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王永彬在《围炉夜话》中说:“古人比父子为桥梓,比兄弟为花萼,比朋友为芝兰。敦伦者,当即物穷理也。”今天的人们已经不知道“比父子为桥梓”,更别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比喻了。
《尚书大传》是一本早已失传的书,只有零星片段被后世的书所引用,因而保存了一些内容。中国最早的诗文选集《文选》中有一篇任昉为南朝齐的文学家王俭(谥号“文宪”)所作的《王文宪集序》,其中称赞他“孝友之性,岂伊桥梓;夷雅之体,无待韦弦”。唐代学者李善在注中就引用了《尚书大传》中的一个故事来注解“桥梓”一词。
“伯禽与康叔朝于成王。见于周公,三见而三笞之。康叔有骇色,乃与伯禽问于商子曰:‘吾二子见于周公,三见而三笞,何也?’商子曰:‘南山之阳,有木名桥;北山之阴,有木名梓。二子盖往观焉。’于是二子如其言而往观之,见桥木高而仰,见梓木实而俯,反以告商子。商子曰:‘桥者,父道也;梓者,子道也。’二子明日复见,入门而趋,登堂而跪,周公迎拂其首而劳之曰:‘汝安见君子乎?’二子以实对。公曰:‘君子哉,商子也!’”
这个故事首尾完整,明白如话。所谓“桥木”就是乔木,乔木高大挺拔;梓木则相对低矮轻软。桥木高而仰,梓木实而俯,正像父子关系的缩影,因此由这个故事引申指父子。
至于任昉称赞王俭的话:“孝友之性,岂伊桥梓;夷雅之体,无待韦弦。”孝友,“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友”。这是称赞王俭的孝友之性纯出天然,不必像伯禽和康叔一样需要去观察“桥梓”的形态才能悟到。夷雅,平和闲雅。韦弦,李善注解道:“韦,皮绳,喻缓也;弦,弓弦,喻急也。”《韩非子·观行》中曾记载:“西门豹之性急,故佩韦以缓己;董安于之心缓,故佩弦以自急。”西门豹和董安于都是春秋时人。西门豹性子急,因此佩带皮绳以便时刻提醒自己要缓一缓;董安于性子慢,因此佩带弓弦以便时刻提醒自己要快一点。这同样是称赞王俭性格平和闲雅,不必像西门豹和董安于一样需要借助外物警戒自己。
这就是“桥梓”一词为什么用来比喻父子的来历,也可以写作“乔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