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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经解》春秋经解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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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孙觉 撰

宣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威公弑隠公而立春秋月而不王以罪天王不能诛之而使弑君大恶之人肆于民上十八年之久也宣公弑子赤而立其罪同于威春秋书月书王不罪天王之不讨者非赦之也天下无王自平王而下也至于威公王道之不行未久有王者兴赫然而行其道则威公在可诛之域不于在位当于其将终竟威公之死天王不能诛之圣人不忍周道之衰而弑君者得志也一十八年之间书王者四终始反覆欲其见讨而竟不能圣人不忍焉于是月而不王以为法于万世至于宣公则王道之不行百余年矣天下之王不可无于一日而百余年间王道不行乱臣贼子接迹而起而王者未甞诛之非天下之无王何至是也宣公弑子赤而自立王道之行在所先诛而即位晏然无所忌惮春秋于其即位之月则书王以明王道之行不容防熄故特郑重而书曰王尔春秋于威宣之恶非偏有轻重以威公之时犹可望而宣公之时竟无王也王犹可望则可以待王之诛后竟无王于是书王以讨也春秋之法弑君贼讨则书葬世子弑君则不待讨贼而书葬以为葬者臣子之事世子弑君则无望于臣子矣威公则不书王以谓待天王之讨也王道益衰乱臣贼子滋起宣公弑君而书王以为无望于天王也无望于臣子则世子弑君而书葬无望于天王则宣公弑立而书王无所望者不复望之此春秋之法也赵子之徒谓不去王者宣公本不同谋故异于威公也按经继弑而书即位何谓不与弑乎非也

公子遂如齐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妇姜至自齐

宣公弑子赤而立又在文公之防也乃遽使大夫逆女于齐书逆书至所以见弑君之人得志而在位则无所不至也居防而序大夫逆女皆非礼之大者而经无异辞不待贬絶而罪恶可见矣公子遂不再言公子者一事而再见者卒名公羊之説是也左氏以为尊君命尊夫人葢失之矣

晋放其大夫胥甲父于卫

放流之也书曰放驩兠于崇山是也大夫者人君在以治国家者也古者诸侯大夫命于天子大夫有罪则请于天子天子命杀之可放之可春秋之于诸侯未甞请于天子专命之专杀之专放之也君遇臣以礼臣有罪而去犹使人道之出疆三年而后收其田里况无罪乎春秋书曰放其大夫罪其命之专放之无礼也论语曰君子翔而后集色斯举矣为大夫而见放焉则亦非贤者矣公羊曰近正也案经书国而不书其君不与其专放大夫也经不与之安得曰近正谷梁曰称国以放放无罪也按书放者皆有罪尔称人自为与其下为别也安得以称国而见其无罪乎

六月齐人取济西田

济西之田齐人取之盖有罪矣然三皆以为赂齐而赂齐之恶经无所见盖宣公弑君罪大当诛而齐为伯主不能讨与公婚姻与公盟会再受其臣之聘又取其田盖皆于数月之间也齐侯之罪隠而难见故明书取田以着其罪春秋取田邑皆贬之曰人罪其擅取也惟昭公二十五年齐侯取郓独书以爵是时昭公见逐于季孙而寓于齐齐侯以义取鲁之郓以居昭公春秋以其取不为已得伯主之义特书曰齐侯舎是而取田邑者皆贬曰人齐人取济西田是也

楚子郑人侵陈遂侵宋晋赵盾帅师救陈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于棐林伐郑

陈宋附晋而见侵于楚赵盾帅师救之不曰救宋者侵宋已去而陈方受侵也诸侯伐郑讨陈见侵之后而防晋师不言赵盾者前目后凢也公羊以为君不防大夫按春秋诸侯防大夫亦多矣此例不通谷梁以为大赵盾之事按经言防晋师而没去赵盾之名乃是贱尔何谓大乎盖公谷不知春秋省文之义故妄为之説尔

冬晋赵穿帅师侵崇

崇之地未甞见经于此始书焉左氏以崇为秦所与之国侵崇所以求成于秦事虽不见于经然以崇为国则与经相近公羊以崇为栁栁为天子之邑若晋师侵天子之邑其罪甚重于经当有异文左氏谷梁皆作崇公羊未可据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华元师败而身见获春秋书之盖罪之也革元为政于宋不能使冦雠之不来而谷梁以谓以三军敌华元华元虽获不病矣按春秋师败而至于见获皆先言败而后言获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挐齐师败绩获齐国夏是也何独华元则以三军敌之谷梁之説非也

秋九月乙丑晋赵盾弑其君夷臯

晋赵盾许世子止圣人以弑君书之而三家之传与后之説者説皆不同盖皆不知孔子之意三传之説以为盾不弑君弑君者赵穿也孔子加赵盾以弑君之罪者盾亡不越境反不讨贼也许世子未甞弑君而止不甞药父饮止药而死也后之説者以为学当据经经书晋赵盾弑君则盾也非赵穿书许世子止弑君则止也非不甞药也从三传之説则是二子无心于弑而孔子妄加之罪也从后人之説则二子实亲弑君而三家妄传也是皆不见孔子之意夫赵盾之为大夫于晋其执政之久且专如此灵公无道而欲杀盾者数矣族人弑君而盾反不讨又与之并立于朝然则弑君者谁与盾也若盾者盖隂弑其君而阳逃其迹实行其计而穿受其名者也盾执政之久其贤闻于国人而灵公无道滋欲杀之盾出奔未逺而其族人乗国人之不悦而弑之盾反讨贼犹未免也况不讨乎春秋弑君者多矣不必其身弑之他人弑之而已受其福者孔子皆以杀贼诛之不论其同谋不同谋也弑隠公者公子翚也威公被弑君之罪杀子赤者公子遂也而宣公受弑君之名必待亲弑然后罪之则奸臣贼子得以计免而庸愚无知者常当其实许世子止进药于父而不甞也父饮药以死药不可以妄进进不容于误也而止以药弑其父安知止心不欲弑也若止者盖亦幸而得不甞药之名也由孔子以观之则曰止弑其君矣然而后之説者则曰不讨贼不甞药其罪轻于弑君孔子不应以不讨贼不甞药之人而加之弑君之罪不知孔子原情定罪而罪当其人尔弑君者赵穿而欲弑者盾也盾不欲弑何为不讨威公不讨公子翚而隠不书宣公不讨公子遂而继书即位盾不讨穿而经书弑君盖一例耳何独至盾而疑之乎杀人者或以刃或以挺或以药或以饥四者虽异而同归于死春秋弑君二十有四亦不皆以刃也何独至止而疑之乎春秋书盾止之弑而三子者论其情或恕或不恕此自三子之见尔安可以三子之异而废春秋之公法哉如三子亦不能造虚于盾止之事也然如左氏曰惜也出境乃免弑君之恶天下无所容而逃出其境辄免之何其无法之甚也公羊曰亲弑君者赵穿曷为加之赵盾不讨贼也盾不讨贼迹其心乃欲弑者也何谓加之乎又曰贼未讨何以书葬不成于弑也春秋之法世子弑君不待讨贼而书葬蔡世子般弑其君而葬景公是也何独至止而曰不成于弑乎谷梁曰于盾也见忠臣之至于许世子见孝子之至若盾止者君弑不讨贼进药而父死盖大恶之人也何谓忠孝之小不至乎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伤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犹三望

春秋之正月夏时之十一月也鲁诸侯郊不敢并天子之时而杀从于二月十一月而飬牛三月在涤之礼也郊牛之口伤不书所以伤之牛自伤也改卜牛牛死异也不郊而望望所以因郊也不郊矣安用望乎犹者可以已也

葬匡王

正王之葬不书所以徃者宣公自徃也古者诸侯即位必朝天子宣公之立未甞如京师因其葬正王也一徃防葬而且朝焉春秋常事不书公如京师葬天王事之常者故不书尔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齐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春秋之义大和平而恶侵伐侵伐必正其主兵之名和平则曰人而已以明举国皆欲之也公及齐侯平二国之怨而莒独不从书曰莒人不肯盖防之也春秋平者曰人不肯者亦曰人所以书人则同而褒贬则异矣公以大国之义平小国之怨耻已大矣又伐之而取其邑莒人不肯则有罪矣伐之而取其邑不亦甚平春秋之义不以有功没其过不以不正治人之邪楚人杀陈夏徴舒则为义入陈则无道矣平莒及郯则近正伐莒取向则有罪矣所谓牵牛蹊人之田而夺之牛也公羊曰其言不肯辞取向也莒虽不肯平郯而公取向罪可辞乎谷梁曰伐莒义兵也平莒可以为义伐之安得义乎

夏六月乙酉郑公子归生弑其君夷

按左氏以为归生惧从而杀君实弑者公子宋也春秋三传之法弑君者以与谋为首公子宋谋之归生从之归生则有罪矣然公子宋何以免乎又曰弑君称君君无道也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奈何君无道则臣得弑之伤教害义之甚者也

五年春公如齐夏公至自齐秋九月齐高固来逆叔姬人臣无外交齐高固逾境而婚春秋罪之不曰逆女而曰逆叔者所以别大夫之自逆且礼所当畧谷梁曰不与夫人之称大夫外交诚有罪矣不与其称有何义乎左氏曰卿自逆是也

冬齐高固及子叔来

子叔之归宁义不当书春秋以高固外交故见高固之来与子叔偕也左氏曰来反马也若反马常事又何书乎谷梁曰不使得归之意若高固受命来聘当先书来聘乃曰及子叔来经一书之足明非聘也

六年春晋赵盾卫孙免侵陈

春秋之法将尊师少称将赵盾孙免晋卫之大夫而所将之众少故不称帅师也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良夫自外而至故书曰来不书其所与之人我之敌者也谷梁曰来盟前定也按但书其自外尔安知其前定乎又曰以国与之按盟不言我之敌者以国与之有何义乎

夏公防齐侯伐莱

春秋内为志曰及外为志曰防伐莱之役主于齐侯而公徃防之左氏以与谋不与谋为别意则近之而义未精尔

八年春公至自防夏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公子遂至黄乃复而卒于垂复盖有疾而复亦可矜也而春秋书之罪其受命而不死于外复者不当复也

辛巳有事于大庙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仲遂弑君之贼于经不当书卒而经书其卒又责宣公之尽礼者盖仲遂虽弑君之贼宣公以弑贼讨之则罪无所逃矣既任之为大夫则当尽遇臣之礼里克比弑二君而夷吾杀之书曰晋杀其大夫里克不言讨贼也盖谓夷吾杀之不以义而以已私里克虽有罪当讨而夷吾杀之无道是以书杀大夫公子遂之罪当诛而宣公恃之即位国内之事皆使専焉常任之为大夫则不可不尽大夫之礼卒而犹绎万入去籥盖所谓知其不可而为之者也犹者可以已之辞籥有声者彻则万无声者将焉用乎三之説公羊最得之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防事有进而无退葬必有雨备尔不为雨止也雨不克葬可以克而不克也孔子葬其母雨坏其墓门人脩之而孔子不乐老耼助葬日食而止其柩既明而后行曰君子行礼不以人之亲患孔子葬母则墓不为脩老耼助葬柩以日食而止盖雨则常有可以前备而日食非常不可预知也然则春秋书之盖讥之也左氏以为礼而公羊无讥皆失之矣谷梁曰防不以意盖孔子之意也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夏仲孙蔑如京师齐侯伐莱秋取根牟

根牟者邑名也春秋之法本鲁田邑而鲁复取之者不以国系之明本我田邑也取济西取汶阳取鄟取郓是也公羊以根牟为邾邑春秋不系之邾者以亟数而讳之也此盖公羊不知根牟本鲁邑甞为邾取去而鲁复得之故不系邾也谓之讳亟有何义乎

辛酉晋侯黒臀卒于扈

春秋诸侯卒皆不地外事则畧也卒于外者八书地者三晋侯卒于扈郑伯卒于鄵宋公卒于曲棘不言于师于防而以地言者在其封内也人君之卒必于正寝而诸侯非王命奔走于外以死国事无所寄托而宗社危殆者必谨志之晋郑宋之君皆卒于封内而春秋犹罪之者罪其不卒于正寝也卒于封内者书地卒于防者书防卒于师者书师以地为重则于防于师又可知也公羊曰未出地故不言防此説是也

陈杀其大夫泄冶

春秋大夫之见杀者不以有罪无罪皆书之以其事无礼之君不能去而又死之也泄冶之事见于左氏谷梁皆以为谏其君不聴而君杀之也如陈灵公之恶盖桀纣有所不为而泄冶事之乆不能格其非心至其恶积而丑秽闻于人也然后从而谏之亦已晚矣泄冶得为臣之道当使其君不至于恶君为恶而不从其言则去之奚至于杀其身乎孔子曰有杀身以成仁然则泄冶见杀而陈灵不免于弑冶之杀身何所成哉此春秋书之所以与诸侯之大夫无异辞也左氏曰诗云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如泄冶之死盖不善立辟矣泄冶而能立辟则必不终陈灵之仕惟其不立是以见杀焉诗人之言非泄冶之谓谷梁曰使国闻之则犹可如陈灵之恶当言其决不可安得曰犹可乎

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齐人归我济西田

宣公弑立惧齐见讨而求婚于齐又以济西之田赂之齐人以公服从而受制也于是复以其田还我齐取之未久而复归之可以知我田也然而必曰我者济西之田鲁不能皆有之特言我以别之也公羊曰其实未之齐也按元年书齐取之何得曰未之乎

齐崔氏出奔卫

春秋书氏者皆讥世卿也春秋世卿多矣而尹氏书卒崔氏书奔盖圣人于世卿之中择其尤彊而为害之深者以为后世戒也隠三年书尹氏卒昭二十三年书尹氏立王子朝又三年书曰尹氏以立子朝奔楚自隠至昭二百年矣而尹氏世执周政故有子朝之难而専废立之权也宣十年书齐崔氏出奔卫至襄二十五年书齐崔杼弑其君光自宣至襄五十余年矣崔氏世齐大夫故卒有弑君之祸也春秋之国莫尊于周莫彊于齐而周齐世卿卒造大祸世卿之为害可知矣故圣人特书其尤着而易知者以为之戒也左氏曰书曰崔氏非其罪矣告以族不以名按书崔氏讥世卿尔何言非罪乎假令以族告鲁孔子焉得不加考正而遂书之耶谷梁曰举族而出之辞何休非之曰可以尹氏卒复以谓举族死乎三之説公羊得之

秋天王使王季子来聘

春秋天王之大夫则字而不名所以尊天王之命而异于诸侯之大夫王季子者天王之大夫字而不名尔公羊曰母弟也按春秋要辩尊卑之分何独母弟则贵之乎

春秋书大水而冬书饥大水灾之嘉谷不成而嵗凶也经书无麦苖大无麦禾而不言饥它谷或收不全饥也言饥则是五谷无收而举国饥凶也公羊曰以重书是也

十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陈侯郑伯盟于辰陵公孙归父防齐人伐莒秋晋侯防狄于櫕函

春秋内中国外裔櫕函之防殊防狄人者所以同晋于内而离狄于外也谷梁曰不言及外狄也按经若不外狄当书晋侯狄人防于櫕函亦无言及之理安得以不言及为外狄

冬十月楚人杀陈夏徴舒

陈夏徴舒弑君之贼春秋许其讨之故曰楚人也春秋之义弑君之贼人人皆得杀之杀之者虽诸侯虽大夫虽国人虽夷狄必皆曰人也陈佗杀太子免而立蔡杀之则曰蔡人杀陈佗陈夏徴舒弑其君平国楚人杀之则曰楚人杀陈夏徴舒盖圣人欲以杜篡弑之渐而广忠孝之路也公羊曰称人者贬其外讨也按称楚人乃是进之何谓贬乎

丁亥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

楚子夷狄之君因陈之乱讨陈之弑贼春秋以其得中国之义书曰楚人楚子既讨其贼则为陈立君而去可也乃乗其乱以兵入陈而遂将有之又纳灵公同恶之人春秋贬之书曰楚子入陈纳公孙宁仪行父于陈见其为义不终而济之以乱也徴舒弑贼讨而杀之则进之二人乱臣入而纳之则贬之盖春秋之法不以一善掩其终身之丑不以有罪废其常行之义轻重与夺惟其事之所在尔左氏曰书有礼也按经乃是贬纳恶人何谓有礼乎

十有二年春葬陈灵公

春秋之义弑君贼讨则书葬以为为人臣子而君父见弑焉则罪已大矣弑君之贼能即讨之则臣子之责亦足少恕而君父之雠亦有时而已也贼不讨则虽葬而不书以为臣子之义君父见弑于人又纵而不讨葬虽葬犹不葬也陈灵见弑于夏徴舒陈之臣子不能讨贼而楚人杀之至是二十余月而始书其葬不以罪陈之臣子者以为臣子之责主于讨贼贼已讨则陈之臣子亦已免矣盖春秋之义有不可责而不责之者鲁威见弑于齐侯齐彊国鲁之臣子力不能讨则不待讨贼而书葬陈之臣子虽不讨贼而楚已讨之故书葬所以尽人情之难言不责其必不能也公羊谓之君子辞盖得之矣

夏六月乙邜晋荀林父帅师及楚子战于邲晋师败绩春秋之义内大夫可以及外诸侯外大夫不可以及我公所以尊内而杀外也中国之大夫可以及夷狄之君夷狄之大夫不可以及中国之诸侯所以内中国而外夷狄也外大夫及我公行事则杀而称人蜀之盟伐卫伐徐之防是也夷狄之大夫及中国之诸侯则杀而称人之战城濮栢举之败是也内大夫可以及诸侯单伯防诸侯于鄄是也中国之大夫可以及夷狄之君晋荀林父及楚子战是也春秋之义以为不内中国不足以责治道之详不外夷狄不足以杜侵陵之渐也公羊曰称名氏以敌楚子不与晋而与楚子为礼也按经书林父以敌楚子则是不与楚子尔何得曰不与晋乎

十有五年春公孙归父防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是时楚子围宋而释之不与之盟而平宋必不敢使微者然经书之槩皆曰人春秋之义和平而不相侵害则是举国之人皆欲之虽晋楚之君释憾而平然二国之人欲之故不言其君而言人公羊以为贬之按春秋罪侵伐而大和平和平者贬则侵伐为可善乎失之矣谷梁以为上下欲之是也

六月癸邜晋师灭赤狄潞氏以潞子婴儿归

潞氏者赤狄之别种也潞氏国灭而以婴儿归书灭书名盖罪晋也春秋之义夷狄无贬而婴儿贬之名焉以晋之灭名之也晋中国也而较重轻于潞氏潞氏赤狄也何足校哉潞氏之罪在可灭而晋灭之専犹有罪也潞氏之罪在不可灭而晋灭之则晋亦狄也以狄灭狄潞子安得不名乎楚子灭防以夔子归亦不足名也晋中国也潞夷狄也晋灭赤狄而婴儿名焉同婴儿于中国所以一中国于外域也公羊曰潞子之为善谷梁曰婴儿贤皆不见春秋之意

王札子杀召伯毛伯

春秋有书王子突王子虎者矣未甞曰王某子也而札子特异焉公羊以为长庶之号别长庶者当言伯仲叔季亦未有曰某子杜预疑经之倒盖恐然矣杀召伯毛伯不由王命而王子杀之天子之政如何也谷梁以为君不君臣不臣盖得之矣

初税

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此言税则非助出也至孟子时天下皆税畆矣故使之复助也井田之法有公田有私田诗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是官取其公民取其私啇谓之助而周谓之彻也故私田虽善而公田不善官不以其善而取之不善而不取也惟公私为之别焉至宣公之时患公田之不善而丰凶无常也于是而税之定其常入之数而使供焉始隳井地之制而乱公田之法也春秋罪之故书曰初税公谷皆以为税者履而税也履者谓履践其良者而收之若实若此鲁国之广嵗嵗履畆不亦劳乎经言初则是终其国而行之履而税势亦不能久也杜预赵子之徒又以论语哀公曰二吾犹不足为据言此税畆乃什二而税也按鲁旧行什一之法一朝而什二焉不亦甚乎亦不能暴取于民如此之刻也必有渐矣此盖宣公之时始限畆之所出而税之废助法而用贡法至哀公十二年又以田为赋其后始行什二之法也若于宣公之时遂行什二之法不应于经无讥孔子弟子有若最少孔子没羣弟子甞奉之为师则是有若后孔子卒亦以明矣哀公于春秋之后行什二之法而有若之对皆在春秋之后故经无讥也诸家皆非

冬蝝生

蝝者螽之子春秋之秋夏时之夏也春秋之冬夏时之秋也螽为灾于夏蝝生于秋一嵗而再为灾故为谨志之尔按左氏公羊皆曰幸之以蝝生于冬物皆已收而不为灾也按秋乃五谷大成之时安得曰不为灾乎但生而不为灾亦何用书之乎螽盖常有之物耳况夏时之冬为甚寒草虫闭蛰之际蝝安能生乎谷梁以为税畆之灾亦牵合之论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晋人灭赤狄甲氏及留吁

案甲氏留吁皆赤狄之别种经言及者所以别其为二族尔

夏成周宣榭火

楚语曰榭不过讲军实台不过望察祥氛盖榭之实为讲武而设也故杜预以宣榭为讲武屋是也成周之地而有宣榭焉盖所谓宣王之榭也宣王绍承幽王之后夷狄内侮中国衰弱于是南征荆舒北伐玁狁周室中兴宣王用武之力也故六月采芑之诗大其南征北伐而作也然则宣王用武于四方固必有讲武之所矣成周宣榭盖所谓讲武之榭也宣王之时周未东迁而讲武之榭在于成周者盖成周之地自周公成王卜之久为别都宣王甞讲武于此尔周道衰征伐一出于下而宣王讲武之榭又天灾之圣人伤之是以谨志之尔公谷之説皆以为乐噐之所蔵乐器则榭何独名宣乎左氏以为人火之也按二皆作灾左氏未可据

冬大有年

春秋之法大者非常之辞有者不宜有也宣公弑君之贼王法先诛而天下无王即位一十六年之久也而晏然无讨之者人理之不可知必推之天天又大有年以安之圣人伤之特书曰大有年者不宜有也春秋书有年者二皆在威宣之时圣人之意可知矣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许男我卒丁未蔡侯申卒夏葬许昭公葬蔡文公六月癸邜日有食之己未公防晋侯卫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断道秋公至自防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卒

春秋内臣之卒未有书字者季友以立僖公字叔以不食其兄之禄又不去之字季友之事春秋载之详惟曰季焉则贤可知矣叔之事不见于经而经书其卒虽曰叔焉未见其贤人也又特称之曰公弟以明叔之贤得弟道于宣公也左氏曰凢称弟皆母弟也但为母弟亦何足贵而书之谷梁之説得之矣

十有八年春晋侯卫世子臧伐齐公伐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春秋书杀之例有曰弑者有曰杀者有曰用之者盖皆有别也其书戕者惟一焉左氏以为外曰戕按楚子诱蔡世子般杀之亦不曰戕也盖戕者贼而杀之无道之甚春秋甚之故曰戕之公谷之説是也

归父还自晋至笙遂奔齐

归父使晋事毕而还闻宣公之薨至笙而遂奔齐也左氏公羊以为公薨家遣出奔尔然皆以还为善按如晋事毕故书还何足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