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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泪与河流》柯米塔兹的原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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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这则往事,这位在土耳其尽人皆知的国宝级摄影家沉默片刻,然后抓起电话,用一种我没听过的语言交谈。几分钟后,他挂掉电话,开心地告诉我:“你放心在伊斯坦布尔度假吧!下个礼拜二飞往埃里温的班机,有一位亚美尼亚的名摄影家会在机场接你。他将当你的向导,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一切。”

我和太太在惊喜和感激之余,好奇地问他:“你刚才是用什么语言讲电话啊?”

阿拉诡异地笑着,好像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也是亚美尼亚人。当年与土耳其冲突时,我们家族改了名。”我仔细地端详着阿拉的长相,果真长得和经常从照片上见到的哈恰图良有相似之处。橄榄形的头上,有个特大号的鼻子。

忙碌的阿拉在没空陪我们的时候,就让他的司机开车带我们走遍伊斯坦布尔的古迹。几天下来,我们深深爱上了这个在君士坦丁大帝手中创立,又在奥斯曼帝国时达到极盛的城市。我们经常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两边来来去去,感觉真是奇特。前一刻人还在欧洲,下一刻就身处亚洲了。

阿拉特别腾了一整天的空,带我们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到了横跨两洲最大的一座吊桥附近的村落里,阿拉才说:“我们要去的,就是柯米塔兹生前住持的教堂。”我闻言激动莫名,就像第一次听到亚美尼亚音乐一般。

柯米塔兹的原名是Soghomon Soghomonian。这位已被亚美尼亚人当成圣人的东正教教士,是使亚美尼亚传统圣乐和民间音乐破土重生及流传的关键人物。他于1869年诞生于土耳其穷苦人家,12岁成为孤儿后,因天资聪颖而被送到亚美尼亚的埃奇米阿津神学院就读,随即被亚美尼亚民间音乐吸引而展开多年的研究采集。他于1896年获神学博士学位,在前往柏林继续研读音乐三年后,于1910年回到君士坦丁堡,创立合唱团和音乐学校。1915年4月24日土耳其展开大屠杀。柯米塔兹虽经友人保护而幸免于难,却因一生呕心沥血的研究,包括手稿、古圣乐记谱法破解及大批资料及藏书被毁损而精神崩溃。1919年他被送往巴黎医治,1935年病逝于疗养院。在生命的最后20年,他始终没有恢复神智。

一年后,柯米塔兹的骨灰被迎回亚美尼亚的伟人祠,首都埃里温有一条街以他为名,国家音乐学院也取名为“柯米塔兹”。他的名字永远深烙在世世代代亚美尼亚人的脑海和心灵上。

自从听到那张亚美尼亚CD后,我就开始努力搜寻有关亚美尼亚的一切资料,当然也包括亚美尼亚音乐。无论是瑞士、荷兰、德国、英国、法国、加拿大或美国的小唱片公司,所出版的专辑或选曲,柯米塔兹这个名字,都是无所不在的。我甚至还买到1912年用钢丝录音机录下的,他亲自吟唱自己解码的圣歌。

阿拉带我们进教堂,指着圣坛的一侧,说:“唱诗班的位置就是在那边,当年柯米塔兹还在时,我的父亲也曾是唱诗班的团员。”在隔壁二楼柯米塔兹指导团员练唱的房间,他指着墙壁上一个大相框里的第一代合唱团成员照片说:“最上面的是柯米塔兹,最下面一排的右边第二位就是我父亲。”我凑近一看,长相如同年轻时的阿拉·古勒。我的耳边响起了钢丝录音带里,柯米塔兹干瘪的单声道音调和沙沙的杂音。我现在双脚踩着的,正是所有亚美尼亚人最想来,却又来不了的地方。我是何其有幸啊!

007 进口产品税率高、售价贵,橱窗外还有雕花铸铁保护,栏杆材质坚实,店员还可踩上去擦玻璃。

008 首都外尽是高原,路边常见人们或站或坐,像是牧羊人,却又见不着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