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晚上。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查看自己放在Etsy网站上售卖的古董衣,并被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蛊惑,比如说在火车站买一个小门面,缝纫和卖出自己设计的品牌衣服,以此作为副业。但这也许只能等到下辈子再做了。
大约早上七点钟,我起身做早餐,读点儿奥莉芙的日记。她的生活似乎和我同步,都已经支离破碎了。然后,我又上床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吃了第二顿。离下午1点钟开店还有几个小时。东村这边的住户大部分都会一觉睡到中午,所以早早开店没什么意义——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我有一早上的闲暇时间,来保持头脑清醒。
我需要给查克打个电话,弄清楚租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不能穿着睡衣打电话,这样好像不够认真。所以,我得找件衣服穿。最近我好像胖了些,以前的好多衣服穿起来都太紧了。打电话的事儿得先等等了。不管怎么样,我可以先穿条宽大的牛仔裤。在找可爱的上衣搭配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件墨西哥女式套头衫,胸前绣了一个彩色的鸟状图案,这是我从批发商那边弄来的民族服饰,衣服的下摆有烟头烧过的痕迹,所以我迟迟没有把它上架出售。做古董衣生意有一个好处:你可以穿自己的存货,而不用有任何担心。套上一件白色背心后,我开始用漂白笔擦拭套头衫上的烟头烧痕,然后用湿毛巾把烧痕弄湿,再将衣服烘干。如果漂干以后痕迹还在,我可以在下摆上做一个槽口的装饰来掩饰。
事情做好后,我准备给查克打电话,看自己的命运如何。深深地呼吸,拨了号码。铃声响起,我想自己应该积极主动点儿,但也不能太不友好。铃声一直在响,如果是语音邮箱,我该说些什么呢?幸好这时他接了电话。
“嗨,我是查克。”
我开始以清晰而冷静的语调解释我看到信后的困惑。“我想是你们出错了吧,我们上次讨论的可不是这样。”
“是啊,呃,是的,”查克说,“上次那是我的理解。然而,我想你在看见信之前也不知道房东是怎么想的吧。”
“你在说什么?”
“那不是一个错误。”
“我不明白。我是个很好的房客,我已经在这里建立了业务关系。我每次都准时付房租。”
“自从你签了租约后,这里的房租一直在涨。这附近开的都是餐馆和酒吧,我有一个客户愿意出高价来租房子。”
“那我想和房东谈谈。”在我的租约上,明确写着房东是斯特拉物业公司,但上面没有公司的地址和电话。
“这不可能。”
“我生活和工作都在这栋房子里,你应该多考虑一下我的情况。如果我能支付和那人一样多的钱呢?”
“我可不大相信。”
事情好像要糟,但我没有放弃。“你能给我房东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房东之所以雇我,就是因为他不想处理这些事情。你看,你曾经在这样好的地带获得了不错的租约,应该心怀感激才是。现在租约结束了,你得灵活应对啊。如果你愿意再往东一点儿,那边的房子租金价格还是很合理的。”
“多远?要去威廉斯堡?”
“你没必要去河那边,”查克说,没理会我的嘲讽之意,“在B大道的那一边,房子的租金还是很合理的。”
“搬迁很花钱,也很浪费时间,而且肯定会让我丢掉很多客户。这样做,很容易就毁掉了我的生意。”
“即便在经济蒸蒸日上的日子里,做小生意都很难的。如果你还想找其他房子,可以和我说,我能帮你找到。”
我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去感谢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目前的营业空间是500平方英尺,月租是1800美元,这个价位让我很满意。现在,我只能希望在Craigslist网站上找到一个好房子了。我浏览了一遍网站的信息,几乎所有的房子对我来说都太大了,很少有1000平方英尺以下的房子。第一大道那边500平的房子要7000美元,还有经纪人为600平加一个地下室的房子开价2500美元,但房子在C大道那边。就像我担心的那样,我现在得付出更多的钱,还租不到好的房子。
租一个新门面,需要重新装修,这得花钱,搬家得花钱。我还不得不拿出一大笔房租保证金来,还得从头联络客户群体。
我还有另外的选择:放弃这桩生意,在父亲的生态村里开一家回收衬衫的小店;或者去管理别人的店面;或者去梅西百货做一名女店员;或者匍匐在杰夫脚下,乞求他提供更多的帮助。
不。我甚至都不应该去想别的选择。
还是继续在网上找吧。突然,我眼前一亮,一个珠宝商想找人合租600平的店面,月租1000美元,店面在第九大街和第二大道之间的一个非常理想的地点。真心不错——如果她不是疯了的话——也许她认为分享店面能带来更多的客流量。我点开链接,看见广告上写着:店面在三楼。该死!
不过,这倒让我有了个点子。莫莉和我一样,下午1点钟之后才会开店卖她的纽扣,现在我们有个机会见面喝杯咖啡。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嗨,”她说,“祝你生日以后,依然快乐。”
“谢谢!还要感谢你推荐我去接受马尔科夫医生的治疗。你早上有时间出来聚聚吗?我们需要见见。我有点儿小问题需要和你讨论。”
“我猜是你的生日晚宴不怎么好吧。”
“根本就没什么生日晚宴,但你别担心,这个麻烦事儿和杰夫无关。我真的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好啊。我们在哪儿见呢?”
“你还记得德罗柏提斯餐厅吗?”我们过去在纽约时装学院读书的时候,常在那里喝咖啡。
“当然记得!我可有好几年没去了。”
“我也是。我永远忘不了那儿。”
“一样一样。那走吧,半小时后在那儿见?”
“太好了。”
我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那件墨西哥套头衫。我成功了,漂洗后已经干了,相当不错,烧痕已经不见了。
我抓起奥莉芙的日记塞进新月包,向门外走去。见过莫莉之后,我想直接回店里。也许,我会在和顾客交流的空隙读这本日记。也有可能不读,因为我实在不想看到更多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