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本书的目的,是想以一种自然的方式把普通读者对家族长辈、祖先所存在的疑问和我们对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的思考放在一起进行综合研究。传统领域的研究是相互借鉴的,这在当今个人基因组和DNA大数据时代更是如此。当我开始写作时,我同哈佛大学的迈克尔·麦考密克有过一次难忘的谈话。麦考密克是一位研究古罗马帝国和中世纪史的历史学家,后来他又把研究兴趣从古代手抄稿拓展到了Y染色体、古代火灾后土壤中的木炭层和古代人骨里的同位素。他说:“在19世纪,公认的历史证据只有书面记录,而现在的证据是有关原子的无序排列和基因。史前的历史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之间,即便不是融为一体的,其界限也是很模糊的。”
我的研究集中在遗传和我们对遗传的哲学思考方面,这两个方面或是全新的,或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然而,这两方面的无形性使它们更加有趣。本书内容取材于心理学、经济学、历史学、遗传学,还有商业和科学领域的趣闻逸事和数据,以及许多有魅力的人物的生活经历。从某种程度来讲,所有这些领域都对几代人所传承的东西提供了范例,而且这些学科相互联系,融会贯通。我希望在本书完成时,祖先的概念能够把遗传学和历史学这两门学科卓有成效地结合起来,并且引领我们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数据统一运用起来。
本书主要聚焦于个人的基因、生活经历和独有特征之间的联系,以及遗传学和基因组学能够给予我们的相关知识。当然,由于篇幅有限,有一些非常吸引人的调查发现不能收入本书,譬如,本书将不涉及双胞胎的研究以及遗传因素造成双胞胎差异等问题。在我们能够深入探究基因组之前,对于双胞胎的研究,是有关遗传研究的最佳途径之一。同卵双胞胎具有相同的基因组,因此,当他们的相貌出现了不同,聪明才智出现了差异,或患上了不同的疾病时,我们才知道同样的基因组可能以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我们还可能了解到,哪些环境因素会通过基因组影响一个人。对遗传学家说来,双胞胎永远是个有趣的题目,但是,对于“什么东西遗传了下来”这一问题,传统的双胞胎研究只是采取了间接的方法。
撰写一部关于DNA的书有它自身的难题,因为自然科学家和人文学者对这个主题常常有不同的看法,其他人可能还会有另外的看法。到目前为止,对于基因与健康、基因与文化、基因与历史、基因与种族、基因与特征之间的关系,几乎还没有综合性的研究。我们经常认为生命中的这些方面毫不相关,而且当我们试图了解DNA所起的作用时,往往只从某一个角度看问题,然而,DNA的演进实际上并不像我们设想的那样。
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当人们讨论DNA时,他们谈论的根本不是DNA本身,而是有关生物决定论、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等观念,或者有关所有权的概念等问题。或者人们内心有一种愤怒的抵制情绪,他们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被不能控制的东西左右。人们有时强调:在DNA中发现的共同因素证明了我们是一个大家族的成员,而DNA中的不同因素又造成了我们之间存在着许多的差异。在书中某些合适的地方,我将努力对这些人们所关注的问题直接进行探寻,而当我用DNA一词时,我指的就是DNA,而无其他意思。
DNA如何塑造我们的身体?这是一门富有趣味但仍处于形成阶段的科学。目前最可靠的研究成果就在肌体健康和肌体特征等方面,因此我主要采纳这些领域的研究成果。DNA是否影响到人的行为、决策能力,以及复杂的人类特性,例如语言和智力?当然会影响,但可能不是很多人想象的或害怕的那样。目前,遗传学中最为复杂的问题之一是DNA在人类常见疾病中所起的作用。如果我们一旦找到了这些难解之谜的答案,遗传学和人的行为之间的关系可能就会变得更为清晰了。
为了便于从事科研工作的读者理解本书,我想作一点说明。当我谈到基因组的位置时,我可能会用“位点”或“部位”等词来表达。当我讨论单核苷酸多态性时,我经常用“微粒”一词来代替。有时我用“基因”一词意指基因里所有可能的等位基因,有时则仅指一个等位基因,例如在“一个特定条件下或特征里的等位基因”一句话中的“等位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