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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华子》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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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华子卷之七

晋人程本着

执中

子华子曰:圣人贵中,君子守中,中之为道也几矣。寓中六指,中存乎其间,两端之建而中不废也,是故中则不既矣。小人恣睢,好尽物之情而极其执#1,其受祸也必酷矣。何以言之?朱明长赢,不能尽其所以为温也,必随之以揫敛之气而为秋;玄武沍阴,不能尽其所以寒也,必随之以敷荣之气而为春。孰为此者?天也。天且不可以尽,而况於人乎?是故诚能由於中矣。一左一右,虽过於中也,而在中之庭,一前一却,虽不及於中也,而在中之皇。及小人好尽,则远於中矣。远於中,则必窘於边幅而裂矣,必触於岩墙而僵矣,必坠於阬堑而亡矣。如以石而投之於渊也,不极则不止矣。悲夫,天道恶尽,而昧者不之知也。古之君子,齐戒以涤其心,奉之而不敢失者,其中之谓欤?天地覆压,中不磨也;阴阳并交,中不渝#2也;五色玄黄乱於前,中不失也。悲夫,世之小人快其志於俄顷之久,而促失其所以为中也,危国丧身而不早悟也。惟其恻然而以中怛之木怛之而不早悟也,是之谓下愚而不可动化者也。

子华子曰:天之精气,其大数常出三而入一。其在人,呼则出也,吸则入也。是故一之谓专,二之谓耦,三之谓化。专者,才也。耦者,干也。化者,神也。凡精气以三成,三者成数矣。宓牺、轩辕所柄以计者也,赫胥、大庭惝恍如有所遗者也。故曰:出於一,立於两,成於三。《连山》以之而呈形,《归藏》以之而御气,《大易》以之而立数也。

子华子曰:道之所载,四#3出拓或作岩。坦,有足者斯践之矣。夫何故?平故也。恢潏蒙澒而无不容,一与二,二与三,吾不知其攸然而同谓之平。夫何故?虚故也。惟虚为能集道,惟平为能载道。无所於阂,无所於作,虚之至也。左不偏於左,右不偏於右,无作好也,无作恶也,如悬衡者然,平之至也。心胸之两间,其容几何?然则历陆嶔岖,太行鴈门横塞之。灵台之关,勺水之不通,而奚以有容?嗜欲炎之,好憎冰之。炎与冰交战焉,则必两相伤者矣。是故革四扩则裂,胃中满则充#4,薄气发喑,惴怖作狂,积忧损心,心气乃焦。故曰:一虚一平而道自生,一平一虚而道自居。

子华子曰:王者乐其所以王,亡者亦乐其所以亡。故烹兽不足以尽兽,嗜其脯则几矣。王者有嗜于理义也,亡者亦有嗜乎暴慢也。所嗜不同,故其祸福亦不同也。

子华子曰:生者,死之对。有者,无之反。库者,隆之因。亏者,成之渐。大道无形、无数、无名、无体。以无体,故无有生死;以无名,故无有有无;以无数,故无有隆庳;以无形,故无有成亏。既已域於四象者矣,完不能无毁也。是以韦革虽柔,扩之则裂;矿石虽坚,攻之则碎。刚柔、重轻、大小、长短,虽不同也,同於一尽。故古之制字,字为之破,而文亦如之。

子华子曰:周天之日,为数#5三百有六十;阅月之时,为数三百有六十。天地之大数,不过乎此。五方之物,其为数亦如之。鳞虫三百有六十,震宫苍龙为之长;羽虫三百有六十,离宫朱乌为之长;毛虫三百有六十,兑官麒麟为之长;介虫三百有六十,坎宫伏龟为之长;倮虫三百有六十,盈宇宙之间,人为之长。一人之身,为骨凡三百有六十,精液之所朝夕也,气息之所吐吸也,心意知虑之所识也,手足之所运动而指股之所信屈也,皆与天地之大数通体而为一。故曰:天地之间人为贵。

子华子曰:撞钧石之钟,六乐合奏於庭,所以写乐也;而隐忧者临之而逾悲,不主乎乐故也。郁摇而行歌,促弦而急弹,所以写忧也;而安恬者得之而逾欢,不主於忧故也。然则忧乐在外也,所以主之者内也。内之所感,赭苍互色,东西贸区,而昧者则不之知也。故曰:观流水者,与水俱流。其目运而心逝者欤?

子华子曰:浑沦鸿蒙,道之所以为宗也。徧覆包涵,天之所以为大也。昭明显融,帝之所以为功也。道无依阿,天无从违,帝无决择,然则心乌乎而宅?道心,天也。天心,帝也。帝心,人也。人之心莫隐乎慈,莫便乎恕。赤子匍匐,使我心恻,隐於慈故也。陵波而先济,跋而望乎後之人,便於恕故也。此心之弗失焉,可以事帝矣,可以格天矣,可以入道矣。此心之弗存焉,道之所去也,天之所违也,帝之所诛也。古之制字者,兹心为慈,如心为恕#6,非其心也则失类而悲。是以挟道理以御人羣者,庸诅而忽诸。

子华子曰:凡物之有所由者,事之所以相因也,理之所以相然也。轴之轴,车由所以相运也。紬之紬,思或作丝由是以相属也。姓伷之由,族由是以有分也。橘柚之柚,味由是以有别也。宇宙之宙,理由是以有传也。禾之油油,谷由是以登也。云之油油,雨由是以降也。忧心有妯,心由是以动也。左旋右抽,军由是以止也。故凡物之有所由者,事之所以相因也,理之所以相然者也。

子华子卷之七竟

#1『执』,《四库》本作『执』。

#2『沦』,《四库》本作『沦』。

#3『四』,《四库》本作『日』。

#4此句,《四库》本作『谓中满则克』。

#5《道藏》本原脱『数』字。今据彼文及《四库》本补。

#6此二句,《道藏》本原作『此兹为慈,如是为恕』。今据《四库》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