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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锵三人行·跟陈丹青聊天》历史名人墓多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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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人死春梦不留痕,何必大兴土木呢。不过要是历史名人的墓,我倒挺有兴趣看看。

梁文道:名人墓都成为景点了。我念大学的时候,有个搞哲学的老师,也是位业余摄影师,在全世界到处旅游,去任何地方都以坟场为路线规划,拍世界各地不同坟场的状况,很好玩。西方有很多坟场景点,中国也有十三陵、中山陵这些景点。名人陵墓变成景点之后会发生一些特别可笑可乐的事,我就碰见过。那年四月我去杭州玩,先去了岳王庙,岳飞精忠报国,中国人都很崇拜他,可没想到岳王庙像个闹市一样,岳飞坟两边的神兽,大人、小孩竟纷纷骑上去拍照!后来我想算了,沿着湖边走,到章太炎的墓去看了看,他的墓很安静很漂亮,后面有几株大树高大庄严,没有游客。出大门的时候,我听到导游带着一帮游客唧唧喳喳地说话:“这里头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这里面谁呀?”“章太炎的墓。”“谁是章太炎?”人群中回答一声“老革命家”!

窦文涛:哈哈哈!说到名人墓,我见过柳如是的坟,她最后不是给钱谦益收了做妾嘛,她的坟却是孤坟。她的坟后头大概五十米左右是钱谦益的三座坟,钱谦益在一头,他父母亲在一头,元配老婆在另一头,三座坟一排。柳如是的坟离他们远远的,她的位置似乎能跟最远端的钱谦益相望,但中间又隔着他的父母亲和他大老婆。

梁文道:香港也有一个坟场,很平常也很有名,因为蔡元培先生葬在那儿。你到那里去看的感觉会特别好,好在什么地方呢?好在他太不特别了,就在一群人的墓中间,真了不起!

陈丹青:去年我突然撞上了梁启超的墓,就在北京郊外的植物园。

梁文道:还真不知道。

章太炎(1869—1936),名炳麟,号太炎,浙江余杭人。1904年与蔡元培等发起成立光复会。1906年出狱后,在日本参加同盟会,主编《民报》,与改良派展开论战。1911年回国,任孙中山总统府枢密顾问。1917年参加护法军政府,任秘书长。之后以讲学为业,著述甚丰,今人编有《章太炎全集》。墓于1956年由苏州迁葬杭州西湖区南屏山荔枝峰下,1966年被毁,1981年修复。坐南朝北,墓冢上覆水泥圆顶,墓碑上“章太炎之墓”系章氏生前自撰。

柳如是(1618—1664),浙江嘉兴人,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因读宋朝辛弃疾《贺新郎》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柳如是为“秦淮八艳”之首,颇有文才,后慕钱谦益名,嫁之为妾。明亡时,力劝钱谦益就义全节,钱不听。1664年钱谦益去世时,由于乡里族人欲夺其房产,柳如是悬梁自尽。死后,不但不能与钱谦益合葬,而且被逐出钱家坟地。柳如是葬在常熟虞山脚下的一座孤坟里。百步之外,是钱谦益与元配夫人的墓。陈寅恪先生著有《柳如是别传》。

蔡元培(1868—1940),号孑民,浙江绍兴人,26岁中进士,为翰林院编修。维新变法失败后,弃官南下,回家乡办教育。1912年任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因对袁世凯专制统治不满而辞职,后留学德、法。1917年任北京大学校长,采取“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使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阵地。五四运动中辞职,赴欧考察。1926年后,任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中央研究院院长等职。1940年病逝于香港,同年安葬于香港仔华人永远坟场。

梁启超墓位于北京植物园东环路东北的银杏松柏区内。墓地总面积1.8公顷,分东、西两部分,东部为墓园,西部为附属林地。墓园内栽满松柏,由梁启超之子、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设计。梁启超和他的两位夫人、弟弟梁启雄还有三个儿子均葬于此地。

陈丹青:一定得去看看,非常好的一个墓,在植物园里,没有人去。这个墓是梁思成设计的,设计得非常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民国人物墓。所有历史名人的墓,尤其清末民初的都很冷清,没有人去。我自己特别想去看董其昌的墓,我太喜欢他了,他这么一个伟大的画家,如果在西班牙或法国,是非常不得了的人!但据我一个朋友说,董其昌的墓就在无锡一个荒草丛中。

窦文涛:咱们也该有点冷清的墓了,旅游景点都是热闹的墓。

梁文道:热闹有热闹的好处。冷清的墓反而气氛更好,就是太偏远了,地方散开着,你得找。十几年前我去祭孔——那时候还没什么人去,进入孔墓之后,还得问附近哪儿有卖香的,折腾半天才找到香,给孔子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