴阳刚柔仁义。谁不知之。所难者。立其道焉耳。立者立乎其先。而怡然。涣然不着于欲。
并不着于理而阴阳刚柔仁义。莫非此怡然涣然者生。生不穷而左宜右。有谓其阴而又阳谓其刚。而又柔谓其仁。而又义溥博渊泉。而时出之。而所云天地人三道亦旁观者分之。而在己并无容心也。敛之藏一心放之弥六合握中和之准定位育之功非具盛德其孰能与于斯。
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有始即有终。有生即有死。但死生可知。而未生以前既死以后。则不可知其说。若何日观乎复。而一阳动即知生观乎。而一阴萌即知死。不但此也。生者死之本观。生时之作为。而死可知。死者生之机。观死时之情状。而生可知。大抵人之初生。各有天命。气即与命。俱理即与气俱以理摄气而精完。以气壮理而神固生。固生也。
死亦生也。其在常人日沉酣于人欲之中而理久澌灭。其气虽不遽散。而无以为之主。断不久长。死固死也。生亦死也。间有能文之灵鬼。享福之庸鬼。衔冤之苦鬼。耿耿一灵不肯消化。亦但如电光石火。疑有疑无。且难至数百年。况与天地同寿乎。因思三教皆名为道。而老氏符录释氏经咒。儒氏诗文。其非本旨灼然。即数千年以前。老氏深根固蒂守中。抱一以命而全性也。释氏和合凝集。决定成就。以性而全命也。孔子尽性以至命。孟子养性以立命。皆为性命双修。有利无害。岂非死生之说了然于胸中哉。大哉易也。斯其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