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回家,掏对了钥匙竟打不开门。被粗心的人儿反锁在外了。敲门都不应,电话也不通。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可能性。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梦中人或者突然醒来,或者听到电话,或者听到敲门声,不然呢?自问,却没有答案。整个儿一九百多年前东坡夜饮之夜归临皋的翻版嘛,我想。
怎么办?在电梯间坐下,而心却想着这时候,这城市可能的去处。
年轻的时候试过,曾经在“梗有一间系佐近”的7-ELEVEN和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之间流连,只为了打发在生活的城市某一夜的无眠;也曾经因为街头巷尾的几家咖啡馆和24小时营业的诚品书店而特意地飞去台北,只是为了去别人的城市体验一晚的流浪。
现在?年纪大了啊,便利店,麦当劳,街头,摇了三次头,香港人来深圳消费的夜场,当然也在否定之列。噢,24小时书店,深圳也有了吗?好吧,我做出决定:十五分钟敲一次门,打一次电话,三次之后就到楼下便利店买支啤酒,然后去24小时书店吧。
有了想法后竟然有些兴奋,再敲门便有了贾岛的犹豫。
真的上了出租车,说:“24小时书店。”“24小时书店?”司机强打的精神盖不住满脸的疑惑,结果做了一回中心书城的业务讲解员。
宣传是有点不足,地点也确实僻静,面积诚然也不大,不过,曾经有机会问过24小时书店的孙重一经理,是否真的24小时在店里待过?当然他笑,说通宵值班就会,然后非常满足和回味地说:“这应该是个好地方,早上门口的竹子上有鸟叫呢!”结果,之后每次走过24小时书店门口,不禁然地就想起清晨的鸟鸣和孙经理腼腆而自豪的样子来。
看过一段日本俳句,忘记了详细的语句,大意是:春暖草长,水流花开,不必想生命的美好。这是一种禅的状态,自然,不起念。我想24小时书店对一个城市来说也应该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吧。
推开门进去,除了两三个店员,还真有人在看书呢,看看时间,凌晨四点半。在书架间浏览一下,抽本书来,找个位置舒服地坐好,任由久违了的年轻的心情耸动着,想今天我也有机会体会那丛竹数竿、鸟鸣数声的扬扬得意的清晨呢。
电话猛然响起。
“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放回书,走出书店,冲着马路扬手:“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