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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帮”兴亡》审查者受到反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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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了姚蓬子,苦了“姚蓬子专案组”成员们。

当“一打三反”、深挖“五一六分子”的运动到来的时候,“姚蓬子专案组”的成员们成了“审查对象”。这,叫作“反审查”!

罪名是明摆着的:“整无产阶级司令部的黑材料”,“炮打中央文革小组”,“扩散‘防扩散材料’”。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连上海师院中文系几位研究鲁迅著作的老先生,也成了“一打三反”的对象:因为鲁迅著作中多处提及姚蓬子,他们曾作为学术问题进行过研究。不料,那也被视为“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

所幸鲁迅先生早亡。倘若鲁迅先生健在,势必会被拖到隔离室,勒令交代其“炮打中央文革小组”之累累大罪!

下面摘录“姚蓬子专案组”组员之一沈震璐在1976年12月23日所写的揭发材料,足见当年的“反审查”何等酷烈:

文化大革命中,我是一个红卫兵。因为我参加过姚蓬子专案组,掌握姚蓬子的叛徒、特务罪行,“四人帮”竟对我进行了残酷的迫害。

我原是上海师院中文系六七届毕业生,于1968年分配到解放军六三四一部队所属的泰州红旗农场劳动锻炼,原已宣布1970年2月回上海安排工作,忽接上海市委命令,全体锻炼学生留农场参加一打三反运动。于是,2月下旬,上海师院派来的郁某、周某,宣布经市委、师院批准,对我进行审查。从此我受到了三个月的隔离审查,以后又监视审查两个月。7月中旬,宣布回上海工作并继续接受审查。1971年我在上海又一次受到审查。

在农场五个月的审查过程中,上海来人对我进行了逼供、套供、诱供,手段极其卑劣,从精神上对我进行极大的摧残。他们一再逼问我,为什么参加姚蓬子专案组?是谁指使我参加的?把材料扩散给谁了?为炮打张春桥、姚文元提供过什么材料?在审姚过程中搞过哪些其他活动?妄想逼我承认参加专案组是为了要收集姚文元的材料。他们骗我,说我接触的几位红卫兵负责人有的已经畏罪自杀了,有的已经被捕,有的已被宣布为“五一六分子”,说我是红革会头头反革命小集团的成员了(后来回上海才知道,当时他们并没有受到审查)。又威胁我,再不按他们的要求交代,就要以反革命论处了。因为涉及炮打无产阶级司令部,还要累及父亲弟妹的政治生命,更不用谈自己预备党员的转正问题了。

每天从清早到深夜,在昏暗的小草棚里,几个人不停息地对我搞车轮大战,轮番训斥,逼写材料。要我把从1966年下半年参加文化大革命起,直至审查前的一切行动回忆出来。晚上最多只能睡着三四个小时。他们还常常指着外面站岗的解放军战士,要我想想还要不要自由。每隔一个多星期,连里就要组织一次对我的批判会。

由于他们长时间的摧残,在第三个月我病了,风湿性关节炎发得很厉害,又出现了严重的血尿。尤其是精神上感到控制不住了。我要求治疗,要求给点安眠药,使大脑有所休息,避免精神分裂。市委派来的人竟然以防止搞阴谋为借口,不予治疗。后因我精神确已陷入紧张、恐怖状态,双眼日夜不能闭合,学生中的卫生员李婷婷不忍看着我变成精神病,向他们提出由她担保不出事,才批准我每天服一粒海拉明,略以镇定。其他疾病未作任何治疗。我幸好没有变成精神病,但记忆力丧失了,甚至连前两个月中自己回答的问题和写过的材料也记不起来了。所谓的专案组这才被迫暂时不隔离我,但仍不许与任何同学接触、讲话。那时,同学韩晓明看我病得吃不下饭,就趁我不在时悄悄在我床上放了一包廉价的香脆饼,竟被连夜召开全连批判大会,批她包庇反革命沈震璐。逼得这个同学连夜出走,经过同学们四出找寻,半夜才从荒野的河畔找回来,没有造成不幸……

对我的审查,前后竟进行了三年半……

这就是“反审查”——审查者受审查!

诚然,沈震璐等还算是“市革会专案组”成员,命运尚且如此。至于原先红卫兵们成立的那个“姚蓬子专案组”,更是遭到了严厉的“反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