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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名物解》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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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毛诗名物觧卷十七

宋 蔡 卞 集觧

杂觧

草木緫觧 美刺緫觧

草木緫觧

匏可食叶苦不可食葑也菲也不能常美人之所不能常善者也荼苦也有曰如荠有曰如荼皆甚美而爲之辞也菽微而采之有以贠之筐方之筥者防诸侯以礼数者也匏叶以爲葅微者也兎首以爲羞薄甚也而礼不以微薄废者也甘瓠累樛而上行成美之实也瓞之小者也而緜緜能大者文王绍太王而兴者也在疆无旷土者也苹也蒿也芩也鹿之食也而芩不若蒿之大而蒿不若芩之美礼有加也莪蒿之细则难辨者也莪蔚之大则易辨者也蓼莪之思弥深而易辨者犹难辨也采芑之菜也方其始则采于新田以新田爲不足而及于菑也世未尝无士也亦新美其材而防取之若菑之芑可也有芑之草也物之微也丰水东注言其顺物之理乃能立法也故曰皇王维辟也丰水有芑言其顺物之理乃能贻谋也故曰以燕翼子也草木有待于霜而成者蒹葭苍苍渐至于采采尤待霜而成者也国待礼而后固也葭菼揭揭薍也葭也蓬也始而生则搜田时也葛也藟也漘浒润之而后蕃也漘也浒也葛藟缠而后固者也王室艰难不可以相无者也始河之浒中河之涘卒河之漘地之愈危弥不可无葛藟之缠固也葛藟萦于樛木则众妾附后妃之仁而进此逮下者也葛藟施于条枚而子孙縁先祖之功而起此受祖者也葛寄松栢而生者也萝萦松柏而生者也茑萝同姓也松柏王室也同其存亡者也卒曰松上则引之弥高者也苌楚材之柔不能自立而可扶掖以成其枝华也人有不能以欲故也予之无家无知无室岂有乐之者疾其人之欲故也芃兰柔而蔓依以自立者也人不能者以骄故也佩觿虽文而不我知无知人之道也佩韘虽武而不我甲无长人之德者也知人君德也山有扶苏也乔松也隰有荷华也游龙也上下各得其宜而忽之所美乃非美者也子都容之美也子充德之美也茹芦色之可染者也以礼则平易故曰东门之墠墠者男子之所以行礼也下言东门之栗栗者女子之所以行礼也棠棣之华桃之华蕣之华凡以喻色也棠棣之华华如桃李华而实者也桃华而实有蕡家室之所以成德也实而蓁蓁家人之所以庇陂之失道也蕣朝华而暮陨非可恃者也此喻物之无助者也凡木曰华草曰荣荣而无实爲英蕣先曰华而后曰英喻无实也木生仁者也林爲君者也积仁以能蔽者也樛木屈而下垂而葛藟得以累甘瓠得以累者仁之下屈者也棠棣华所覆者鄂鄂所承者华而韡韡然天性也兄弟相友亦天性也枤杜木大而特生尚有叶以蔽者也而枤杜有以刺独居而无兄弟者也有以刺不求贤以自辅者有以叙征夫之情而自伤者甘棠勿翦至于勿伐爱之至也然甘棠者教也惟其教之眀是以爱之至若夫化则化有所至而爱有所忘者也梅先众木而花实者也梅先时则男女不可以不及时者也蒌于楚则微而犹可刈者微者亦成材也朴于林犹免陵贱者礼所以自防而不可以微贱薄废者也棘坚而木之难长养者棘心至于棘薪则长养劬劳而后成者也榛所以养也苓所以治也养譬则德也治譬则能也德在乎上故曰山有榛也职在乎下故曰隰有苓也此衞之贤者又多能而苓之不若者也南山有防北山有莱则前后皆得贤而其基大者也台莱徧于山之上下以爲蔽者也此言邦家之基也其叶有傩而幽且沃者桑也其枝下垂而宛以华者杨也以其爲山蔽饰故以此言邦家之光也之实可以疗李之实可以食故以此言民之父母也栲之榦高大而车以爲辐杻之名檍而古以爲弓其坚以大也故于此言遐不黄耉也枸则生而茂以坚楰则久而益不朽爲其可传于后世故于此言保艾尔后此其得贤之效也凡山之高隰之下莫不有材以爲贲也山之枢隰之榆不皆美材亦足以庇覆而子之裳衣弗曵弗娄车马弗驰弗驱何也山之栲即樗而其叶茂隰之杻即檍而其材坚犹以爲荣观而子之庭内弗洒弗埽钟皷弗鼓弗考何也山之漆可以爲器隰之栗可以爲礼而子之酒食不鼓瑟而喜乐以永日何也车邻则美有车马礼乐侍御之好故曰阪有漆隰有栗漆可以用栗可以食而阪隰之頼以爲饰者不若桑杨之美也故卒曰阪有桑隰有杨条所谓稻梅所谓柟也条梅尤终南之文饰者也若夫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则虽文以服饰以容而冝实以君之德也故曰其君也哉戒之也卒使之寿考不忘劝之也棘木之坚刚者也桐椅木之柔令者也君子德欲刚仪欲柔故于棘言令德桐椅言令仪令仪嫌于无实离也桐椅以譬仪之柔令者也生于朝阳则以见君之下贤不以令之柔而必以德之温厚也松柏叶美材茂本坚而久者也自天保福禄而下之至于竹之苞松之茂又本久而固者也自福德泽而下之至于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德蔽广而久也竹虚而节直而和者也淇澳德也緑竹棫朴附而生者也棫朴之爲薪材微而用大此官人者也榛楛者茎如荆叶如着木之微者也而在旱麓济济能盛者以见流泽之远此受祖者也柞棫木之坚也文王之德至于柞棫矣则柔者可知故昆夷駾矣大邦畏其力虞芮质厥成小邦懐其德也柞棫之枝犹坚以固者矣王公于诸侯待信义而后固者也故采菽信以结之使如柞柔之附于枝义以制之使如绋纚之维其舟也檀木之坚而美者也谷木之防而恶者也不如桑之本固者也桑不如檀之坚强者也将仲子里也墙也园也而戒之以无逾以言无侵我之家事也也桑也檀也而戒之以无伐以言无害我之兄弟也始于里卒于檀以见养人愈强而愈不可制也柳之条柔而不可折以樊圃也椒之实蕃而远条盛则本衰者也王之之水而不能流束薪至于束楚束蒲之弥轻以见王愈弱不能有爲也郑之扬之水不能流束蒲至于束楚束薪以见臣愈强而不可令者也不能有爲罪在上故刺其上也不可令罪在下故闵其上也圣人言诗而终于鸟兽草木之名盖学诗者始乎此而由于此以深求之莫非性命之理道德之意也

美刺总觧

美与嘉者至善之谓美至美之谓嘉美不足以尽其善而后有嘉召伯之甘棠武公之缁衣善之至也成王假乐美之至也闵之与刺者有所不忍谓之闵欲其知之谓之刺盖闵之者惜其如此而后形之于恻隐之心而刺之者讥其如此如鍼之刺物欲其知也溱洧刺乱而爲乱者作也出其东门闵遭乱者作也虽知刺尚喜其知而闵则惜其去也而不可复何以知其如此白驹刺宣王之不用贤黍稷闵周之顚覆是以知其如此也至于箴疑于规诲疑于诱而戒近于劝盖箴者以其有所不可爲不可爲而爲此其所以箴之使不爲也庭燎之诗始则美之终则箴之者何也美之者以其有可爲箴之者以其有不可爲也勉于视朝勤于从民此之谓可爲视朝之失时从政之失事此之谓不可爲知视朝从政而不知视朝从政之礼原其始不可以无美要其终不可以不箴也箴之不从而后规之规者正圎之器也有乱之道而使之不乱此所以爲规沔水是也规之而不从又从而诲之者毎事而言以教之也故鹤鸣于九臯声闻于野此教之修德也鱼潜在渊或在于渚此教之治民也它山之石可以爲错此教之用贤也诲之不从而后刺之以见善之日退不善之日进惟其善之日退不善之日进此圣人序诗所以次其轻重之次也然而戒者以其有可戒之道劝者以其有可劝之理戒其所可戒卒乎无戒公刘召康公之戒成王也公刘者世之甚微成王者世之甚盈举其甚微而着其甚盈此公刘之所以作也终南之戒襄公以其有土地之广车服之盛而恐其德之不足以称故诗曰终南何有有条有梅欲其德之宜于服也故戒其所可戒成王卒至于治平而襄公终不失其德故曰卒乎无戒见其所可爲而劝之以善殷其雷劝以义也见其所可爲而后劝之以义式微劝之以归也见其可归然后劝之以归故曰见其所可爲而劝之以善此戒之异乎劝也至于诱者谓其心有是端而以言引而进之此之谓诱衡门诱僖公也至于思则近于念忧则几于惧哀则同于伤盖思望于其心而已念者又思之至也下泉之思治丘中有麻之思贤匪风之思周道遵大路之思君子是皆想望于心而愿见之者也渭阳康公之念母有见其思之至也陟岵孝子之思念父母盖始乎思卒乎念至诚之心有加而无已也斯其以爲孝欤忧者惧之至惧者恐之至虑之深然后至于恐何以知之防有鹊巢之忧谗而诗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此惧之所以深于忧也哀者主于人伤者主于已主于人者措之于无可奈何之域而直其志而已主于已者感于内而形之于外而且嗟其如此也故日月緑衣终风谓皆庄姜伤已之诗也荡则周室大坏荡然无复纪纲文章故异矣周室之颠覆闵之而已坏未至于颠覆故犹有感伤之心若夫黄鸟之哀三良则矜亡而已所谓闗雎哀而不伤者盖桀纣之已亡而不伤感于心也至于东门之疾乱鸱鸮之救乱野有死麕之恶无礼蝃蝀之止奔击鼓之怨州吁旄丘之责衞伯小明之悔仕乱世柏舟之言仁人不遇均乱一言疾一言救何也无礼则止而滛奔亦可恶州吁之用兵何以不责衞伯之不修职何以不怨仁人不遇则曰言仕于乱世则曰诲古人岂徒言哉亦各有所主而已盖乱之在下则可以救不可以疾乱之在上则可以疾不可以救故管蔡之乱所谓在下者也徒疾之而已则伤于仁此鸱鸮之所以救也幽公滛荒之乱所谓在上者也孰能救之哉此东门之枌所以疾也恶者化之在乎上止者化之在乎下在乱世而文王之化爲已行而下之人皆知无礼之可恶此野有死麕不言止而言恶也民未知滛奔之耻而衞文公以道化其民而使之不齿则其所以化之者在乎上而不存乎下也此蝃蝀所以不言恶而言止也怨之者犹有景慕之心而责之者遏其不能行所当行盖诗人爱之重所以怨之深待之厚所以责之重至夫事在可怨之域而吾且不怨者是以无知也犹有不怨而责之犹有不责者虽州吁之暴犹有景慕之心此国人所以怨也修方伯连帅之职衞伯之所当行也此旄丘所以责之也悔者追其事而已言直言其过之所遇仕于乱世者旣徃之咎也此小明所以悔也若君不受已之志特言之而不刺然后可以谓之仁此柏舟所以言仁人也与

毛诗名物觧卷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