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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轮回中找你(一条狗的使命原著)》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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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我注意到,当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时,托德总是被排除在外。每次他一走过来,一股不安就会在孩子们中间散开。棉花糖和我能很容易就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变化,就好像有谁尖叫了一声似的。女孩们会转过身背对着托德,男孩们尽管会跟他一起游戏,可明显的极不情愿。伊森再也没有去过托德家。

除了上车和开车离开,托德的哥哥很少到房子外面来,但琳达很快就学会了骑车,几乎每天都骑着车去街尾跟自己一样大的小女孩们玩。

我从男孩身上受到了启示,几乎再也没有靠近过托德,但一个下雪天的晚上,我到院子里去撒尿准备上床睡觉时,我闻到他就站在篱笆另一侧,躲在树后面。我警惕地叫了一声,然后非常高兴地听到他转身跑开了。

我对上学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概念,也不怎么关注,虽然这事在家经常发生。我更喜欢夏天的到来,妈妈和伊森不用去学校,我们可以会回到农场跟外公和外婆住在一起。

每次一回到农场,我就会跑去巡视一番,看看什么变了,什么没变,在我的领地上做些记号,再跟小马闪耀、畜棚里的神秘黑猫,还有随随便便就又生一窝的鸭子们培养培养感情。在树林里,我常能闻到臭鼬的味道,但是想起我们上一次不愉快的会面,我选择不去追它。如果它想跟我玩儿,它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我。

一个夏天的晚上,一家人跟我都坐在客厅里,睡觉的时间早都过了,但是大家依旧非常激动,妈妈和外婆还有些担心。接着,他们愉快地欢呼,外公哭了,我汪汪叫着将所有的情绪收拾干净。人类的情感如此广泛,比狗狗复杂得多——虽然我经常会怀念院子里的时光,可大部分时间,我现在的生活更多姿多彩,即使我常常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晚上,伊森带我走到夜色中,凝视着天空。“现在月亮上有一个人,贝利。看见月亮了吗?有一天,我也会去的。”

他非常快乐,我飞奔着拿了个木棍给他,想让他扔给我。他笑了。

“别担心,贝利。我去的时候会带着你。”

有时,男孩和我会陪着外公开车到镇子去。很快,我就记住了全部行程的嗅觉地图——先是一股潮湿的味道,夹杂着傻鸭子特有的气味和烂鱼的美味,几分钟后车里就会笼罩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哎呦。”伊森常会这样说。

“那是一个牧羊场。”外公总是这样回答。

从车窗上探出头,我经常会瞥到散发美妙气味的山羊。我冲他们汪汪叫,可他们太木讷了,从来没被吓得乱跑,只是站在那儿,像小马闪耀一样瞪着我。

过了牧羊场后,我们会开过一座木头桥,汽车下面会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我会开始摇尾巴,因为我喜欢开车到镇上去,而这些嘈杂的声音就意味着我们就要到了。

外公喜欢去一个地方。他会坐在椅子上,让一个男人拿着他的头发玩。伊森会感到无聊,然后我们就在街上走来走去,朝人家的窗户里望,希望能遇到其他狗狗。在我看来,这应该是我们到镇子上来的主要原因。找狗狗最好的地方是在公园里,那有一大块儿草地,人们都带着篮子坐在上面;还有一个湖,可男孩不让我在里面游泳。

城里到处都能闻到牧羊场的味道——如果需要确定自己的方位,我就会转转鼻子,直到捕捉到最浓烈的气味,那就是回家的路。

有一天,我们呆在公园里,一个大男孩给自己的狗狗扔了一个塑料玩具让她去追。那是一只黑色的母狗,短腿——我颠儿颠儿地朝她跑过去,可她却彻底无视我的存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塑料玩具。那是一个薄薄的亮色碟子。它一下子飞到空中,她跑过去跳起来,在它掉在地上之前咬住它。要是喜欢的话,我觉得这个技巧留给我的印象倒挺深刻的。

“你在想什么,贝利?小子,你想来一个吗?”伊森问我。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望着跳起接住盘子的狗狗。我们到家时,他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忙着做一个被他称为“飞板”的东西。

“它像是介于飞去来器、飞盘和棒球之间的东西,”他对爷爷说,“它飞得要有两倍远,因为球可以增加它的重量,明白吗?”

我嗅了嗅那个玩意儿。本来是个挺完整的橄榄球,伊森把它切成两半,又让外婆重新缝起来。“来吧,贝利!”男孩喊道。

我们飞奔出去。“像这样的发明,能赚到多少钱?”男孩问外公。

“让我们先看看它能飞多远吧。”外公观察着说。

“好吧,贝利,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

我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于是立马提高警惕。男孩朝后抡起胳膊,将飞板扔到空中,它翻转着从天上掉下来,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从门廊跑出去嗅了嗅那个玩意儿。

“把飞板拿来,贝利!”男孩喊道。

我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东西。我回忆起公园里的那只短腿狗追逐的是一个飞行姿势很优美的碟子,感到一阵嫉妒之痛。我将它带回男孩站的地方,把它放了下来。

“没有空气动力,”外公这样说,“阻力太大了。”

“我只是需要用正确姿势将它扔出去。”男孩说。

外公回到屋里。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男孩不停地将飞板扔到院子里,再由我将它捡回来。我能感觉到他越来越失望,因此在他又一次将飞板扔出去落在地上时,我给他捡了一根木棍。“不,贝利,”他难过地说,“是飞板。去拿飞板。”

我摇着尾巴汪汪叫,想让他明白只要他将木棍扔出去一次,他就会知道木棍飞得更好。

“贝利!飞板!”

然后,有人说:“嗨。”

那是一个和伊森年龄相仿的女孩儿。我跑到她身边,摇着尾巴。她拍拍我的头。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盖盖儿的篮子,里面装着闻起来甜甜的,很像是面包的东西。实际上,吸引我的主要是这个篮子。我坐下来,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有型有魅力,这样她或许会把篮子里的东西递给我。“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她问我。

“是男孩子,”伊森说,“叫贝利。”

我看了看男孩,因为他说了我的名字,可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就好像他感到害怕,但又不全是,可在看到她时,他朝后退了半步。我又看了看女孩。我很喜欢她,因为她篮子里有香气浓郁的饼干。

“我住在路的另一头。妈妈给你们做了一些巧克力松糕,嗯。”女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

“哦。”男孩说。

我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个篮子。

“那么,呃……”女孩说。

“我去叫外婆。”男孩说着转身朝房子里走去,但我选择留下陪着那个女孩,还有她的饼干。

“嗨,贝利,你是一只好狗狗吗?你是一只好狗狗。”女孩对我说。

很好,但是没有拿到一块儿饼干那么好。过了几分钟,我用鼻子推了推篮子,提醒她眼下要做的事情。她长着浅色的头发,在等伊森回来时,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她似乎也有一点点害怕,可除了一只想要一块饼干的可怜狗狗之外,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事儿。

“汉娜!”外婆说着从房子里面出来了,“见到你很高兴。”

“嗨,摩根夫人。”

“进来,进来。你带了什么?”

“我妈妈做了一些巧克力松糕。”

“哦,真是太棒了。伊森,你可能已经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儿时,常和汉娜一块儿玩。她比你差不多小一岁。”

“我不记得了。”伊森说着踢了踢地毯。

他的表情依旧非常古怪,但是我觉得自己对那篮子被外婆放在桌边的饼干的安全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外公捧着一本书坐在摇椅里。此刻,他从眼镜上面看着那个篮子,伸出了手。

“别糟蹋了你的晚餐!”外婆咬着牙说。他立刻将手缩回去,我们哀伤地互相望了一眼。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当然是就饼干来说。一直都是外婆在说话,伊森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儿,汉娜坐在沙发上,没有看他。最后,伊森问汉娜想不想去看看飞板。一听到那个可怕的单词,我晃了晃身体,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原以为狗生的那一章已经结束了。

我们走到院子里。伊森给汉娜看了看飞板,可他一扔,它还是像只死鸟一样掉在地上。

“我需要更改一下设计。”伊森说。

我朝飞板走过去,但是没去捡,盼望着男孩会下定决心永远终止这一难堪的行为。

汉娜呆了会儿就跑到池塘去看那群傻乎乎的鸭子,还拍了拍闪耀的鼻子,又跟着飞板跑了几个来回。她骑上车,我跟在她身边跑了一会儿,直到她上了车道。男孩吹一声口哨,我转身狂奔回去。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我们很快还会见到那个女孩。

后来,妈妈将东西打包放在车上,可我觉得还远远不到回家和回学校的季节。伊森和我站车边,可外公和外婆却坐进了车里。

“我来开车。”外公说。

“还没出郡界,你就会睡着。”外婆回答说。

“现在,伊森。你是一个大男孩了。你很棒。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

妈妈的拥抱让伊森局促不安。“我知道。”他说。

“我们两天后回来。如果需要什么东西,你可以问问隔壁的哈特利先生。我给你做了一个砂锅菜。”

“我知道!”伊森说。

“贝利,你要照顾好伊森,好吗?”

我愉快地摇了摇尾巴,虽然什么也不懂。我们是要坐车去兜风,还是什么?

“我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外公说,“这对他有好处。”

我能感觉到妈妈的担忧和犹豫,但最终她还是坐进车里。“我爱你,伊森。”妈妈说。

伊森咕哝了一声,踢了踢地上的泥巴。

汽车沿着车道走了,伊森和我面色凝重地望着它离开。“来吧,贝利!”当汽车渐渐驶出视线时,伊森大喊一声。我们跑回房间。

所有的事情突然间变得更有趣了。男孩吃了些午饭,把盘子放在地上让我舔!我们跑进畜棚,他爬上大梁,我则在一边汪汪叫;他跳进麦堆里,我扑过去跟他扭在一起。角落里一个乌黑的影子告诉我,那只猫正望着这一切,可我跑过去看时,它却溜走了。

当伊森打开放枪的柜子时,我变得非常不安;外公不在身边时,他从来没这样做过。枪让我感到紧张,让我想起托德扔的鞭炮,“嘭”的一声在我身边炸开,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上受到一股强烈的撞击。但伊森却非常兴奋,我没别的办法,只好在他脚边跳来跳去。他在篱笆上放了些罐子,然后开枪,罐子就飞了。我不是特别理解罐子和巨大的枪声之间的关系,但知道存在某种联系。就男孩的反应来看,这种联系非常有趣。闪耀喷着气,跑到院子的另一头,尽可能地远离所有的骚乱。

然后,他热了些肥美的鸡肉当晚餐。我们坐在卧室里,他打开电视,吃光了放在大腿上的盘子,还扔给我一些鸡皮。现在这种乐趣,我理解!

那一刻,我根本不在乎妈妈回来不回来。

我将男孩放在地上的碟子舔了个干净,然后决定验证一下新的规则,于是我爬上外公柔软的座椅。我四下望了望,看看会不会一如既往地听到“下来!”这样的指令。可男孩只是盯着电视,所以我就窝在那儿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电话铃响了,听到男孩说“睡了”,可当他挂掉电话时,他并没上床,而是坐下去接着看电视。

当一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将我突然惊醒时,我本来睡得挺踏实。男孩僵直地坐在那儿,抬起头。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他小声对我说。

我纠结地思考他声音中的紧迫是不是意味着我的小憩结束了。我觉得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于是又将头枕回柔软的垫子上。

房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束光亮。“贝利!”男孩吸着气说。

好吧,这有些严重。我从椅子上爬下来伸了个懒腰,满怀期望地看着他。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脑袋,恐惧在他的寒毛间颤抖。“哈罗?”他喊道,“有人在那儿吗?”

他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我也效仿他的动作,高度警惕。我还不太确定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我们受到了威胁。另一束光让他一下蹦了起来,散发出一波波惊惧。我做好了面对任何人和物的准备。我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毛发竖了起来。我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发出警告。

随着我的咆哮声,男孩悄无声息地穿过房子。我慢慢跟在他身后,仍然保持警觉,望着他那一天第二次打开放枪的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