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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林旧事》旧社会的拜年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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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社会每逢春节,那风俗习惯,实在太繁琐了。仅就拜年而言,例必备有拜年名帖,这些名帖是用具有喜气的梅红纸制成,其人地位愈高,名帖愈大,一般也有六七寸,中间三个字为姓名,都是端端正正的楷书,有自己写的,也有请书法家写了刻成木版,然后印在纸上的。这样的名帖,随身携带,很不方便,好在旧时的士大夫阶层,每出辄有当差的随侍者。投帖人把名帖装入楠木或紫檀的匣子里,平平服服,一点没有折纹。当登门拜年时,先由随侍者投帖,然后门房送呈主人,主人整肃衣冠迎客。

我素喜集藏,光是名帖就粘存有若干册,偶出展阅,也是很有趣味的。且这些名帖中,颇有珍稀名贵之品。如清代四大书法家之一梁同书及名画家奚冈、钱杜、吴让之等名帖,都是亲笔手写,不是木刻的,尤为可贵。那刺马案的马新贻名帖,也甚为少见。关于大魁天下的晚清状元,有己未的孙家鼐,甲戌的陆润庠,癸卯的王寿彭,丁丑的王仁堪,还有在戊戌政变中牺牲的六君子之一杨锐,曾任民国大总统的徐世昌,伪满大宦郑孝胥,蒙古族诗人三多,同光体祭酒陈三立,清代四大词人之一朱祖谋,再加俞曲园、罗振玉、盛宣怀、赵之谦等,真是应有尽有,不计其数。

还有一张名帖是嘉定秦绶章的,他号佩鹤,善诙谐。我想到他的一件趣事:有一个姓王的开玩笑问绶章:“您是秦桧的第几代?”绶章不加思索,立即回答:“这毋须多问,彼此是亲戚,心中有数的。”原来秦桧娶的是王氏。