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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集传》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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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周官集传卷十一    元 毛应龙 撰

布宪掌宪邦之刑禁正月之吉执旌节以宣布于四方而宪邦之刑禁以诘四方邦国及其都鄙达于四海凡邦之大事合众庶则以刑禁号令

欧阳氏曰布宪宪刑禁以达四海与职方同贯利达九州同意诘有详尽威制之意邦国亦有都鄙左氏曰先王之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孟子曰王之为都臣知五人焉及邦国之都鄙示之详矣 毛应龙曰布宣布之也宪表县之也布宪为司寇属官周官之治布于正月而宪于正嵗自大宰而下皆然矣而独于司宼之属専设布宪一官者葢于刑禁尤重耳而此官独言宪邦之刑禁则此官以诘刑为主正嵗表宪之后以县书之刑禁而诘治之诘治也不曰治而曰诘葢治刑者必穷其情而后可治吕刑言度作刑以诘四方是时吕侯命为司寇作刑必以诘言今观篇中推作刑本意以训羣后凡丁宁反覆之辞无非所以致其穷诘狱情之意若所谓四方司政典狱与有邦有土视此经所言邦国都鄙四海辞异而防同大抵圣人仁民之心欲使之不犯于宪纲近者知之又欲使逺者知之大司寇布之举其纲也小司寇宣之行于朝也四方万里或未之知布宪执旌节适四方而宣布之又表县之而后诘之兹所以家至户晓虽万里之外无有不明刑禁之为不可犯也

禁杀戮掌司斩杀戮者凡伤人见血而不以告者攘狱者遏讼者以告而诛之

郑锷曰司伺候之谓也司其私相斩杀戮者为天吏则可以杀人非天子之有司胡敢杀戮也是则止暴乱以安善良乃先王爱人之心也特以禁杀戮名官四者之罪莫大于擅杀也

禁防氏掌禁庶民之乱防力正者挢诬犯禁者作言语而不信者以告而诛之凡国聚众庶则戮其犯禁者以狥凡奚聚而出入者则司牧之戮其犯禁者

郑锷曰事有不可正者加之以力人力所不敌不得已而听服焉是之谓力正 欧阳氏曰乱暴力正若今有事不言于官恃其狠暴强力而报之也挢若挢诏之类诬若诬告之类事干于法禁者也作言不信者是诞谩讹言惑众者尔

野庐氏掌达国道路至于四畿比国郊及野之道路宿息井树若有賔客则令守涂地之人聚之有相翔者诛之

郑锷曰徜徉观望伺候为盗之人必诛之如是则安有凡伯见伐之祸

凡道路之舟车轚互者叙而行之凡有节者及有爵者至则为之辟

郑锷曰轚相值而碍也互交互而不行也推车于陆行舟于水阻隘之地偶值轚互之阻人有争先之心必无相逊之理故因其至之先后以次而行之不惟无争鬬之端又起礼逊之俗矣又曰有节者奉王命之任也有爵者王朝之臣之来辟之又以见贵贵之理矣

禁野之横行者径逾者凡国之大事比脩除道路者掌凡道禁邦之大师则令埽道路且以几禁行作不时者不物者

欧阳氏曰野庐氏国之大事比脩除道路者亦必事野之道路事之所径由者因事脩除致其诚也

蜡氏掌除骴凡国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刑者任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大师大賔客亦如之若有死于道路者则令埋而置楬焉书其日月焉县其衣服任器于有地之官以待其人掌凡国之骴禁

诗行有死人尚或殣之此周官所以有蜡氏之职王昭禹曰精神者天之分骨骸者地之分也精神离形各归其根则骨骸在所掩蔵亦归于地而已蜡氏除骴为是故也非特如此形合于神则为神奇而人之所亲神离于形则为腐臭而人之所恶除骴亦以人之所恶在是也

雍氏掌沟渎浍池之禁凡害于国稼者春令为阱擭沟渎之利于民者秋令塞阱杜擭禁山之为苑泽之沈者萍氏掌国之水禁几酒谨酒禁川游者

郑锷曰先王以为水者既以灌漑而人溺于水者必死酒者所以为礼而人溺于酒者生祸几则苛而察之谨则戒而约之商之末世凡小大邦用丧罔非酒惟辜民大乱丧德罔非酒惟行周家惩之故设官以几其不当用又谨其用之无节者凡以止酒祸也大川之逝虽鸟获之力有所不能止又可游乎冯河而死圣人不与则川游之禁宜哉

司寤氏掌夜时以星分夜以诏夜士夜禁御晨行者禁宵行者夜游者

徐氏音辨曰察昏星夜半所建则夜之早晚可知

司烜氏掌以夫遂取明火于日以鉴取明水于月以共祭祀之明齍明烛共明水凡邦之大事共坟烛庭燎王昭禹曰阳遂方诸考工记所谓金锡半谓之鉴遂之齐是也 郑锷曰其实皆鉴也金锡半者隂阳之类用诸昼则阳气应之而为火用诸夜则隂气应之为水也用是水以涤粢盛则曰明齍用是火以照则曰明烛五齐三酒所取者明水取于月以共之记曰由主人之洁着此水也谓此尔

中春以木铎脩火禁于国中军旅脩火禁邦若屋诛则为明竁焉

郑锷曰警以木铎使无不闻军旅脩火禁则不待中春也众之所聚器用资粮胜负所系则火禁不可不谨也 欧阳氏曰明竁设烛以穿圹也亦与刑于隠之义同

条狼氏掌执鞭以趋辟王出入则八人夹道公则六人侯伯则四人子男则二人凡誓执鞭以趋于前且命之誓仆右曰杀誓驭曰车轘誓大夫曰敢不关鞭五百誓师曰三百誓邦之大史曰杀誓小史曰墨

郑锷曰仆所以侍乎王戎仆齐仆之类是也右所以用兵以御敌戎右车右之类是也驭则羣仆之长大驭之类是也而其任有轻重仆则掌侍御之事苟有不职罪皆可杀也然所由以进退则视乎驭者而已驭非其马之正则或时以其主与敌矣其罪尤重故示以车裂之罪 徐氏音辨曰此言为大夫誓其属耳誓大夫曰鞭五百刑不上大夫岂宜以誓之哉郑锷曰大史抱天时相天地观吉凶推察验所系不小故誓以杀小史为大史之佐而已故但誓以墨

脩闾氏掌比国中宿互者与其国粥而比其追胥者而赏罚之禁径逾者与以兵革趋行者与驰骋于国中者邦有故则令守其闾互惟执节者不几

防氏掌设弧张为阱擭以攻猛兽以灵鼓敺之若得其兽则献其皮革齿须备

郑锷曰张谓覆车之网以待其来则自覆以取之也猛兽非弧张所能取故为阱擭以攻之言攻则知其用力之难

庶氏掌除毒蛊以攻说禬之以嘉草攻之凡敺蛊则令之比之

穴氏掌攻蛰兽各以其物火之以时献其珍异皮革珍异熊蟠之等以供饍羞皮革熊罴之属以供器物之用皆须以时献之

翨氏掌攻猛鸟各以其物为媒而掎之以时献其羽翮郑锷曰俟其来下则掎其脚然后取之

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夏日至令刋阳木而火之冬日至令剥隂木而水之若欲其化也则春秋变其水火凡攻木者掌其政令

薙氏掌杀草春始生而萌之夏日至而夷之秋绳而芟之冬日至而耜之若欲其化也则以水火变之掌凡杀草之政令

政令即所谓萌夷芟耜变化之事也

硩蔟氏掌覆夭鸟之巢以方书十日之号十有二辰之号十有二月之号十有二嵗之号二十有八星之号县其巢上则去之

剪氏掌除蠧物以攻禜攻之以莽草熏之凡庶蛊之事赤犮氏掌除墙屋以蜃炭攻之以灰洒毒之凡隙屋除其霾虫

蝈氏掌去鼃黾焚牡蘜以灰洒之则死以其烟被之则凡水虫无声

壶涿氏掌除水虫以炮土之鼓敺之以焚石投之若欲杀其神则以牡橭午贯象齿而沈之则其神死渊为陵郑锷曰物有相制相治者不可以理诘也古之圣人达万物之变得其妙用以为除害之术除蛊物则用莽草除貍虫则用炭灰除鼃黾则用牡鞠除水虫则用牡橭天地间物皆为天地间用然非明哲有所不知周公以上圣洞见其理随取而用至于能杀其神而化渊以为陵此岂可以常理论哉

庭氏掌射国中之夭鸟若不见其鸟兽则以救日之弓与救月之矢夜射之若神也则以大隂之弓与枉矢射之

郑锷曰不见其形不知其夭鸟乎夭兽乎救日之弓救月之矢其异所凭岂不足以威不正之妖物也欤横渠张氏曰救日之弓救月之矢岂不知无益于

救但不可坐视其薄蚀而不救意不安也救之不过失数矢而已

衔枚氏掌司嚣国之大祭祀令禁无嚣军旅田役令衔枚禁嘂呼叹呜于国中者行歌哭于国中之道者伊耆氏掌国之大祭祀共其杖咸军旅授有爵者杖共王之齿杖

国老年齿已高在礼宜杖是之谓齿杖

大行人掌大賔之礼与大客之仪以亲诸侯春朝诸侯而图天下之事秋觐以比邦国之功夏宗以陈天下之谟冬遇以协诸侯之虑时防以发四方之禁殷同以施天下之政

郑锷曰朝觐宗遇葢同四时之朝分为四等之名因时以明义而已又曰自千里国畿之外为侯服为畿服为男服采卫之服使之贡祀物者贡器物服物财物货物者是谓天下之政

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殷頫以除邦国之慝间问以谕诸侯之志归脤以交诸侯之福庆贺以赞诸侯之喜致禬以补诸侯之烖

欧阳谦之曰时有聘问恩好所以宻也王国之使徧至于诸侯之国奸慝所以不敢作也奸慝之作大率起于人之所不睹不闻之地肆焉而为之王使之殷頫岂曰王命讲礼仪而已哉其所以抑奸萌弭隂慝为虑逺矣

以九仪辨诸侯之命等诸臣之爵以同邦国之礼而待其賔客

欧阳谦之曰诸侯之命诸臣之爵不同则其礼亦不同是不可不辨而等之也既辨而等之则命同爵同者可以同其待之之礼矣是所以同邦国之礼也

上公之礼执桓圭九寸缫借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樊缨九就贰车九乘介九人礼九牢其朝位賔主之间九十步立当车轵摈者五人庙中将币三享王礼再祼而酢飨礼九献食礼九举出入五积三问三劳诸侯之礼执信圭七寸缫借七寸冕服七章建常七斿樊缨七就贰车七乗介七人礼七牢朝位賔主之间七十步立当前疾摈者四人庙中将币三享王礼壹祼而酢飨礼七献食礼七举出入四积再问再劳诸伯执躬圭其他皆如诸侯之礼诸子执谷璧五寸缫借五寸冕服五章建常五斿樊缨五就贰车五乘介五人礼五牢朝位賔主之间五十步立当车衡摈者三人庙中将币三享王礼壹祼不酢飨礼五献食礼五举出入三积壹问壹劳诸男执蒲璧其他皆如诸子之礼凡大国之孤执皮帛以继小国之君出入三积不问壹劳朝位当车前不交摈庙中无相以酒礼之其他皆眡小国之君凡诸侯之卿其礼各下其君二等以下及其大夫士皆如之王氏曰公侯伯子男位有逺近立有前后摈有多寡则尊者舒而缛卑者蹙而略故也 郑锷曰旣摈而入朝王受其享必用币帛所以将其厚意也而况诸侯之于王可无以见其役志于享乎故享必将币公再拜而送之以明其臣职之恭其献必至于三者臣侍君燕不过三爵三日而月成魄故古之冠者必三揖譲者必三揖三譲则礼成于三可知臣之享君止于成礼而已

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谓之侯服嵗壹见其贡祀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甸服二嵗壹见其贡嫔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男服三嵗壹见其贡器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采服四嵗壹见其贡服物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卫服五嵗壹见其贡材服又其外方五百里谓之要服六嵗壹见其贡货物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壹见各以其所贵宝爲挚

郑锷曰九贡所致有币贡有斿贡有物贡不见于此葢王责于诸侯者唯服食器用之物而已若夫燕游之所须杂物之无名币帛之将意皆不可立为定名以责之也诸侯有享上之诚或以币而享王或以玩好共燕游之乐或以错杂之可食者欲其自致于王即可也大宰言致亦使之自致尔

王之所以抚邦国诸侯者嵗徧存三嵗徧頫五嵗徧省七嵗属象胥谕言语协辞命九嵗属瞽史谕书名听声音十有一嵗达瑞节同度量成牢礼同数器脩灋则十有二嵗王巡狩殷国

郑锷曰问不若视之为厚视不若察之为详愈久则愈致其勤也象胥言之官也五方之人声音不通言语不同谕之以言语则晓之使知也为国之制必出辞命或以告国人或以交隣国讨论之修饰之润色之然后可以协而合之瞽诸侯掌乐之官史诸侯主书之官欲其同名所以正名者一字之差而义理乃爽乐本于律吕所以感召和气节奏或差戾沴遂生防于王朝则使瞽史谕之听之也患其法度之或废壊而变革也则遣行人达其所执之瑞所用之节同其度之长短量之小大成其牢礼之或九或七或五其所得用者同其器如礼制之所寓名分之所等者八法八则王朝施于都鄙官府而行人之所达者恐其乆而或废故修治之也

凡诸侯之王事辨其位正其等协其礼賔而见之若有大丧则诏相诸侯之礼若有四方之大事则受其币听其辞

刘氏音辨曰賔应言摈与小行人职同 郑锷曰诸侯来告急用币以将其意

凡诸侯之邦交嵗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

郑锷曰问以言为礼聘以财为礼

小行人掌邦国賔客之礼籍以待四方之使者令诸侯春入贡秋献功王亲受之各以其国之籍礼之凡诸侯入王则逆劳于畿及郊劳眡馆将币为承而摈

郑锷曰亲受其贡献则恩意浃洽乎人心而诸侯事上之诚无时而敢替矣各以其国之籍礼之待诸侯者欲不失其旧也又曰逆劳于畿入境之劳也 欧阳地山曰郊劳也眡馆也将币也三事皆非小行人之职小行人皆为之承而摈相之也 或问小行人云诸侯春入贡王氏说谓春入贡则朝正之时集其说何邪曰周以建子为正凡大朝防用子月则朝正之时乃冬十一月故不可以春入贡为朝正之期如贾氏疏谓贡物经冬至而后春可入此说善

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则摈小客则受其币而听其辞使适四方协九仪賔客之礼朝觐宗遇防同君之礼也存頫省聘问臣之礼也

王昭禹曰协九仪賔客之礼因使行告语中国使诸侯不忘之意也告之以诸侯事王王抚诸侯交相亲爱之意使不暂忘于心也

达天下之六节山国用虎节土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以金为之道路用旌节门关用符节都鄙用管节皆以竹为之

徐氏音辨曰三节皆竹也加以旌为旌节副以符为符节无旌也无符也管而已所谓管节也守都鄙者受角节于邦所谓邦节都鄙所以使人则持管节所谓天下之节 郑锷曰掌节无都鄙用管节此则有之言货贿用玺节此则不载何也以意推之行人掌达于天下而都鄙在王畿之内欲以节达于畿内尔故特言焉货贿之玺节则通门关之商贾尔行人掌奉使之事何与于通货贿也

成六瑞王用瑱圭公用桓圭侯用信圭伯用躬圭子用谷璧男用蒲璧合六币圭以马璋以皮璧以帛琮以锦琥以绣璜以黼此六物者以和诸侯之好故

郑锷曰王与五等之君所执之圭璧合符之瑞也上所以验乎下下所以合乎上故以瑞名之小行人掌成于内外均用以为验彼此守之无或亏壊是之谓成成如牢礼之成大宗伯典瑞皆言执执之以为礼也此言用与执异使之用以为合符之瑞也

若国札丧则令赙补之若国凶荒则令赒委之若国师役则令槁禬之若国有福事则令庆贺之若国有祸烖则令哀吊之凡此五物者治其事故

欧阳谦之曰物犹事也此之五物若札丧凶荒之类是也有此事故则必有以治之所谓治者即赙补赒委之类是也下五物其训为事亦同 郑锷曰赙补以财赒委以粟槁禬以燕劳之礼庆贺以賛美之言哀吊以悯恤之情皆用物焉凡以治共事故而已治也者言致力以助之之义也

及其万民之利害为一书其礼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悖逆防乱作慝犹犯令者为一书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凡此五物者每国辨异之以反命于王以周知天下之故

郑氏曰慝恶也犹图也 郑锷曰四方之逺万民之众利或未兴害或未除人君不及知也必合载之以言其利害所在不可以无书也礼俗也政事也敎治也刑禁也诸侯之所在者或有逆顺谓于王国之法或有从违也不为一书无以知其叛服之事悖逆也暴乱也作慝犹犯令也过恶之已着也不为一书无以知罪恶之轻重也札丧也凶荒也厄贫也诸侯所遭之故也不为一书无以知逺方之忧康乐谓民之乐生和亲谓邻国之交懽安平谓其国之宁静也不为一书无以知侯国之治千里有不同之风百里有不同之俗而况国有封疆之界其事各不同则其书不可混而为一此所以每国辨而异之以反命于王则王所以总揽者得其要不出户而可知天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