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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密码:如何探索孩子的天赋》不要辜负孩子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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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经常听到这样一种说法:和另一个人结婚相伴一生是件需要勇气的事。事实确实如此,但有时这样的结论又未免过于草率。有些人成功了,证明这是可行的;另一些失败的人则发现即便不成功,他们还能选择分开。离婚让人痛苦,但也不失为一个选择。男人可以将妻子称为前妻,并向新女朋友坦白自己曾结过婚,但世上不存在前任孩子或前任父母这样的概念。父亲永远是父亲,母亲也永远是母亲,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选择这种终生的联结关系。当代社会是个灵活的社会。虽然建立家庭是件美好的事,但事实上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现代社会使独自生活成为可能。选择不结婚、独自生活、独自旅行的人不会再被当成异端,也不再是多余的。这些人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也没有义务向任何人汇报自己的生活。他可以做一切他想做的事。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感到厌倦,这无疑是种沉重的负担,于是他们开始渴望和另一个人建立联结。但接着,我们又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需要满足这种对安全和亲密的需求,是否还需要学习承担另一个人的情绪和缺点,接纳它,热爱它。这种矛盾对我们现代人来说太过熟悉了,因为我们可以选择,所以总是陷入这样的纠葛中。

作为父母,从承担这个角色开始便意味着已经决定被人期待,被人需要。而事实上,在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大部分人都还抱着这样的期望,即孩子能少惹麻烦,并按照父母所期待的样子成长。他们最好不需要父母花太多的精力去照顾,能迅速地适应环境,并尽可能早地学会独立,让父母还能过自己的生活,同时,他们还要对父母和教育者的培养心怀感激。

怎样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今天,很多家长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孩子相处。他们或许想采取和自己父母不同的方法,却不知该怎么做。我们已经习惯了规划自己的生活,使未来可以预见,但在面对孩子时,这是完全不可行的。今天,即便在现代技术和所谓的早期诊断的帮助下,准父母们踏上的也仍是一趟不可预知的冒险。要掌控自己复杂的生活,处理好人际关系,应对自己情绪的起伏,这一切本身已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而突然间,一个陌生的小家伙出现了,我们还必须承担起对他的责任,这着实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探险。孩子会健康吗?他长得怎么样?他能带来快乐吗?或者会让人烦恼吗?

我们有寻找朋友和伴侣的自主权,却无法选择孩子。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像一个未解的谜语。他们是小小的枢密顾问,我们必须谨慎地破解他们的密码和手势。因为他们还不懂语言,所以只能用身体说话。当他们喊叫时,我们就会不安,因为我们无法一眼分辨出他们的需求。孩子是需要什么吗?还是在抱怨什么?或者是饿了,需要帮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必须学习,向我们的孩子学习。同时,还要爱他们。

今天,我们以各种形式讨论着爱,却很少把爱和教育联系起来。书店里有各种关于如何与孩子相处的建议和指引类书籍,告诉家长在孩子不睡觉、不听话、不顺从时该怎么做。市场上总是有各种新的来自所谓的教育专家的建议,它们会引起一时的轰动,然后人人效仿,之后又都成了过去。狡猾而幸运的孩子,他们在这一场场闹剧的间歇中悠闲地期待着自己的“品质时光”。

只有爱未曾受到这样的讨论。如果有人想知道我们应该如何描述家长对孩子的爱,他所能收获的或许只有不解。父母当然爱他们的孩子。我们会这样说:爱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这毫无疑问。

许多父亲和母亲都坚信自己的父母是爱他们的。因为事情必须是这样,其他的情况都不可接受。但也许我们都忘了,曾经我们的眼泪换来的不是安慰而是愤怒,而我们的不快乐也只会因此加深。我们不能表现自己的愤怒,不能拒绝不想做的事,也不敢说出反对的话。在我们还是无法站稳脚跟的小树苗时,我们是否就总听到像“不乖的孩子什么都得不到”这样的话?我们的成长是否总伴随着命令、服从和负罪感,但我们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在成长过程中避免伤害和失望,但我们从不承认父母不爱我们。这样的事实太过伤人,没有人能承担这个后果。

同样,我们大部分人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父母是否了解我们的需求。当我们哭泣时,他们是否曾将我们拥在怀中?当我们害怕时,他们是否温柔地点着头给我们勇气?当我们想澄清事实时,我们刚刚做过的事是否还能被允许提起?

不被爱的人也能生存下来,区别只在于方式。如果人们自己都未曾感受过爱,不知道爱是什么,是怎样发生的,又该如何把爱赠予他人?爱是留在我们脑中的第一个印象。多年来,科学家在多个项目中研究了人类对爱的体验,研究对象包括从孩子到成年人的各年龄段人群。结果表明,我们早期的经历会决定我们今后的观念和行为。真正感受过被爱的人能将这种爱继续传递下去,而期望落空的人则会绝望地在生活中寻找其他任何能给予他支持的东西。

当孩子还小巧可爱时,我们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爱着他们。但当他们开始讲话、走路并大喊大叫,而且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时,这种爱就没那么简单了。这时我们会想要寻找一种诀窍来摆脱这种令人不快的处境。我们经常会听到这种说法:孩子在挑战我们。这是对的,但问题是,我们是否要接受这种挑战?我们是否要站出来,和他们对峙,坚决不避开?或者我们应该像驯兽师在笼中驯服狮子一样,安抚它,给它吃的,然后边做出一副温和的表情边凶狠地打它?但这并不是孩子真正想要的。

因此,我们有必要仔细想想,当我们说爱自己的孩子时,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爱是否意味着给他们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爱是否意味着不惩罚他们错误的行为?爱是否意味着你要去关心儿子整天在电脑前做什么,女儿又和什么人出去玩了?爱是否意味着我们要帮助孩子避免做出令人不快的决定,不让他们尝到失望的滋味,不让他们面对自己行为所造成的后果?爱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家长应该成为最受孩子喜爱的人?

确实,要让孩子准备好迎接生活并不容易。现在的教育环境已经和家长们童年时的环境大不相同了。我们成长的那个世界早已成为过去。城市变得更加拥挤,自由的空间越来越少。如果孩子更喜欢蹲在家里,通过点击鼠标从电脑屏幕上了解这个世界,谁还会让他去外面玩呢?家庭也分散了,很少有人还会在自己成长的地方工作。来自职场的挑战改变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所有的追求似乎都不如工作重要。只有工作才是有意义的,其他的都不值一提。生活没有固定的秩序,它就像一块打满各种补丁的地毯。磨损的过程异常缓慢,是否发生推动几乎无法察觉,更不必说会对整个过程产生影响。我们是灵活机动的,理论上,我们随时可以和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发生联系。“在今天这个时代,”瑞士哲学家迪特·汤美(Dieter Thom?)说,“生育孩子的人显然是与社会整体趋势相悖的。在这个社会中,人们的外表朝气蓬勃,而内心则是不安且多变的,他们将逃离视为最终目标,责任只是一时的。”

同样,和孩子共同生活的条件也从根本上发生了改变。仅仅几百年前,离开生活的地方外出工作的男男女女还相对较少。1/3的人都靠农业生活。当他们在田间和畜棚中工作时,孩子就在身边,那时,大人和孩子都住在一起。在农村,一家几代人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母亲出去工作了,就由祖母来带孩子。教育不仅是父母的责任,同时也是所有亲戚、朋友和邻居的义务。当父母过度操劳时,邻居的维尔纳叔叔和多丽丝阿姨就会把孩子接去他们家住一两个晚上。街上到处都是孩子,出去玩绝对不会孤单。

再早一点,就像我们在历史书上读到的那样,孩子是和成年人一起在部落中群居的,这是人类数万年来一直沿用的生活方式。一个女人绝对无法想象要独自抚养她的孩子,孩子永远是部族共同的责任。在分配猎物时,或者当人们在吃东西时,如果有孩子出现,父母和亲戚都会毫不吝啬地慷慨解囊。今天,在相对原始的社会中人们还继续沿用着这种模式。例如在非洲的某些部族中,每个新生儿都会得到十位女人共同的哺育和爱护。而对于年长的兄弟姐妹来说,照顾弟弟妹妹自然也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像我们今天这样的小家庭(父亲、母亲、孩子)是过去200年间随着人们对隐私的追求才开始发展起来的。但现在,连这种最小的集体也受到了冲击。大城市中有许多孩子是单独由父亲或母亲抚养长大的。今天,人们在结婚前都应考虑到永远不变的誓言或许只能持续几个夏天。平均每两对夫妻中都有一对会在3~7年后离婚。于是,孩子成了拖油瓶,游荡在母亲和父亲的世界间。而且,随着家庭的破裂,祖父、祖母、阿姨、叔叔、侄子、侄女都从孩子的世界中消失了。数百万单亲者必须完成此前由两人分担的责任。这种情况以前只在发生战争时才出现过。那时父亲得上战场,而今天,父亲只是单纯从家里搬了出去。

成年人为家庭奋斗的热情消失了,孩子的需求却没有变。今天的孩子和他们数万年前甚至更早时候的兄弟姐妹并没有多少区别,无论是那时在寒风呼啸的洞穴中出生,还是今天躺在设计款的婴儿床上吮着手指,他们的期待和恐惧都是一样的。他们不想晚上一个人待着,他们害怕孤独和黑暗,他们需要确定父母就在身边。

为了应对所有的挑战,今天的家长必须同时进行多项任务。母亲边推婴儿车边打电话,而站在红绿灯前的父亲则在抱着孩子的同时编辑短消息。我们试图同时做完尽可能多的事,因为在速度上我们似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为了做得更多,我们只能一心二用。因此,孩子从小就体会到了这种一切都必须快速运转的焦虑。

我们的孩子不是时钟,他们无法被调快。就算他们的身体能快速成长,他们的心理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适应生活。他们不想让任何人节约时间,他们希望父母能“浪费”时间,和他们一起慢慢地生活,这才合乎自然规则。

如果要爱一个人,你就不能简单地按照自己习惯的方式去做。你必须自问,事情还可能以怎样不同的方式进行。但想要有所不同,我们就必须改变自己,必须对我们固有的价值观提出质疑。而且,我们还要摒弃那些早已习惯成自然的旧生活方式。如果孩子能感受到他们真实的自我是被接纳的,他们属于那个他们所信任的团体,而且他们能自由地展示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们就不会在成长过程中丧失爱的能力,并一直保留与他人的联结。

在我们的社会中,孩子早年获得的却经常是相反的体验。这会造成他们的痛苦。当成年人需要和一个他不喜欢或者只想利用自己的人共同生活时,他可以选择离开,或者将那人关在门外。他们也不需要和两个经常吵架并恶语相向的人共同生活,他们甚至还能对此发表意见。但孩子不行。他们必须忍受所有的无情、苦口婆心和所谓机智的建议,以及没有说出口的期望和责备,而这些,都来自他们心目中最亲密的人。除非扭曲了对自己的认知,否则成年人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但孩子能做到。必要时,他们会尝试在心中脱离这些他无条件爱着的人。于是,当妈妈、爸爸或者其他任何他们本想深情拥抱的人对他们发表意见时,他们不再顺从。他们不再回答,也不再投入对方的怀抱,不再想和他们一起做任何事。他们选择躲进自己的世界,或转而寻找其他能给予肯定的人。他们承受着内心的煎熬,因而变得执拗、愤怒和沮丧。

所有这些经验都将保留在大脑前额叶中,发展成我们成年人所说的态度和立场。有过这样不利的经验并形成了相应态度的孩子长大后,至少能做到忍受一个没有爱的世界,并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像我们所做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