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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帮”兴亡》张春桥成了“两出戏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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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桥此人,倒是一块宣传部长的“料子”。笔者1963年从北京来到上海工作之后,便多次听过张春桥作报告。他思路清楚,讲话干脆,从不啰嗦,一口气讲两三个小时,滴水不漏。

据上海锦江饭店经理任百尊回忆,江青来沪住进锦江饭店,第一次跟张春桥见面,那是张春桥作为柯庆施的政治秘书,随同柯庆施来的。见面的地点是锦江饭店俱乐部。此后,张春桥经常单独来到锦江饭店俱乐部,跟江青密谈。

最初,张春桥只是作为江青和柯庆施之间联系的桥梁,她尚未发现张春桥特殊的“才干”。正因为这样,江青在上海组织那“第一篇真正有分量”的批判文章,找的是中共中央华东局宣传部长俞铭璜,没有把任务交给这位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张春桥。

江青要在上海抓“样板戏”——京剧《智取威虎山》,跟柯庆施的联系日趋频繁,跟张春桥也就三天两头见面。不过,此事苦了张春桥,简直是用其所短,避其所长!因为张春桥擅长写文章,“大批判”,舞“棍子”,而对京剧却一窍不通。用张春桥自己的话来说:“我原来从不看戏,只喜欢看书写文章,只进行逻辑思维。”

江青与张春桥在“文革”中

张春桥却深知,巴结“第一夫人”,乃是官场晋升的一条捷径。只有投其所好,才能使江青欢喜。他只得急就章,从不听京戏的他,不得不借来一大堆京戏唱片,躲在家中“速成”。

新鲜,新鲜,身上没有一个“音乐细胞”的张春桥,忽然借起电唱机、录音机来了。

新鲜,新鲜,在上海的“中南海”——康平路中共上海市委宿舍张春桥家里,忽然传出一阵阵唱京戏的声音。

就连西皮、二黄也分不清楚的张春桥,忽然成天守在电唱机、录音机旁,闭着双眼,歪着脑袋,用手在膝盖上打着拍子,在那里细细听着《霸王别姬》、《打渔杀家》、《群英会》、《三岔口》。

恨只恨,当年的狄克怎么只顾着骂鲁迅,不去学几句京戏?如今,只好“临时抱佛脚”了。

古曰:“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打从“女客人”那里得知她要“立”,要搞“京剧革命”,要抓“京剧现代戏”,张春桥就马上意识到,赶紧学点京剧!

结识“女客人”之后,张春桥发觉,一旦得到她的青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她是比柯庆施更好的“梯子”。投其所好,顺着她的所好在上海抓“京剧现代戏”,显然是一条接近她的捷径。

不过,她的“语言”,张春桥几乎听不懂:

“四平调轻飘飘的,无论如何不要用那个玩意儿。”

“我对西皮有怕。”

“反二黄低沉,如果达不到激昂,就有损革命英雄形象。”

“昆曲、吹腔、高拨子,最好不用,群众不愿意,你们不知道?”

这一连串的“行话”,使张春桥如坠云雾之中。他不得不学习京剧ABC——这一回,可万万不能闹当年乱标古书的笑话!

只有懂得江青的“行话”,才能与她有共同语言。一个京剧门外汉,张春桥煞费苦心,突然狂热地钻研起京剧来了。

本来,改编《红灯记》,这是张春桥很好的为她效劳的机会。可惜,当时的江青与张春桥还是初识,竟把这道地的“上海货”交给了北京的中国京剧院去改编。张春桥知道了,连连顿足,深为遗憾。

张春桥刚刚失了一个“球”,紧接着又失了一“球”!

那是在1963年秋,江青又看中了“上海货”——沪剧《芦荡火种》,却推荐给北京京剧一团去改编成京剧《沙家浜》。不仅如此,为了帮助北京京剧一团排演好《沙家浜》,江青还把演出《芦荡火种》的上海人民沪剧团请到北京去!

张春桥连失两“球”,着急了。他对江青说:“上海不光是‘破’,也能‘立’呀!江青同志,给上海交任务吧,我一定把上海的京剧界组织好。”

终于,江青给张春桥交任务了。江青又来上海了,那是在1963年12月25日至1964年1月22日,上海举行华东地区话剧观摩演出。用当时的宣传词句来形容,这次观摩演出是“在柯庆施同志领导下,在江青同志关怀下”举行的。

柯庆施在会上慷慨激昂,讲话的口气是非常硬的:“我们的戏剧工作和社会主义经济基础还很不适应”,“对于反映社会主义的现实生活和斗争,十五年来成绩寥寥,不知干了些什么事。他们热衷于资产阶级、封建阶级的戏剧,热衷于提倡洋的东西、古的东西,大演‘死人’、‘鬼戏’,所有这些,深刻地反映了我们戏剧界、文艺界存在着两条道路、两种方向的斗争……”

柯庆施如此有恃无恐,敢于断言戏剧界“十五年来成绩寥寥”,是因为十多天前——12月12日,毛泽东在柯庆施送去的《关于上海举行故事会活动》的材料上,写下一段前文已经提及的至为重要的批示。

在华东区话剧观摩演出中,江青走到哪里,张春桥就跟到哪里,张春桥把江青请到了上海京剧院,“指导排演”《智取威虎山》。

这么一来,《智取威虎山》打上了“江记”印戳,成为上海第一出由“江青同志亲手培育的革命样板戏”。

张春桥乐了,上海也终于有了“样板”。

柯庆施毕竟是坐镇上海的大员,诸事冗忙,虽说他“亲自抓样板戏”,但只能倚重于张春桥,代他过问。于是,张春桥跟江青的联系,日益密切。江青看中这位山东同乡。

紧接着,1964年冬,江青在上海看了淮剧《海港的早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江青对张春桥说:“《海港的早晨》也可以改编成京戏嘛!”

哦,第二个任务也下达了。

张春桥抓《智取威虎山》,抓《海港》,在上海树起了两块“江记”样板戏。

张春桥因此博得一个雅号:“两出戏书记”!

张春桥为此得意扬扬。如同陈丕显所言:

张春桥为了达到个人野心,不管什么肉麻的话都讲得出来,不管什么卑劣的事都干得出来。1966年《沙家浜》正式演出时,张春桥当着众人的面,恬不知耻地说:“人家说我们宣传现代戏是拍江青的马屁。这个马屁就是要拍,这个马屁拍定了!”这番语惊四座的话,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地表现了他这个“马屁精”的嘴脸。更使人惊讶的是,他拍马屁还有一套“理论”。他在谈到对《智取威虎山》的宣传时说:“应该对记者讲,《智取威虎山》这出戏之所以能搞成功,全是江青之功。”他举例说:“东北战场、辽沈战役作战方案是林彪制定的,送到主席处给主席看了,你能说东北解放战争的胜利是林总的吗?当然是主席的了。搞创作和指挥作战不是两回事,是一回事。”[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