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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与时间弯曲》第9章 意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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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学家先前没有料到,

现在被迫承认,

在星系的中心,

可能存在比太阳重100万倍的黑洞

射电星系

如果有谁在1962年(理论物理学家刚开始接受黑洞概念的那一年)断言,宇宙包含着比太阳重数百万或数十亿倍的巨大黑洞,天文学家一定会笑他。不过,天文学家不知道,他们从1939年起就已经在用无线电波观测这样的巨黑洞了。至少我们今天会强烈地这么猜测。

无线电波是与X射线相对的另一个极端。X射线是波长极短(典型波长比可见光短10 000倍)的电磁波(见序幕的图P.2);无线电波也是电磁波,但波长很长,波峰到波峰的典型距离为几米,比可见光长百万倍。从波粒二象性说(卡片4.1),X射线与无线电波也处在两个相对的极端——电磁波有时像波,有时像粒子(光子),X射线的典型行为就像高能粒子(光子),X射线光子击中原子,从原子中打出电子(第8章),这样就很容易用盖革计数器来探测。无线电波几乎总是表现为电力和磁力的波,很容易用金属或天线来探测,因为电力的振荡能使电子上下振动,从而在天线上固定的无线电接收器中产生振荡信号。

宇宙无线电波(或射电波,来自地球外面的无线电波)是央斯基(Karl Jansky)1932年偶然发现的,他那时是新泽西州霍尔姆德尔的贝尔电话实验室的无线电工程师。1刚从大学出来,央斯基就被派去识别干扰联通欧洲电话的噪音。那个时候,通过大西洋的电话是靠无线电传输的,所以央斯基做了一架由长长的金属管构成的特殊无线电天线,来寻找无线电静电干扰的来源(图9.1(a))。他很快发现,多数干扰来自雷雨,但雷雨过后还残留有微弱的嘶嘶噪音。到1935年,他已经确定了那噪音的来源,它很可能来自我们银河系的中心区域。当中心区域在头顶时,噪音较强,当它沉到地平线以下时,噪音会减弱,但不会完全消失。

这是一个令人惊异的发现,任何想过宇宙电波的人都会认为太阳是天空最强的无线电波源,就像它是最亮的光源一样。毕竟,太阳比银河系中大多数恒星离我们近10亿(109)倍,所以它的无线电波应该比来自其他恒星的强约109×109=1018倍。因为在我们的星系中只有1012颗恒星,所以太阳应该比所有其他恒星加在一起还亮大概1018/1012=106(100万)倍。这样论证怎么会错呢?来自遥远的银河中心的无线电波怎么会比来自太阳的强那么多呢?

这当然是令人惊奇的谜,但回想起来,还有更令人惊奇的事,那就是天文学家对这个谜几乎一点儿也没留意。实际上,尽管贝尔电话公司极惹人注意,但央斯基的发现似乎只有两个天文学家表现了一点儿兴趣。它注定了会因天文学家的保守而被埋没,同当年钱德拉塞卡宣布没有重于1.4个太阳质量的白矮星的遭遇一样(第4章)。

这两位例外的热心人,来自哈佛大学天文系,一个是研究生格林斯坦(Jesse Greenstein),一个是讲师惠普尔(Fred Whipple)。他们在认真考虑了央斯基的发现后证明,如果当时流行的关于宇宙电波产生的思想是正确的,那么我们的银河系不可能产生央斯基所发现的那么强的电波。2尽管显然不可能,格林斯坦和惠普尔还是相信央斯基的发现。他们确信问题出在天体物理学理论,而不在央斯基。但理论哪儿错了,一点线索也没有;另外,正如格林斯坦后来回忆的,“[30年代]我也没有碰到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天文学家,一个也没有。”3所以,他们也将注意力转向了别的地方。

1935年(大约茨维基提出中子星概念的时候,见第5章),央斯基已经完全认识了他的原始天线所能发现的银河系噪音。为认识更多的东西,他向贝尔电话实验室建议建造世界第一台射电望远镜;那是一个直径100英尺(30米)的巨大金属碗,它会像光学反射望远镜把光从镜片反射到目镜或摄影板上那样,将传来的电波反射到无线电天线和接收器。贝尔公司否决了这项建议,因为它不会带来好处。央斯基是个好雇员,也只得同意。他放弃了对天空的研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临近的阴影中,将精力转向了短波长的无线电通讯。

职业科学家对央斯基的发现实在太没有兴趣了,在接下来的10年里才有第一个人来造射电望远镜,这人是雷伯(Grote Reber),一个古怪的单身汉,伊利诺斯惠顿的业余无线电接线员,呼号W9GFZ。4他从《大众天文学》杂志读到央斯基的射电噪音后,就开始研究它的细节。雷伯没受过多少科学教育,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良好的无线电工程训练和强烈的实践精神。凭他巨大的创造力和有限的积蓄,他靠自己的双手在母亲的后院设计制造了世界上第一台射电望远镜,镜面是直径30英尺(也就是9米)的盘子;他用它绘出了天空的射电图(图9.1(d))。从他的图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射电源除了我们银河系的中心区外还有两个,后来被称为CygA和CasA——A代表“最亮的射电源”,Cyg和Cas分别代表“天鹅座”和“仙后座”(Cassiopeia)。40多年的研究最终证明,天鹅A和许多随后发现的射电源,很可能是由巨黑洞提供能源的。

图9.1 (a)央斯基和他1932年发现来自银河的宇宙电波的天线。(b)G·雷伯,约1940年。(c)雷伯建在伊利诺斯惠顿他母亲后院的世界第一台射电望远镜。(d)雷伯用他的射电望远镜绘出的天空射电图。[照片(a)由贝尔电话实验室摄,美国物理学联合会(AIP)Emilio Segre图像档案馆提供;(b),(c),(d)由雷伯提供;(d)引自Reber(1944)。]

探测这些射电源的故事,是我们这一章的中心。我决定用整整一章来讲这个故事,有以下几点理由:

第一,故事将说明一个与第8章所讲的大不相同的科学发现的模式。在第8章,泽尔多维奇和诺维科夫提出了具体的寻找黑洞的方法;实验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和天体物理学家实现了那个方法,而且成功了。在这一章里,雷伯在1939年就观测到巨黑洞了,那时还没人想到寻找它们,而越来越多的观测证据等了40年,才令天文学家们被迫承认,他们看到的就是黑洞。

第二,第8章讲了天体物理学家和相对论学家的力量;这一章要讲他们的局限。第8章发现的那类黑洞在人们寻找它们的四分之一世纪以前就被预告存在了,那是奥本海默-斯尼德黑洞:比太阳重几倍,由大质量恒星坍缩而成。本章的巨黑洞不一样,从来没有哪个理论家预言过它们的存在;它们比任何天文学家在天空见过的任何恒星重几千或几百万倍,所以不可能是那些恒星坍缩产生的。任何预言这些巨黑洞的理论家可能都会损害自己的科学荣誉。这些黑洞的偶然发现,才是真正的“发现”。

第三,这一章要讲的发现的故事,将比第8章更清楚地说明四个科学家群体之间复杂的相互影响和依赖关系,他们是相对论学家、天体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和实验物理学家。

第四,这一章的最后要证明,巨黑洞的自旋和转动能量在解释所观测到的电波中将发挥重要作用。相反,对第8章的那些不太大的黑洞性质而言,旋转是无关紧要的。

1940年,雷伯在完成他的第一次天空射电扫瞄后,认真地将他的望远镜、观测结果和射电图整理成一篇论文,寄给钱德拉塞卡,那时他在威斯康星日内瓦湖畔的芝加哥大学叶凯士天文台担任《天体物理学杂志》的编辑。钱德拉塞卡把雷伯不同寻常的稿子在叶凯士的天文学家中传阅。文稿令人困惑,而这位完全默默无闻的业余作者也令人生疑。于是,几个天文学家驱车来到惠顿,看他的仪器。他们感动了。回去后,钱德拉塞卡同意论文发表。5

格林斯坦在哈佛读完研究生后,也成了叶凯士的一位天文学家,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多次来到惠顿,成了雷伯的好朋友。他说雷伯是“理想的美国发明家。假如他没对射电天文学发生兴趣,早就成百万富翁了”。6

格林斯坦对雷伯的研究满怀热情,儿年后,他设法让他到芝加哥大学来。“学校不愿在射电天文学上花一分钱,”格林斯坦回忆说;但叶凯士天文台台长斯特鲁维(Otto Strave)同意给他一个研究职位,不过,雷伯的薪水和研究资助得从华盛顿来。然而,雷伯“是独来独往的怪人”,7格林斯坦说,他拒绝向当局详细报告如何使用造新望远镜的经费。于是,事情没办成。

这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为战争做技术研究的科学家们开始寻找新的挑战。他们中间,有在战争中发明过跟踪敌人飞行器雷达的实验物理学家。雷达无非就是让无线电波从射电望远镜式的发射器发出,在飞机上反弹,然后回到发射器。所以让这些实验物理学家投身到射电天文学的新领域中来,是再理想不过了——有些人正渴望着来。巨大的技术挑战在等着他们,理性的回报也大有希望。在众多想大显身手的人中,三个小组立刻就占领了这片领域:英国约德雷尔邦克-曼彻斯特大学的洛弗尔(Bernard Lovell)小组,剑桥大学的赖尔(Martin Ryle)小组以及澳大利亚博塞(J.L.Pawsey)和波尔顿(John Bolton)的联合小组。在美国,没有值得注意的行动;雷伯差不多还是独自继续着他的射电天文学研究。

光学天文学家(用光来研究天空的天文学家,1那时就只有这一类天文学家)对实验物理学家的火热行动并不在意。要等到射电望远镜能准确测量射电源在天空的位置并能确定电波来自哪一个发光体时,他们才会发生兴趣。这要求望远镜的分辨率在雷伯达到的精度上提高100倍,也就是被测射电源的位置、大小和形状的精度还应该提高100倍。

这个要求很高。光学望远镜,甚至人眼都很容易达到较高的分辨水平,因为它们依靠的(光)波具有很短的波长,小于10-6米。反过来,耳朵不能很准确地区别声音所来的距离,因为声波的波长很长,大概1米左右。同样,无线电波因为具有米量级的波长,所以分辨率很低——除非望远镜远大于1米。雷伯的望远镜不是很大,分辨率当然也不太高。为了提高100倍的分辨率,需要大100倍,即约1公里的望远镜,或者需要用更短波长的无线电波,例如用几厘米的波来代替1米的波。

1949年,实验物理学家实现了那100倍,他们没有蛮干,而靠的是机智。通过简单而熟悉的例子,就能理解他们机智的想法。(这只是一个类比;说得太轻松了,不过能让我们对一般思想有个印象。)人仅凭两只眼睛,不用更多,就能看出我们周围的世界是三维的。左眼看到一点儿物体的左面,右眼看到一点儿物体的右面。把头转到一个面上,可以看到一点儿物体的顶面和底面;如果眼睛离远些(结果就像两台相机照三维照片,会有些夸张),我们也多少能看得更多一些。然而,我们的三维图像不会因为脸上长满了眼睛而有多大的改进。眼睛多了,我们看东西会明亮得多(也就是有更高的灵敏度),但在三维分辨水平上,我们并不能获得什么。

现在,1公里的巨大射电望远镜(图9.2左)多少有点儿像长满了眼睛的脸。望远镜是1公里大的碗,用能将电波反射和聚焦到线阵天线和接收器上的金属片覆盖。如果将各处的金属片拿走,只留下几片散布在碗上,就相当于将多余的眼睛从我们脸上拿走,只留下两只。这两种情形,都不会损失分辨率,只是极大地损失了灵敏度。实验天文学家最需要的是提高分辨率(他们想发现电波从哪儿来,波源是什么形状),而不是提高灵敏度(不需要看到更多更暗的射电源——至少目前不需要)。于是,他们只需要一个斑斑点点的碗,而不需要被完全覆盖的碗。

图9.2 射电干涉仪原理。左:为达到良好的角分辨率,可能有人想有一个巨大的,如1公里的射电望远镜。不过,电波反射碗只需要几点(黑点)用金属片覆盖并发生反射就够了。右:从那些点反射的电波不必都聚焦到一个天线和巨碗中心的接收器上;每一点可以聚焦到各自的天线和接收器,然后将各接收器的最终信号通过线路传到一个中心接收站,电波在接收站合成,与它在望远镜的接收器上合成一样。结果,这是一个具有相关而合成输出的小射电望远镜网,也就是一个射电干涉仪。

这个斑斑点点的碗,实际上是一个小射电望远镜的网络,通过线路联结到一个中心电波接收站(图9.2右)。每个小望远镜就像大碗上的一块金属片,每个小望远镜的射电信号通过线路传递,就像射电束在大碗的金属片上反射;合成来自各线路信号的中心接收站,也就像大碗上合成来自碗上各点的反射束的天线和接收器。这样的小望远镜和实验物理学家的中心工作站组成的网络,叫射电干涉仪,因为它背后的工作原理是干涉测量法,通过各小望远镜的输出结果的相互“干涉”(如何干涉,我们将在第10章卡片10.3中看到),中心接收器将合成天空的射电图或图像。

从40年代后期到50年代,进入60年代,那三个实验物理学家小组(约德雷尔邦克的、剑桥的和澳大利亚的)相互竞争着做更大和更灵巧的射电干涉仪,分辨率也前所未有地提高了。在光学天文学家中激起兴趣的第一个决定性的100倍的提高在1949年实现了。那时,波尔顿、斯坦莱(Golden Stanley)和澳大利亚小组的斯里(Bruce Slee)关于许多射电源的位置的误差区间是10弧分大小,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将射电源在天空中的位置确定到10弧分大小的区域内。8(从地球上看,太阳的三分之一直径就是10弧分,可见,它比人眼靠光达到的分辨率还可怜,但靠无线电波,这已经是了不起的分辨率了。)用光学望远镜来检查这些误差区间,包括天鹅A在内,都没表现出特别的明亮;为了从误差区域内众多的光学暗天体中找到真正的射电源,电波的分辨率还需要提高。不过,这些误差区域中还是有三个与众不同的光亮天体:一个是古老超新星的残骸,另外两个是遥远的星系。

央斯基发现的从我们银河系发出的无线电波,已经令天体物理学家难以解释,现在要理解遥远星系怎么能发出那么强的无线电信号,就更困难了。天空中某些最亮的射电源可能是极遥远的天体,这令人难以置信(尽管后来证明真是这样)。于是,似乎可以打赌,每个误差区间里的无线电信号不是来自遥远的星系,而是来自区域内的某个光学暗淡然而距离很近的恒星。(打这个赌的人要输。)只有更高的分辨率能确定地告诉我们。实验物理学家在努力向前,几个光学天文学家开始产生了一点兴趣,在一边看着。

到1951年夏,剑桥的赖尔小组将分辨率又提高了10倍,赖尔的研究生史密斯(Graham Smith)用它将天鹅A的位置确定到1弧分的误差区间——这个区间够小了,大概只含有100个左右的光学天体(用光看到的天体)。史密斯把他猜测的最佳位置和误差区间寄给帕萨迪纳卡内基研究所的著名光学天文学家巴德(就是17年前跟茨维基一起确认超新星并提出其中子星能源的那个巴德——见第5章)。卡内基研究所在威尔逊山上有一台那时世界上最大的2.5米(100英寸)光学望远镜;帕萨迪纳街上的加州理工学院刚在帕洛玛山上建好一台5米望远镜。研究所和学院的天文学家共用这些望远镜。巴德在他接下来计划的帕洛玛5米镜(图9-3(a))的观测中,拍摄了史密斯说的天鹅A所在天空的误差区域。(这个区域同大多数区域一样,以前没有用大光学望远镜检验过。)照片冲洗出来后,巴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误差区内有一个从没见过的天体,仿佛是两个星系撞在一起(图9.3(d)中间)。9(通过80年代红外望远镜的观测,现在我们知道那是光的错觉。天鹅A真是一个星系,不过有一尘埃带穿过它的表面,尘埃吸收了光,结果一个星系看起来就像两个撞在一起的星系。)中心星系加上射电源这样一个总系统,以后被称为射电星系。

图9.3 发现天鹅A是一个遥远的射电星系:(a)5米光学望远镜,1951年巴德发现天鹅A关联着两个正在碰撞的星系。(b)约德雷尔邦克的射电干涉仪。1953年,詹尼森和古普塔用它证明,无线电波来自碰撞星系外的两片巨叶。干涉仪的两架天线(每一天线都是木架上的线阵)也并排在图上。测量时,一架天线让卡车载着在地上跑圈儿,另一架留在原地。(c)詹尼森和古普塔在干涉仪控制室内检查无线电数据。(d)1953年观测所揭示的射电源的两叶(矩形);同时,图中间还有巴德的“碰撞星系”的光学照片。图(d)还表现了高精度的无线电发射叶的等值线图(细实线),那是剑桥赖尔小组1969年得到的结果。[(a)由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帕洛玛天文台提供;(b),(c)由曼彻斯特大学努菲尔德射电天文台提供;(d)引自Mitton and Ryle(1969)、巴德和闵可夫斯基(1954)、Jennison and Das Gupta(1953)。]。

两年里,天文学家们相信,射电波是星系碰撞的产物。可是到1953年,新的惊奇出现了。那年,洛弗尔的约德雷尔邦克小组的詹尼森(R.C.Jennison)和古普塔(M.K.Das Gupta)用一种新式干涉仪研究了天鹅A。他们的干涉仪由两台望远镜组成,一台固定在地上,另一台让卡车载着绕圈子,为的是逐步覆盖一台想象的40平方公里望远镜的“大碗”上众多的“点”(见图9.2(b)左)。靠这个新干涉仪(图9.3(b),(c)),他们发现,天鹅A的无线电波不是来自“碰撞星系”,而是来自两个巨大的近似矩形的空间区域,约200 000光年,相对分开在“碰撞星系”的两头,距离200 000光年。10这两个电波发射区,或者叫“叶”,表现为图9.3(d)的两个矩形区。另外,巴德的“碰撞星系”的光学照片也在图的中间。在图中还可以看到叶状电波发射区更具体的情况,那是16年后更精密的干涉仪的成果;图中表现射电波亮度的细等值线,与地图上表现地形高度的等高线是一样的。等值线证实了1953年的结论:射电波来自“碰撞星系”两端的巨大气体叶。一个巨黑洞如何能为这两片巨叶提供能量,是本章后面的主题。

这些令人惊异的发现,在光学天文学家中间激起了长久而强烈的兴趣。格林斯坦不再是惟一认真的关注者了。

在格林斯坦个人看来,这些发现是最后的一棵稻草了。美国人没能在战后推进射电研究,现在他们只能站在一边儿看着这场自伽利略发明望远镜以来最伟大的天文学革命。革命的果实正在不列颠和澳大利亚成熟,而美国什么也没有。

格林斯坦这时是加州理工学院的教授,他从叶凯士来这儿,是为了围绕5米的新望远镜确立一个天文学计划。于是,他然去找院长杜布里奇(Lee Dubridge),要加州理工学院造一台射电望远镜,与5米望远镜一起探索遥远星系。杜布里奇在战时曾负责美国雷达设计,他有同感但也很谨慎。为说服杜布里奇行动起来,格林斯坦1954年1月5日和6日,在华盛顿组织了一次关于射电天文学未来的国际会议。11

在华盛顿,来自英国和澳大利亚的射电观测者们报告了他们惊人的发现,接着,格林斯坦提出了他的问题:一定要让美国继续成为射电天文学的荒漠吗?答案是显然的。

在国家科学基金会的大力支持下,美国的物理学家、工程师和天文学家们开始在西弗吉尼亚格林邦克建立国家射电天文台;杜布里奇也批准了格林斯坦关于建造最先进的加州理工学院射电干涉仪的报告,决定将它建在加利福尼亚约色米特国家公园西南的欧文斯河谷。由于学院里没人造过这种仪器,格林斯坦就把波尔顿从澳大利亚请来,做这个计划的先锋。

[1] 在本书中,“光”总是指人眼可见的那一类电磁波,也就是光学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