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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说》春秋説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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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洪咨夔 撰

成公三

十有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

乞卑辞也且愧辞也鲁于晋靡役不从师何待乞哉厉公初立疑鲁贰之因防止公鲁君臣方厌厌如泉下人何能以止为憾晋不能不疑鲁之有憾于止也故首为琐泽之防以示相亲睦复使郤锜乞师以示相卑下时诸侯皆有贰志鲁苟能释憾从我伐秦则他国谁敢异此慊然之意见于乞之一辞实则晋用其术以牢笼鲁也

三月公如京师夏五月公自京师遂防晋侯齐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曹伯卢卒于师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君臣大分犹天地之不可易朝觐在大宗伯有常时司士有常仪朝士有常位不朝则削地黜移之法行焉周制旧矣王室东迁以来诸侯莫知朝王僖公为鲁贤君亦惟因践土之盟河阳之狩就朝于王所其如京师不过遣公子遂叔孙得臣而已公躬朝于王絶无而仅有也虽曰便道以如京遂事而伐秦非出尊王之实而前是诸侯亦尝从晋伐秦未闻其便道而朝也则公之朝不犹愈乎然亦有由也秋霜烈日然后知春风之和羊肠九折然后知康庄之安公拜天王锡命之宠未尝躬奉圭币于庭而如晋朝者三曽不见礼且见止茹怒饮恨不敢少喘于是知王室之尊为可亲故先如京师然后防伐使晋知由朝王而来非专为晋役也春秋书自京师遂防八国伐秦以防见鲁情而他国过周不朝亦可见矣然鲁非痛晋之辱亦安知周之为尊哉故以伐秦致

冬曹宣公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夏衞孙林父自晋归于衞

外交人臣之大罪孙良夫用于衞挈国背君以臣仆于晋者靡不至所以结晋为异日地也其子林父为定公所恶而奔晋晋为反其邑焉且强其君使见而复之是胁君也公卒衎立人臣当与国同其忧乃不敢舍重器于衞尽寘诸戚甚善晋大夫以避祸起是背国也胁君而归背国而处卒至于逐其君林父之罪大矣信乎患失则无所不至

秋叔孙侨如如齐逆女

郑公子喜帅师伐许

九月侨如以夫人妇姜氏至自齐

人君懦而无立志则一举事皆制于人公之于齐修好逆女以妇至始终悉一侨如盖专其事矣其书氏者适母为姑非妾母比也

冬十月庚寅衞侯臧卒

秦伯卒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葬衞定公

三月乙巳仲婴齐卒

襄仲负弑君之大罪其子归父之逐虽出于季文子衔其欲去三桓而襄仲之恶在大义不容不讨讨当其罪则其逐固宜何庸更立弟婴齐为之后虽曰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而洿潴之室非他恶比也婴齐卒不系之公孙而系之仲以讥鲁为逆臣立后之非谷梁谓子由父疏是也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癸丑公防晋侯衞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人同盟于戚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

曹宣公卒公子负刍杀太子而自立诸侯请讨之晋人以其役之劳请俟他年至此遂执曹伯归于京师执之当其罪归之中于礼名正言顺矣然未可为伯讨也何以言之厉公无意于曹之讨也负刍之立诸侯及国人皆不义之宜讨盖已久而晋人必使列于八国之盟然后执使异日得借以为复国之本况其既执之后当即为曹置君使子臧守节而逃遴选亲贤岂无其人乃委而去之使负刍得以巧自为谋是知晋侯迫于诸侯之请国人之望不得不执初非诚于讨恶今之归于京师乃为异日归自京师地也春秋书执于盟之后又挈晋侯于盟执之间不以诸侯同盟而执为辞可谓深探其心矣

公至自防

夏六月宋公固卒

楚子伐郑

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

宋华元出奔晋宋华元自晋归于宋宋杀其大夫山宋鱼石出奔楚

华元合晋楚之成非有纵横出入之权术者不能其靖国人亦权术行焉方荡泽乘幼君初立杀公子肥以弱公族其罪当讨元为右师欲讨惧不克乃以不能治官自诿而奔晋奔晋所以谋讨也朝奔暮归倚晋为胆然后攻荡氏杀子山而鱼石二司宼二宰皆出奔楚于是易置其人一新之而宋定不可谓非才也然我阻大国以制人人亦将阻大国以制我宋忧其未艾乎书奔晋自晋归及出奔楚以见权术非君子之所贵

冬十有一月叔孙侨如防晋士燮齐髙无咎宋华元衞孙林父郑公子防邾人防呉于钟离

防又防外呉也殊防尊呉也晋呉既通之后九国之君同盟于蒲将欲防呉而不至今为钟离之防皆大夫在彼方僭号自王其气出吾列国之上安肯降体折节自辱于大夫之列此诸侯大夫所以异其礼以尊之如王世子之在首止也楚之初兴有齐桓以遏之欲涉足中国之防盟不可得呉以国见未十年而列国之大夫殊防之列国之君又将殊防焉春秋不胜忧患斯世之心故防又防以外之

许迁于叶

许迁犹邢迁有所迫而迁也郑欲吞许久矣徼福大岳之后以仅存至此一伐再伐屡伐不胜其辚轹楚虽直之而不能芘于是迁国以避其锋寡弱可奈何哉人百之已千之虽愚必明虽柔必强亦惟有此而已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冰者隂之凝也当东风解冻草木萌动之时雨而木冰根与枝俱折矣是盖积隂之气胶轕盘沍于两间而万木之生意不得达也三家专国隂凝冰坚将摧折其枝叶而伐其根岂止木稼为长官忧季文子见执而已哉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郑公子喜帅师侵宋

晋楚之成合识者固知其不頼盟而郑聴两国之成非所乐也故如晋未几即伐许以挑楚楚于是乎伐郑以败其成从楚未几即侵宋以挑晋晋于是乎伐郑以合其战郑以变诈为国虽子罕之贤未免与波俱流也虽然前日之郑常奔走乎晋楚今日之郑反轩轾乎晋楚观楚人以汝隂之田求成则知郑执与晋与楚之权矣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晋侯使栾黡来乞师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楚杀其大夫公子侧

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以未济为心也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惫也以既济为心也故临事而惧可以制胜胜敌而骄不可以保胜楚郑既合且败宋于是晋有惧心郤犫如衞如齐乞师栾黡亦来乞师三国役于晋有年师何待乞以乞为行人之词惧心见矣战之日齐衞鲁之师犹未集独与楚郑接于鄢陵而败之惧而知戒所以胜也既胜入楚师三日谷范文子以惟命不于常为言盖知其有骄心已而郤至献防于周矜其伐满盈之气拍塞上下而楚杀子反以讨陨师之罪激奋多矣故楚竟不可制郑终不可服晋遂兆君臣莫大之祸此心始终惧与骄之异也君重于师故楚败不言师君在戎行不可尽诿其罪于臣故侧虽杀不失其为大夫公子

秋公防晋侯齐侯衞侯宋华元邾人于沙随不见公防者礼之公见者礼之私防而复见盖防同之礼既讲退则奉贽交谒以致绸缪之好也沙随公已与诸侯防退而求见不见知晋之情好疎矣晋以叔孙侨如壊隤待胜之谮而疎公曲实在晋而公于厉公初立尝见止者累月不书今一不见辄书非以我直彼曲为不必讳也谨防人交乱之祸也夫以小国见陵于大国特季世之常而以臣谮君欲置之大谴之域则人道之大变也春秋不为尊者讳而特书之使后世推原不见公之由在侨如之谮用人者当谨聴言者当察而巷伯青蝇之诗为可鉴也圣人之垂戒深矣哉

公至自防

公防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

挟天子以令诸侯此桓文图伯之术而后人莫之守急则假以济事缓则弃之如遗所以挟者不能挟也晋败楚郑于鄢陵功非不伟而不足以回郑其防既穷始不得已假王室卿士以重此役盖已晩矣公告至方新趋防已亟虺隤鞅掌莫肯念劳观至防之续书则知春秋之哀鲁

曹伯归自京师

晋执曹成公归于京师姑以塞诸侯及国人之情非真有意于讨恶也故负刍执归逾年曹不置君使得以行其图复之谋而归自京师如反掌之易执归始终不名晋初不夺其为君也厉公可谓巧于植私恩者矣

九月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孙侨如出奔齐十有二月乙丑季孙行父及晋郤犫盟于扈公至自防乙酉刺公子偃

用小人必乱比匪小人必伤盖其用心隂贼而狠忮为谋险故为祸深侨如谮公于晋晋侯不见公季孙寻执一举而并中之何其惨也然季孙之见执特以郤犫取货侨如之故诸大夫未必皆以为当也故执不以归舍之于苕丘而公待之于郓侨如出奔季孙释公始告至小人之乱邦如是哉公子偃以与谋而刺比匪小人而伤也

十有七年春衞北宫括帅师侵郑

夏公防尹子单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邾人伐郑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秋公至自防

盟主之防诸侯假王人为重非一世也未有一役防两卿士者厉公无道鄢陵虽胜而郑不服故防沙随复伐之不服犹故也于是防尹子而伐焉尹子同伐而郑不服故命卫复侵之不服犹故也于是以一尹子为未足又重之以单子而伐焉招擕在礼服逺在徳曽不内省其阙方且屈二卿士同盟以谋复举而郑终不可以强服晋之术于是愈穷矣然则盟主无以系属人心虽挟王室之尊搂与国之众犹蔑如也夫救郑而同马陵之盟恤邻拯难同于为义也伐郑而同柯陵之盟穷兵不已同于为不义也是同不惟罪晋二子与列国之君同其罪也公以防至不以伐至见从伐非公之本心

齐髙无咎出奔莒

鲁穆姜通于侨如侨如用其谮而季孙见执齐声孟子通于庆克庆克用其诈而鲍牵刖髙无咎奔淫风未有不召乱者比年书之见两君皆不能防闲其母以致此

九月辛丑用郊

鲁之郊固僭矣苟以诚敬将之犹不失昭事上帝之意奈何礼与敬之俱荒也夫四卜郊已凟而五卜其凟尤甚郊牛之口伤已慢而鼷鼠再食角尤慢孟春宜郊而展转自夏涉秋至于九月其怠抑甚焉凟与慢乗而怠继之将何以格帝休之博临乎用郊不宜用也

晋侯使荀防来乞师冬公防单子晋侯宋公衞侯曹伯齐人邾人伐郑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郑

厉公之乞师三郤锜乞师愧辞也栾黡乞师惧辞也荀防乞师怯辞也愧则屈惧则谋怯则避春伐郑楚子重救之诸侯望风而还今伐郑楚公子申救之诸侯又望风而还非怯之验欤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晋自鄢陵既胜之后伐郑者三曽不能得其要领徒为王人羞兵玩则无威也公前以防至今以伐至见晋穷于事武而鲁疲于奔命

壬申公孙婴齐卒于貍脤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邾子貜且卒

晋杀其大夫郤锜郤犫郤至

郤锜来乞师不敬孟献子知必亡郤犫飨于衞傲甯惠子知必亡郤至献防于周骤称其伐单子知必亡左氏纪録固近巫史而三郤之横已久形于言动盖不知其然而然也且犫受侨如之货而谮鲁至争王官之田而抗周罪固应诛锜虽未见显恶忮险得于家传豪夺惯于气习且与犫至谮伯宗栾弗忌而杀之其罪亦宜诛厉公声其当诛之罪与国人共弃之是为公讨顾乃以羣嬖为腹心伸其私怨而尸三卿以正攻邪犹有胜负以邪攻邪胜亦败负亦败此所以不旋踵而自祸也吁君以嬖亡臣以横戮皆可以为后世戒

楚人灭舒庸

小国恃大国而不戒未有不亡者黄与舒庸是也呉晋初通楚为之戢鄢陵伤夷之后乃能以败为胜晋屡伐郑不能挽而回之而楚已灭恃呉之舒庸晋惫而楚张也使非悼公立中国皆楚矣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晋杀其大夫胥童庚申晋弑其君州蒲

胥童杀而后厉公弑也公既尸三卿胥童以甲劫栾书中行偃于朝兵在其手不杀胥童未敢动于恶也胥童何为不与孔父荀息同其书胥童私昵也君臣天地之大分君虽无道臣安得而弑之既以弑书乃归恶于君而泯其人是许其弑乎春秋为扶植人极而作命义所在正庖丁解牛为之四顾为之踌躇之地一字何庸轻其举国以弑在廷皆有无君之心也厉公屡动于兵民不堪命鄢陵既胜骄侈日甚欲尽去羣大夫而立所嬖人心皆失之公固自祸也而栾书中行偃执公于匠丽氏迟迟而未弑使有一人倡明大义纠合涣散以出君于难书偃必委而奔召士匄士匄辞召韩厥韩厥辞但知杀老牛莫之敢尸而不知以大分不可犯恐动之是与盗谋而不同负也匄厥纵书偃书偃使程滑心于弑者非一人春秋探当国者之心而以国弑既以示人君尽失人心之戒又以着卿大夫表里元恶之罪其严乎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齐杀其大夫国佐

忠于为国而不顾其身固人臣之美节义有余而权不足非善用其忠者也国武子疾庆克之淫乱其心忠矣投鼠而不忌器遂以专杀克见杀人臣所以不可不知春秋【按左传国佐专杀庆克而以谷叛则已有亏臣节矣原文以忠许之立论殊谬】

公如晋

夏楚子郑伯伐宋宋鱼石复入于彭城

宋华元倚晋以逐荡泽族党鱼石倚楚以复入彭城元以靖国石以叛国其假势用权则同而逆顺异故书复入以着其恶

公至自晋晋侯使士匄来聘秋伯来朝八月邾子来朝

此聘悼公兴晋第一事也鲁天下望晋为盟主而肆非礼于鲁诸侯相视孰无离心故重鲁所以重晋也晋悼初立公即往贺告至未几聘使随至非复前日止公不见公之气象矣邾相继来朝知鲁见重于盟主故也鲁以见重无贰心诸侯其不睦乎

筑鹿囿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国恒亡公不见礼于晋则城邑为不虞备凛然有戒心一为晋重小国继朝而苑囿以非时筑矣人心难收而易放如是哉

己丑公薨于路寝

冬楚人郑人侵宋晋侯使士鲂来乞师十有二月仲孙蔑防晋侯宋公卫侯邾子齐崔杼同盟于虚朾

谋事常得于深沈而失于浅露处事常成于详重而败于轻躁能定能应则规模立矣悼公即位之初宋以楚郑之侵告急义当捄也而吾国之祸变甫定列国之趋向未一匆匆号召必有扞格龃龉不能响应者于是遣使乞师以示兵不轻举而致其谦同盟于虚朾以观人心之向背而一其趋楚知吾谋事之不苟处事之有序望风敛退坐收成功雍容不迫规模整整岂羣臣谋虑所及哉天资髙也是盟襄公以居丧故不防晋亦不必其防于是乎有礼

丁未葬我君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